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呂布在外閑雲野鶴,可苦了呂林和田豐。在田豐的建議下,呂林在豫、袞、徐、冀、青五州都開設了分社,漢朝時,各地的氏族都十分排外,所以兩年中將商社的生意從起初所在的袞州擴張到其他四州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不知道在這背後呂林付出了多少心血。
情報網原來是由呂林負責的,因為之前收集的各種情報主要用於經商,現在交由田豐管理,情報網將慢慢的滲透到三教九流個個階層之中。現在商社所在的兗、冀、青三州是將來黃巾之亂荼毒最嚴重的地方,樹大難免招風,掌握了情報以便於趨吉避凶。當然情報網的一部分仍舊依附於商社,田豐打理情報網的同時也可以協助呂林。
當初呂布吩咐了田豐三件事:擴大船坊規模,組建海軍,儲備勞動力,田豐沒有讓呂布失望。目前船坊主要製造各種規格的漁船、客船和貨船,在田豐的打理下船坊在不斷擴大規模的同時居然有不少盈利。才兩年的時間,船坊的工匠從原來的五十人增加到了三百多人,這還不算農閑時的短工。起重設備的縮小模型已經完成,使用動靜滑輪的門吊和塔吊,以人力運作。既然起重技術已具備,呂布準備建造船台,並且改用分段製造的模式製造船舶,木材的密度隻有水的一半,也就是隻有鋼材的十五、六分之一,控製好分段的大小,以人力起吊應該不是難事。木質船和鋼質船不同,像呂布之前按照現代船型設計的改良型貨船就有很大的缺陷,穩性和強度都不夠,所以將現代的造船模式生搬硬套肯定是行不通的。現在正值嚴冬,又近年關,船坊已經基本停產,呂布有兩個月的時間來籌劃新的建造模式以及設計新型船隻。
田豐招募了一千二百多名漁家子弟組成了濟海營,這批人除了負責船坊守衛之外還定期的出海漁獵,基本上是自給自足。田豐雖然知兵,但是不懂練兵,加上事物繁忙,沒有太多的精力花在濟海營上,於是呂布命高順暫時掌管這支私兵,負責日常的訓練和調度。高順從《太公六韜》中學習了練兵的方法,但還隻是停留在理論階段,需要在實踐中總結經驗。濟海營是海軍,高順不悉水戰,所以隻能教授士兵們搏擊之術,呂布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到江南挖一個海軍都督回來。
東萊原來是一個人跡罕至的海濱小郡,這兩年田豐收編流民安置於此,漁業和鹽業蓬勃發展,百姓安居樂業。商社定期的運送生活物資過來出售,然後收購海產品販往內陸。富庶的生活又吸引周邊的百姓舉家遷徙,人口增加,需求也隨之增大,供求關係的帶動了各個產業的發展,暫時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為了讓手下能用上鋼質兵器,船台以及起重設備也需要使用鋼質的構件,所以當務之急是建立一家規模龐大的鐵坊,建立鐵坊的重任順理成章的落到了歐鋅的肩頭,選址,起爐,招募工匠,瑣事一大堆,他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到時候隻好又麻煩田豐兼顧一下鐵坊的事宜。
呂布奢想道:如果能將蒯良能來幫自己就好了,不過馬上就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白日夢。呂布沒有嚐試招攬蒯良,不是呂布不想,而是不可能成功。像蒯良這樣的世家子弟,又是博學之士,出仕為官易如反掌,斷不可能放棄錦繡前程來追隨自己,所以呂布提都沒提招攬之事,避免了不必要的尷尬。
田豐也是氏族中的後起之秀,飽讀詩書,如果不是因為當年他少年心性,否則是不可能被呂布忽悠住的。仍然年少的田豐已經獨當一麵,兩年內使一個東夷小郡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呂布心中慶幸不已。不過若說到自古英雄出少年,呂布又想到了一個人,此人就在北海,於是立即吩咐田豐動用情報網為自己打聽此人的下落。
田豐之前向呂布提起的好友,並說此人有濟世之才,呂布十分心動,隻是不知道能否招攬。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於是向田豐打聽他好友的來曆。能受田豐如此推崇必然不是泛泛之輩,一問之下,果然不出所料,巨鹿田家和廣平沮家是世交,他向呂布引薦的正是沮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沮授,沮公與。沮授比田豐年長,適才弱冠之年,已舉茂才,仕翼州別駕,沮授為何突然前來探望田豐?呂布估計他來多數是為了勸回田豐的,不過呂布絲毫不擔心,因為呂布相信田豐不會棄自己而去的。
是日,呂布正在後院練戟,下人前來傳話說沮授已至,安排在客房住下了。呂布立刻丟下了手中的戟,向客房奔去。房中隻有一人,應該是沮授,呂布雖然奇怪田豐為何不在,不過也未作多想,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沮授身上。隻見沮授頭纏綸巾,雙目炯炯,不過麵色不善。
“在下呂布,字奉先,恭候公與多時了。”呂布套近乎道。沮授是翼州別駕,呂布是白身,他們之間往日又無交情,以表字相稱其實是越界了。沮授哼了一聲扭頭望向窗外。
“公與遠道而來,想必是累了,在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告辭。”呂布立即放棄了想要招攬沮授的念頭
一連幾天都不見田豐,自己也隻是禮貌上的招待沮授。不過突然有一天,沮授主動前來找呂布。呂布見沮授一臉泰然,似乎心情不錯,於是問道:“公與何事找我?”
“來助你完成大業。”沮授說道。
呂布以為天上掉下的餡餅砸到了自己,大喜過望道:“先生才比蕭何,陳平,在下何德何能……”
“你別誤會,我沒說要留下來幫你。”沮授漠然道。
笑容在臉上凝固,呂布感覺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尷尬:“那公與何以助我?”
“奉先既有大才,為何不匡扶天下?而將誌向定在飄渺的海外。”沮授不答反問。
“開辟萬裏海域,是在下的夢想,是我追求的功業”呂布回答道。
“你憑何征服茫茫大海?一郡之力,一隊船隻,上千水手?”沮授問道。
“……”呂布有些語塞。
“無謀!”沮授斥責道。
“公與教我。”
“首先在樂浪,下邳,廣陵,會稽,夷洲,南海,崖洲建立港口,將沿海連成一線,利用海路拓展商社貿易,積蓄財力。然後擇水賊收編,積蓄人力。再者逐步繪製出周邊海域的海圖,累積航海經驗。在海上尋找適合的島嶼設置補給點,循序漸進的滲入遠洋。”沮授獻策道。
“公與之言,醍醐灌頂。”呂布突然發現,夢想可以天馬行空,但是想實現夢想的話就必須有具體並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下功成身退,不便久留,告辭。”沮授突然向呂布辭行。
呂布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沮授的節奏:“沒有公與輔佐何時才能成大事。”
“多留無益,在下出門多時,欲在新春之際與家人團圓。”沮授決絕道。
既然如此若再強留,則顯得呂布不近人情,“今晚為公與餞行。”
“好。”沮授說完,拱手一揖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