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鵬飛和常銘這一鬧,不算是惡作劇,等於是直接推動兩個人的感情,拋開場麵上的繁文縟節,麵對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給予對方一個答複。
可以說,任鵬飛和常銘之所以弄出來這一出,就是這個目的。他們都太了解沈毅了,指望這個家夥有什麼突破性進展那太難了。許敬丹知性、善解人意,但是在愛情裏誰都不是情聖,總不能光憑感覺吧?尤其是組織上安排的相親,就算是不喜歡也要應付一下,再這樣下去,許敬丹的那點耐性就要磨沒了,就該懷疑沈毅是在應付她了。
所以,打鐵就要趁熱,拖下去隻會錯失良機,還不如他們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假如許敬丹對沈毅也有意思,她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的確,許敬丹知道該怎麼做,她的戀愛經驗不比沈毅多多少,但是總要強很多,在醫院工作,也有很多的男醫生獻殷勤,隻是她的眼光獨特一點而已。為人處事,也要比沈毅顯得成熟多了。
至少許敬丹了解了沈毅的性格之後,她知道該怎麼爭取愛情,讓沈毅繳械投降。
沈毅看到任鵬飛和常銘走了,氣的牙癢癢,連忙上前對許敬丹說道:“常銘那小子跟你說什麼了?你別介意啊,他們都是胡說的!”
許敬丹聳聳肩說道:“我不認為他們是胡說的,倒像是事實。你都沒問常銘說的什麼,就說是胡說的?”
沈毅又沉默了,其實他也能猜到常銘這小子說的是什麼,肯定是說他對許敬丹有意思,算是直接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難道真的是胡說的嗎?常銘可不會做亂點鴛鴦譜的事情,如果沈毅要是對許敬丹沒意思,那根本就不會見,早在聯誼會上的時候就已經拒絕了。
沈毅正要解釋,許敬丹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沈毅,如果算上當年在醫院的相聚,我們已經見了三次麵了,應該都了解了彼此的性格,我們的年齡都不算小了,真沒有那心勁重新來年輕時候的那一套。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想聽的是,你到底對我是什麼感覺。”
“我……”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那就我先說。”
許敬丹咬著嘴唇說道:“我很小就很崇拜軍人,又想學醫。所以長大就當了軍醫,可是自己當了軍人,就知道堅毅、鐵血是每個軍人都會有的,至從在那次醫院見到你,你就是腦海裏的特種兵形象。”
沈毅擦擦帽簷下的汗水,看著許敬丹說道:“其實我不太適合婚姻,我身上扛著使命和責任,可能就無法顧忌家庭。我可能不會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也沒有準備好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許敬丹篤定的說道:“我不在乎,我承認,之所以參加那個聯誼會的確是組織上要求的,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我也承認,如果沒有遇到你,我也可能找一個你口中所謂的合適結婚對象湊合了。可是你出現了,我就不想將就了,你明白這種感覺嗎?我之所以參加,就代表我能接受你的職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敬丹的意思都已經很明確了。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表白都不會有太多的甜言蜜語,然而卻更有決心,因為他們都是成熟的,任何態度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不僅僅是憑借感覺。
沈毅也是如此,他低下頭說道:“你很有學識,我雖然已經是少校,看上去好像很有才華。其實都是打仗打出來的。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如果在乎就不會選擇你了。”
許敬丹靠在一旁的大樹上,無奈的說道:“話我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覺得已經沒必要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覺得,如果你足夠喜歡我,是不會猶豫的。”
說著,許敬丹就上了大路,回頭說道:“沈毅,我的確把你當成我的結婚對象了,我對你很期待,但是你不要覺得,這份期待裏沒有愛情,如果我願意要沒愛情的婚姻,我早就結婚了。”
沈毅心神一震,可能年紀越大,越難聽到“愛”這個字眼。他之前之所以猶豫,就是因為這一點。
許敬丹是一個優秀的姑娘,學識淵博、善解人意,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應該擁有一個完美的婚姻,沈毅不想負了她,她可以找一個更適合的結婚對象。
而許敬丹最後的這一句話,無疑打消了他的這個顧慮。她在告訴沈毅,她不是在找沈毅搭夥過日子,而是在當初軍總醫院的邂逅開始,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他,在到了結婚的年齡遇到沈毅,這本身就是難得的緣分。
在去往機關的路上走著,許敬丹的心情算不上好,如果不是她控製的好,恐怕眼淚就快掉下來了,她心裏是沮喪的,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卻沒有結果。
她自問自己,難道自己這輩子真要找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嗎?這樣太不甘心了。
其實許敬丹的年紀也才27歲,主要是家裏催得緊,加上許敬丹是單位裏有名的眼光高,組織上都為她操心,因此她似乎不得不向家裏和組織上妥協,她始終秉承婚姻裏必須有愛情的原則,隻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原則,還能堅持多久……
就在她要落淚的時候,身後很遠處傳來了沈毅的呐喊著:“許敬丹,周末我可以去找你嗎?”
許敬丹破涕而笑,隻是沒有回頭,高聲回應道:“打我電話!看你表現!”
說完,她就擦幹了眼角的淚水跑遠了,似乎怕自己的情緒讓沈毅看到。
而沈毅也沒有追,看著許敬丹離開的方向,有點躊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給許敬丹幸福,因為他連自己的未來都看不見,他的理想、抱負都需要他不能有一絲的顧慮。
可是換個邏輯,難道自己這樣的行為不是懦弱的表現嗎?
如果連自己喜歡的姑娘都不能守護,又如何能成為兵王?戰勝種種考驗,讓南國利劍再現當初的輝煌,豎起南國最堅實的一道屏障呢?
如果愛情是沈毅需要麵對的新考驗,那麼此刻的沈毅已經鼓起勇氣,渴望戰勝它!
……
晚上用泡麵解決,對於身強體壯、訓練量巨大的特種兵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吃不飽不說,其營養價值都不如野戰壓縮餅幹,好歹南國利劍的壓縮餅幹還添加了很多微量元素,盡管一樣的不好吃……
於是,常銘和任鵬飛兩個人跑到了軍人服務社,剪個頭發,順便買點吃的,還打了一杆台球……
(注:軍人服務社,旅團級部隊幾乎都有,有的是在駐地裏,有的是在部隊外麵,看部隊的性質。一般包括:超市、理發店、洗衣店、飯館之類的。還有更全麵一些的,比如說閱覽室、台球廳等等。)
回去的時候,天都快黑了,車留在分隊裏了,隻能漫步回分隊,好在並不是特別遠。
任鵬飛埋怨道:“你小子都快成這裏的常客了,一下子又買這麼多的東西,新聞聯播趕不上了,回去你就等著挨訓吧。”
常銘不在意的說道:“反正回去沈毅也要找我算賬,還怕遲到嗎?我已經做好五公裏的準備了,多大個事啊!”
“好樣的,很佩服你。”
“不用佩服,你也遲到了。”
任鵬飛冷笑道:“我要回利劍集訓隊,晚上有夜間訓練,沈毅要是罰我就得耽誤訓練,你自求多福吧。”
“暈,你都快成分隊裏的寶貝了。”
常銘啃著雞爪子,招呼他去小路,大路上經常有領導出沒。
他低聲說道:“晚上我去找王梓旭要手機給你轉賬10萬,不用著急還我,反正我也不缺錢。”
任鵬飛說道:“不用那麼多,我有6萬就夠了。”
“得了吧,你和安穎結婚不需要錢啊?彩禮什麼的多少也得給點啊,裝修什麼的不能讓安穎掏錢,還有你說你把老爸接過來在軍人服務社賣水果,那也需要一點本錢啊,別跟我客氣了,你知道這點錢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任鵬飛正要拒絕,讓常銘攔住了。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是誰慣的你這麼強的自尊心?我就納悶了,咱們是什麼關係?戰場上過命的交情,把命都可以交給對方,這點錢還跟我推三阻四的?”
任鵬飛歎息道:“我隻是不想給你太多麻煩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我又沒說給你,等我爸破產的那一天,你再還我。”
“我靠!這個死樣,你爸知道嗎?”
“當然。”
“……”
常銘笑了笑,攬著任鵬飛的肩膀說道:“知道你最近挺難的,家裏遇到這種事,誰都會很難過,不過你得挺過來。咱們大風大浪也算是見識過了,能被這一點點的變故擊垮嗎?你得振作起來。”
任鵬飛苦笑著搖搖頭:“安慰的話不用說了,我其實能撐得住,沒看我還能經常和你們說笑嗎?日子還得過下去……”
“也是,你可以的。”
或許每個人都是如此,隻有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這兩天任鵬飛時常想起母親,而每次想起,都會控製不住情緒而落淚。這些他都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不希望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包括安穎。
母親的去世讓任鵬飛無奈,盛輝的事情才讓他壓抑。有悔恨也有不甘,和盛輝的最後一次見麵竟然是以爭吵為結束。如今連盛輝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路燈亮起,任鵬飛看著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歎息著問道:“你說,我們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哪方麵?”
“無論哪方麵,都可以。”
常銘憧憬的說道:“我這人比較樂觀,菜鳥馬上就要訓練完了,這一年恐怕還會有任務,希望戰友們都不會受傷,對抗的時候努努力,戰無不勝,把利劍特別行動組的名號打的再響亮一點。”
“嗬嗬,挺好的。”
“這還不算。如果部隊一直需要我,我還想升上尉,一直幹下去。等到我三十多歲的時候,就轉業。做生意,錢多到花不完的那種。”
“想的太美了!”
“哈哈!”
常銘幹笑了兩聲,就有點沉默了,感歎的說道:“任鵬飛,別擔心未來,你得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