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安穎,能夠瞬間撕下任鵬飛所有的麵具,直擊他的內心。
任鵬飛都不禁會罵自己是個偽君子。
自己這樣算什麼軍人?他連最基本的軍人天職都要逃避!他口口聲聲的說會執行命令!可是如果盛輝就站在他的麵前,他是否有勇氣下達開槍的勇氣?他是否願意看到,當子彈打在盛輝的腦袋,那一抹鮮血湧出,盛輝無力倒地的畫麵?
他口口聲聲的說不會逃避,麵對這殘忍的現實,可他真的能夠做到嗎?他是否愧對當初在國旗下的誓言?是否真的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解放軍軍官?
看似在別無選擇的現實前,他依舊選擇著逃避!他不想麵對盛輝,他甚至想過要勸盛輝離開南沙!兄弟到底為止,永遠都不要再見麵,他要好好的活著!永遠都不要與中國為敵!
哪怕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不要來中國,永遠都不要來。
可是,盛輝還是來了,老天爺再一次下了一盤殘忍的棋,將他和盛輝的命運再一次的交織,避無可避、針鋒相對。
任鵬飛忍住因安穎撕碎麵具後的恐慌,低聲笑道:“這可是司令部啊,你看後麵的大樓,看咱們這裏可是一清二楚,現場直播。”
“我不管!反正我申請結婚已經通過了!在部隊裏,我們就是合法的!”
“嗬嗬,那也要注意點影響,穿著軍裝呢。”
安穎哼了一聲,不過還是離開了任鵬飛的懷抱,站在那裏不說話。
任鵬飛想了想問道:“盛輝幕後的人你應該沒有查到吧?”
“嗯,他是近期才在南海活躍的,已經和阿布聯手對抗艾德文,打了好幾次了。按理說像阿布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和盛輝合作?盛輝的手下隻有幾個人而已。”
任鵬飛理了理安穎的常服軍帽,笑道:“你的方向錯了,應該轉過頭查盛輝的案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很有可能是羅刹,你從現在盛輝的手下入手,或許能查到源頭。盛輝剛剛逃亡海外,怎麼可能馬上就能聚集幾個身經百戰的老雇傭軍?難道你也相信盛輝早就想背叛祖國嗎?”
“盛輝他不可能……”
“所以啊,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能說百分百的相信他,但是我了解他。他和我是一樣的人,他一定是被逼上絕路了。”
“嗯,我會查的,我是司令部下屬情報部的組長,專門負責……”
“不要告訴我。”
任鵬飛笑了笑,看著安穎說道:“你我是我軍人,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不過我們要勇敢的走下去,我真的不想逃避了,如果這是注定的結局,那我願意承受這一切,罵名也好。我這輩子隻有兩個原則,不愧對這個國家,不愧對你。如果盛輝真的變了,我會毫不猶豫的解決他,真的。”
安穎能從任鵬飛淡然的眼神裏分析出來,任鵬飛說的是真話,但也能看出來,任鵬飛說出這樣的話有多少的無奈和傷感,從個人情感上來講,他恨不得脫下這份軍裝逃離這一切。
盛輝殺人放火和他又有何幹?背叛祖國又關他什麼事?離開部隊去做一個普通的科研人員又能怎麼樣?他是國防生,他有義務履行軍旅生涯,但是軍旅生涯有無數種,他完全可以過更讓自己舒服的生活。
可是他沒有,他選擇了勇敢的麵對,為了祖國賦予的責任,為了軍人的使命。他選擇勇敢麵對,和自己曾經的兄弟,來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戰鬥!
安穎看著任鵬飛,許久之後說道:“或許你能搞清楚這一切,做你該做的。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理解你、支持你。再說了,也不一定會遇到盛輝,如果盛輝沒有泯滅人性的話,他會害怕遇到你,不敢麵對自己的祖國。你的首要目標是艾德文,所以不見得有機會遇到盛輝。我會盡快查出來結果,到時候司令部會做出妥善的決定的。”
“嗯,但願如此。”
任鵬飛捧著安穎的臉頰笑道:“我會執行命令,其實我看的很開,至少盛輝還活著,事情已經這樣了,不會有更好的結果了。況且就算是對上他,我覺得我也沒有機會殺他,這小子狡猾的很。”
安穎歎氣道:“但願如此吧,總之你要小心,不要太相信盛輝,也不要直接把盛輝當成敵人,我總覺得。這三個勢力當中,雖然盛輝的勢力最小,但他才是最可怕的。”
“你去和首長說說吧,在我們修整的時間裏,盡量告訴我最詳細的情報,我要研究一下。”
“我現在就是被首長派來的啊,今天晚上你就要製定一些戰術細節,明天製定預案。”
任鵬飛歎氣道:“好吧,時間太緊了。”
這麼大的任務,隻給他們兩天準備的時間,但願上級已經有幾套詳細的預案了,否則的話他們等於是睜眼瞎,怎麼可能完成任務?
要知道,他們需要麵對敵人,可是長期盤踞在那裏的,不管是地形、環境、氣候等因素的了解程度都不如對方,如果貿然進入,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很快隊員們都從槍械室裏出來了,看上去真的很像雇傭軍了,手裏的武器奇形怪狀、五花八門,瞄具也都不一樣。
秦浩把M9手槍遞給任鵬飛,說道:“見了媳婦都不工作了,手槍都沒拿。”
安穎臉色一紅,任鵬飛都習慣了,把手槍槍套綁在大腿上,順便也看了一下,大多數隊員都選了M9手槍,這槍是意大利生產的92F手槍,後來成了美軍的製式武器後,就稱之為“M9”,性能穩定、惡劣條件下適應性強。
“馬上到彈藥室和器材室拿彈藥和裝備,彈藥拿雙倍!一會兒我們驗槍!”
“是!”
隊員們去彈藥室拿彈藥的時候,任鵬飛也在清單上寫下他們拿的槍械類型,步槍的型號和手槍的型號都要寫清楚,這是方便上級給他們補充彈藥,這一次他們拿的都是外軍武器,口徑、型號五花八門,子彈自然也就不一樣。
一個多小時之後,趁著還沒有天黑,隊員們一起去驗槍,這是拿到新槍後必做的程序,哪怕是剛出廠的新槍,受環境和氣溫的影響都會出現偏差,而這種偏差在戰場上可是致命的。
之後在安穎的帶領下一起去吃晚飯,在食堂的一個包間,菜色都還不錯,居然都有紅燒肉,可能這也算是給他們踐行了吧,夥食標準有點高。
本來大家的心情就挺沉重的,還哪有胃口?不過一看吃的這麼好,也都強忍著吃下了,畢竟過了這頓,下頓飯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吃上呢。
安穎坐在旁邊,給任鵬飛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會意,對隊員們說道:“吃完飯後都別亂跑,我們在宿舍裏開會,我都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會把你們心裏的疑惑都解答的,快吃完好走,我們穿著這身軍裝,太引人矚目了。”
“是!”
眾人應了一聲,不約而同的看了看臂章,要是沒有這臂章的話,估計出門就被警衛給攔住了。
隊員們吃完了之後都回到宿舍,在警衛連旁邊的一個空著的宿舍,這裏很少有人來,事先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看著隊員們在裏麵收拾著,任鵬飛在門口反而有點不太想進去,安穎在旁邊苦笑道:“實話實說吧,要麵對現實。”
任鵬飛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都不相信這個現實,讓他們如何相信呢?”
安穎笑了笑說道:“那你好好做心理建設吧,要不要給叔叔打個電話?你這一走就算是順利的話也得一周。”
走的太突然了,哪有時間打招呼?
他接過安穎遞過來的手機,打給了父親,大概等了快半分鍾了,對麵才接聽。
“喂,安穎啊!”
“爸,是我。”
“你們怎麼在一起呢?怎麼不回來呢?”
任鵬飛硬著頭皮說道:“爸,我來軍區辦點事,剛才領導告訴我,要我出差一段時間。”
“出差?去哪?什麼時候回來?”
這一聲滿懷關切的話語,讓任鵬飛沒有辦法接,他拿著手機哽咽了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
任父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異常?自己兒子是做什麼的他自然清楚,見任鵬飛半晌沒有回話,他心裏也明白個大概。
“安穎和你一起去嗎?”
“不,您別擔心了。”
任學慶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你注意安全……”
任鵬飛蹲在地上,穩定情緒低聲說道:“恐怕不能在百日的時候給我媽磕頭了,你一定要讓她原諒我。”
“這事我辦不到,得你回來之後親自跟她說。”
任父的話裏有話,他知道任鵬飛這次不是去出差,而是要去執行任務。如果要真是出差的話,就會告訴他去哪裏了。而任父的話聽上去雖然雲淡風輕,卻飽含了擔憂。
任鵬飛忽悠有點後悔,因為父親已經猜出來了。如果騙不了他,那就不應該打這個電話,至少不會讓他擔憂了。
可是告訴也就告訴了,畢竟之前和父親說好了要一起回老家的,他要是找不到自己,肯定會去部隊找的。
“我知道了,會盡快回來的。”
任鵬飛掛掉了電話,因為不忍心再說下去了,他此時說的越多,就越會讓父親擔心。
這次的任務不僅艱巨,更會耽誤很長時間。他們要去中國的最南邊作戰,沒有後援,全靠他們自己,具體會發生什麼誰都不敢保證。任鵬飛的確想交代後事,可是他不能這麼做,隻會讓所有人跟著他擔心。
安穎把他扶起來安慰道:“看來真不應該打這個電話了。你是帶隊主官,得調整好情緒。”
任鵬飛笑了笑,見四下無人,攔著安穎的腰際說道:“明天就要出發了,臨走的時候得親一下吧?”
“這可是在部隊!”安穎紅著臉推開任鵬飛,然而任鵬飛湊上來了,她也沒有拒絕,閉上眼睛……
“哢擦!”
宿舍的門是向外開的,在裏麵門口處,隊員們猶如疊羅漢一樣偷聽著,下麵的秦浩撐不住了,導致最麵上的周紫芸身體失衡撞開了門,一群人摔了一地。
安穎尷尬極了,臉色緋紅的推開任鵬飛。
任鵬飛正要發火的時候,周紫芸爬起來笑道:“我們什麼都沒聽見,你們繼續……”
秦浩嚎叫:“我靠!周紫芸你踩我手了!都給我起來,壓死我了!”
任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