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身不由己(中)

烤魚是川菜,很符合安穎的口味,雖然安穎的祖籍並不是成都,但從小就在成都生活,算是辣妹子一個。而任鵬飛是湖南人,更是無辣不歡,兩個人在口味上非常一致。

任鵬飛沒有喝酒,因為晚上還要坐車回去,一身酒氣總是不好的。況且任鵬飛不是很喜歡喝酒,除非心情壓抑或者特別開心的時候,才會喝上兩杯。

烤魚的味道還不錯,最後兩個人都有點吃撐了。

安穎摸了摸肚子,一副意猶未盡,想吃卻吃不下去的樣子。

任鵬飛笑道:“怎麼了?有了啊?”

安穎臉色一紅,笑問道:“怎麼?你想有啊?”

“這事得看你啊,我想不想的也沒有用啊。看你想不想舍棄大家,為我小家。”

提到這個話題,安穎略微沉默了一會兒。

任鵬飛見她沒有接話,幹笑道:“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沒。”

安穎放下筷子,很認真的問道:“鵬飛,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小孩子?”

“沒有啊。”

任鵬飛歎聲說道:“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咱們兩個這個狀態也要不了孩子,況且我們還年輕,沒那麼著急。”

“哦……”

“是不是我爸催你了?老爺子應該很理解咱們啊。”

“沒有。”

安穎嘟著嘴說道:“回家的時候我媽催了,想抱外孫子,對我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

任鵬飛不由得笑了,問道:“說說,咱媽是怎麼對你進行思想教育的,方針、政策。”

“就是讓我申請換個工作,生孩子穩定的生活唄。”

“沒有說我嗎?”

“也有說,希望你調到科研部門。”

“那你什麼想法?”

安穎呼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這兩天我認真的想了一下,我們畢竟已經結婚了,就要承擔家庭的責任,不能太任性,我們……”

“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任鵬飛打斷他,說道:“安穎,我承認咱們當初結婚的時候,的確沒有考慮到這方麵,婚姻的確不是兩個人的事,但你沒有必要委屈自己。一來,我們都是軍人,我們身上的責任讓我們都必須放下家庭。二來,我不想讓你受委屈,如果你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想要生孩子了,那我沒意見。我當初向你求婚的時候,可沒想過用婚姻的枷鎖拷住你。”

聽到任鵬飛這麼說,安穎呆了一下,拖著下巴說道:“你這是真心話嗎?不覺得我太任性了嗎?”

“當然是真心話,你還能任性,證明你並沒有覺得委屈,和我在一起你是快樂的。相反你委屈求全,會讓我很內疚。我能給你的有限,那隻能盡量的理解你。所以,你想怎麼樣都行,前提是你願意去那麼做。”

“哇!好愛你怎麼辦?快,讓我親一下!”

“別,你嘴都是油!”

“……”

任鵬飛用餐紙擦了擦臉頰,安慰道:“老人嘛,總希望我們能夠穩定下來,生兒育女。但我覺得我們還是個孩子呢,怎麼教育子女?我現在暫時不能離開利劍,上級給我的任務你也應該清楚。而你呢?手裏的幾個項目都在進行中,不告一段落你也抽不開身,你那種活,不是一般人能接手的,培養一個負責人是很不容易的。”

因為不遠處還有顧客,所以任鵬飛說的很隱晦。

任鵬飛就不用說了,現在離開崗位,無異於打了敗仗的逃兵,先不說會影響他的前途,他也不忍心放下影組。而軍區的情報負責人,那都是培養很長時間的,需要絕對忠誠,並且換個人來接手項目,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安穎點點頭說道:“不過我們不能一直任性吧,其實有時候也會有所厭倦。等我手頭上的幾個項目都塵埃落定了,我就申請調到別的單位,回歸老本行,做一個政工幹部。”

任鵬飛攤手說道:“我又何嚐不是呢?等科技改革真的實現了,我也想回歸老本行,從事科研工作。我現在所做的,並不是我的初衷,我對這些沒興趣。”

“好啊,那幹杯,為了我們的未來。”

“嗬嗬!”

人生總是要有所規劃才會充滿希望,不管是任鵬飛還是安穎,現在所走的路都是彎路,如果回到了本職工作,肯定會發光發亮。盡管現在他們做的都不錯,那是因為他們擁有一腔熱血,和報效祖國的決心。

但彎路就是彎路,如果任鵬飛回到了科研崗位,他一定會比現在更有成就。他不是想逃離這一切,而是已經厭倦,該用最合適的方式報效祖國。

不過這也隻是規劃,他們現在必須堅守崗位,相比這些規劃,此時這個崗位不能沒有他們。這大概就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們的這些規劃是否能夠實現?他們也不敢確定,隻能繼續走下去。

至於孩子嘛,任鵬飛是真的一點都不著急。一來是他們都還年輕,不至於這麼早的要。二來,一旦孩子出生,他們作為父母的責任就很大,到時候雙方父母就得幫忙帶,但是總不能讓他們一直帶吧?最起碼安穎的產假就要好幾個月,會耽誤很多的工作。

兩個人從烤魚店出來的時間還早,這裏距離司令部也不是很遠,中間隻是隔著一個公園而已,所以任鵬飛決定送安穎回去,順便逛逛公園,也挺好的。

他們的晚飯比較早,所以公園還不是大爺大媽們所承包的,人很少。在黃昏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任鵬飛低聲問道:“盛輝現在怎麼樣了?南沙是不是都已經成了他的了?”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我在成都的時候,和龔曉宇聊過這個話題。貌似他現在的勢力已經蠻大的了。”

“保密!”

“你至於嗎?咱們兩個好歹也是夫妻啊,保密意識不一定要這麼強吧?那龔曉宇都知道的事情,算是什麼軍事機密?”

“嗬嗬,的確算不上什麼大的機密。”

安穎拉著他的手,低聲說道:“的確勢力挺大的,現在警方都開始關注了。艾德文和阿布都垮台之後,他低迷了一段時間,都是暗中拉攏那些商人勢力,準備卷土重來,我分析,那個時候他應該是沒錢。”

任鵬飛點點頭,說道:“你們這行不是不能憑借個人感覺嗎?”

“隻是不能憑借感覺斷定某件事情,但不代表我們隻拿證據沒腦子啊。”

“咳咳,也對。”

安穎繼續說道:“根據我們前線調查員的彙報,盛輝曾經聯係很多商人,空手套白狼。也就是說商人給他錢,他打下來航道之後,給這些商人護航做非法生意。但顯然沒有人相信他。”

“那後來呢?”

“後來他就突然有了一大筆的資金,打下了地盤之後就開始招募手下駐守,模式有點類似阿布的風格。”

任鵬飛點了點頭,他畢竟是去南沙執行過任務的,艾德文和阿布的死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就比如司令礁那個地方,就是阿布的手下駐守的,收取來往商船的保護費,同時也是非法航道途徑的要地,依靠這些島礁形成非法勢力集團。

“那現在呢?他有多大的地盤?艾德文和阿布的手下都是廢物嗎?”

“一盤散沙,烏合之眾。”

安穎解釋道:“盛輝的傭兵團大概二十多個人,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連續做掉了好幾個艾德文和阿布的舊部頭目,都是鐵血手腕。加上招募的手下眾多,武器精良,在正麵戰場也是捷報連連。現在南沙大部分都已經是盛輝的勢力範圍了,並且手已經伸向了西沙。”

“他伸向西沙幹什麼?那裏可是中國海軍活動最頻繁的地帶。”

安穎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說他是幫著中國軍警打擊非法貿易,你信嗎?”

任鵬飛微微一愣,默默的點點頭:“我信……”

盛輝這麼做,大概有兩個含義。一來是和中國軍警交好,表明自己的態度。二來,他是想封堵從越國海岸線向北方海域的非法輸出,讓那些商人不得不通過他來進行非法貿易,這裏麵的利潤是很大的。

安穎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在南沙地區,所有的中國商船、漁船免費停泊,不收取任何費用,並且中國漁船上的海產品,他都代為銷售,價格和靠岸銷售一樣。其他國家的漁民,停泊費和銷售價格都還算公道。正因為如此,很多漁船商販都對盛輝很有好感,如果勢力範圍內有其他的勢力,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盛輝,他們迫切的希望盛輝掌控這裏,為他們保駕護航。”

聽到安穎說這些,任鵬飛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從軍事的角度上,現在秘密打掉盛輝很難,至少不能用之前的辦法,漁民都成了盛輝的眼線,秘密部隊怎麼潛伏?茫茫大海上遇到的每個人都是敵人,這仗還怎麼打?

從政治的角度上講,因為南沙的軍港較少,海軍駐紮的條件有限,所以非法勢力是肯定會存在的,打掉艾德文和阿布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盛輝的存在是必然,打掉盛輝也還是會有新的勢力出現,那麼為什麼不留著盛輝呢?這樣至少可以保證商船和漁船的安全,海盜也不敢猖獗。甚至阻止了周邊國家對於南-海的占領企圖,因為盛輝不受任何國家的支配,從行為上更像是中國培養的勢力。

當然了,任鵬飛是軍人,隻談軍事不談政治,這些想法除了和安穎袒露,是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說的。雖然都心知肚明,但敵人就是敵人,盛輝的勢力說到底畢竟是非法勢力,從事的是非法交易。

“那上麵是什麼意思?”

“上級準備觀察一段時間,現在那裏的局勢比較緊張,短時間內不可能再進行秘密軍事行動。主要是盛輝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很驚訝,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萬一他讓所有人認為他是中國軍警的人,以後幹出點什麼瘋狂的事,我們背不起這個鍋。”

“嗯,有道理。”

“其實我是有擔憂的。”

“擔憂什麼?”

安穎低聲說道:“馬韻嫻,她跑到了哪裏了,現在我還不知道,那麼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她如果跑到了盛輝那裏,依靠盛輝的勢力來研究VX炸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