第十八章：又甜又苦的午餐
“你小子不知道？”
二大爺瞪著陸洲東，好似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這反應，把陸洲東也給搞暈了。
“我應該知道什麼？”
“城東啊！”
“上個禮拜官方定了，城東老村要拆遷，這段時間老村的人都在忙著搬家，好多東西都不要了，便宜處理，像這堆銅錢我用了一百就打包回來了……”
說到這兒，二大爺壓低聲音說道：“聽說，有好幾個人都在那兒找到了正兒八經的寶貝，發了大財呢！”
城東……
陸洲東揣在兜裏，抓著淳化元寶佛像金錢的手突然一緊。
他突然想起來，院裏這批廢品，也是昨天自己從城東老村那附近收來的。
正巧，就碰到了這枚佛像金錢。
二大爺離開了。
這堆銅幣留了下來。
他思來想去，覺得陸洲東人品沒問題，應該不會坑自己，索性還是把這堆道光通寶讓陸洲東收了去。
一共三百一十二枚，九百三十六塊錢。
二大爺一算總賬，倒還掙了兩百多。
咧著嘴笑得合不攏。
心情一好，零頭直接不要了。
就是緊接著陸洲東說手頭緊先賒賬的時候，二大爺的一張笑臉立馬就黑了下來。
指著陸洲東的鼻頭一頓罵。
罵了五分鍾，痛快了，這才黑著臉轉身走了。
“城東……”
“看來有必要去一趟了！”
陸小小拽了拽陸洲東的胳膊，“哥，就算要去城東碰運氣，那也得吃飽了再去不是？”
債務背在身上，陸洲東現在哪還有吃飯的心思，當下便擺了擺手。
“你吃吧，哥不餓。”
“咕嚕嚕……”
話音剛落，一聲響就從下邊傳了上來，陸洲東的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通紅。
陸小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拽著陸洲東的胳膊就往廚房裏走，“飯我已經做好了，吃了再去城東也不遲吖！”
進了廚房。
陸小小跑到灶台旁又端上來一口黑鍋，揭開蓋子，一陣霧氣飄起。
“湯麵！”
不對！
陸洲東仔細一看，這哪裏算得上是湯麵？
鍋裏白花花的是麵條不錯，但麵湯一點油水沒有，湯麵上漂浮著惺忪的幾根綠色的菜葉……
這都不是菜！
壓根就是野草！
陸小小並沒有注意到陸洲東那複雜的神色，一蹦一跳的跑到櫥櫃前，轉過身來衝著陸洲東神秘兮兮的一笑。
“哥，今天有加餐哦~~”
“你快猜猜看是什麼！”
陸洲東回過神來，慘然一笑，“我猜不到。”
“鐺鐺鐺鐺……”
陸小小發出驚喜的聲音，打開櫥櫃，從中取出一隻盤子來，盤子上有熱氣飄著。
“魚？”
“可怎麼……是半條？”
陸洲東湊近仔細看了一眼，隱約間還能聞到一絲臭味。
“嘻嘻，前天是王大媽家小兒子的生日，王大媽特地買了兩條魚，但那天隻吃了一條，這條放在幹盆裏也給忘了，發了臭，今個上午王大媽要扔掉，被我撞到了……”
說到這兒，陸小小的聲音頓時就小了。
她看到陸洲東的臉色有點不對勁，連忙解釋道：“其實……其實還是可以吃的，我把發臭的部分已經全挖掉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跟蚊子哼哼的一樣補了一句。
“上次吃魚，還是去年了，我喜歡吃魚……”
陸洲東的身子猛地一顫！
陸小小低著頭就要往外走，“我去倒掉……”
“幹嘛倒掉？”
一句話，陸小小驚喜的抬起頭。
迎麵就看到了陸洲東那張燦爛的笑臉。
陸小小怔怔問道：“哥，你不是怪我弄了一條不能吃的臭魚嗎？”
陸洲東伸出兩指，在陸小小腦門上輕輕一點，笑罵道：“傻丫頭，我什麼時候怪你了？”
陸小小輕咬嘴唇，看著陸洲東的臉，低聲道：“可你剛才的臉色不對……”
陸洲東爽朗一笑，“我隻是在想，我家小小什麼時候廚藝這麼好了，這條魚超級香的，我還以為不是你做的！”
陸小小的小臉頓時喜笑顏開，咯咯笑道：“嘻嘻，哥你喜歡就好！”
“那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陸洲東點了點頭。
撐開小方桌，放好小馬紮，盛好飯菜。
陸洲東的筷子卻是遲遲落不下去。
看到陸小小沒心沒肺的喝著野草湯麵，吃著半條臭魚，陸洲東一個大男人的鼻頭突然有點酸……
深吸一口氣，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裏。
甜……
也苦……
吃過飯。
陸小小身體不好，照例留在家看門。
陸洲東蹬著小破三輪自行車，慢悠悠的出了老巷。
城北有老巷。
城東有老村。
這兩個地方算是吉鄉城最窮的了。
倒是沒想到，老村居然要拆遷，三百二十戶人家一夜間就全成了暴發戶。
陸洲東的右腿還沒好，自行車蹬得也慢了。
到了城東老村，已經是下午兩點。
正午十二點到兩點，是正熱的時候。
連狗都不願意出門。
陸洲東哼哧哼哧的騎著車子進了村，全身都是汗，整個跟剛洗了澡似的。
抬頭掃了一眼。
每家每戶的牆上都用紅漆噴著一個大大的“拆”字，不少房子都已經人去樓空。
有的甚至連門窗都拆了下來，就留了個空殼子。
一眼望去，沒幾家是有人的。
至少，村頭一家沒有。
陸洲東蹬著三輪車往裏走，沒多久，看到一家大門是開著的。
能聽到裏邊有劈柴的聲音。
往裏隻瞅了一眼，整個就愣住了。
“住手！”
緊接著一聲大吼，陸洲東直接跳下了車。
“臥槽！”
“你個乃個欄的貨！嚇老子一跳！”
正劈柴的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的被嚇得打了個激靈，扭頭一看跳下車的陸洲東，張嘴就罵。
陸洲東沒管他，徑直一溜跑到男人身前，蹲下身子捧起被劈成柴條的木頭，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喂！你誰啊？”
“跑來我家幹甚？！”
“臥槽！老子跟你說話呢！”
陸洲東抬起頭，看著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淡淡說道：“我是收破爛的。”
說完，衝著男人晃了晃手裏的木頭，“這種木頭，你還有嗎？”
男人翻了個白眼，“靠！我還以為是啥人，原來是一個臭收破爛的！”
“你想收木頭你就直說，一驚一乍的幹甚！”
說完，愣了一下，然後狐疑的看向陸洲東。
“這年頭，木頭也能當廢品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