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

漸近黃昏的時刻,火燒雲映紅了整片天空。夕陽下的地麵——與之襯托的卻是一場逾越法律界線的悲劇。阿哲不明白,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為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僅僅隻是睡覺——吃飯——工作——吃飯——睡覺這樣的無限循環嗎?其餘的也隻能是這個循環中的一個插曲嗎?或許真正的生活又是什麼呢?他累了。

“年輕人,在想些事情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嚇了阿哲一跳,他急忙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那是一個慈祥的老人正用眯起雙眼的笑容看著他。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傳達室的附近。

“老人家您好,敢問貴庚?”

“小老兒我已60有餘了,哈哈。”老人開心的笑聲令那本微駝的後背顯得更加彎曲。

阿哲鬧不明白,讓一個60多歲的老頭來看門還有什麼用嗎?難道僅僅是個擺設嗎?更或者是走了後門才來的?

老人好像看出了阿哲的想法,淡淡的說道:“不要小看了老夫,我知道你並非這所學校的在編人員,所以,我原諒你”

——細雨過後陣陣涼風襲來,阿哲頓時尷尬了許多。

“對了老人家,最近這幾天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人進過這所學校嗎?”阿哲趕忙岔開話題,以緩解剛才的尷尬局麵。

“據老夫所知,沒有。”

“確定嗎?”阿哲不放心又問了一遍,而換來的依舊是堅定的答複。

“年輕人,你雖不是我校的學生,但看得出也是可伸張正義之人,今我校發生如斯不測,實乃你我命中一劫,老朽畢竟年事以高,心有餘而力不從也,故擒獲真凶,還死者一公道之重責非汝等莫屬。”突然變換的腔調令阿哲雖不及防,難道自己已經穿越了?

“為什麼您就那麼肯定這一責任非要我們來承擔?而且不久警察就會來了,交給他們去處理不是更好嗎?”

阿哲本以為老人又會用那種奇怪的腔調來反駁他,不料老人看著他輕輕地笑道:“年輕人可知人為什麼活在這個世上嗎?又或者我們是為什麼而活嗎?”

——正是他所苦惱的問題。沒錯,人為什麼回來到這個世上?明知早晚有一死,卻還要不停地努力、奮鬥。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身為人類的我們真的能夠馭駕在死亡之上嗎?即使我們戰勝了一切,到頭來仍舊會被死神所征服。人生——何談幸福之言。

見阿哲不語,老人笑意更深了:“年輕人,你心中的悲傷正是大多數人的顧慮。可你是否有些太過杞人憂天了?整日迷失在痛苦與死亡的深淵裏,這是身為年輕人的所為嗎?要知道未知生焉知死的道理。人為何而活?為了做官?還是為了發財?非也。所謂的追求幸福也僅僅隻是虛榮的一種變節而已。其實,人之所以活在這個世上,最簡單而言,活的是一種境界,一個自己的境界。”

臥室昏暗的燈光下,阿哲反複回味著老者的話。境界的高低取決於人之本身。他漸漸開始明白了生存的真諦。那個對著鏡中的自己漸漸露出了鷹一樣的眼神,喃喃的說道:“不管理由是什麼,終究是犯罪,既然你要挑戰,那麼,我來應戰——11:15分——安盛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除葉莉與羅茜之外,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明。

11:30分——除了安盛之外,所有人都到達餐廳

11:45分——陳明發現安盛的屍體

11:55分——找到工具砸開玻璃,進入現場

11:30分,所有人都到達餐廳,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裏大家都有不在場證據,而之後的15分鍾時間後安盛就被人發現死在了密室當中。兩個15分鍾啊。之前的15分鍾之內是不可能完成殺人與布置密室這兩項工作的。那麼,這樣又如何呢——殺人與布置密室並不是在一個時間段完成的。凶手如果是先殺了人,然後回到餐廳為自己製作不在場證明。再裝作跟大家去尋找屍體的樣子匆匆趕到殺人現場布置好密室,這樣如何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作為第一發現者的瘦高個陳明就有了重大的作案嫌疑。可是,關於密室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是如何做到的呢?或者凶手另有其人?又會是誰呢?阿哲依然沒有頭緒。

咚——在這安靜的夜晚——敲門聲響起。打開房門,她靜靜的站在門口。

“怎麼,不許我進去嗎?”葉莉笑著望向他。

阿哲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己進來好了。”說著葉莉便自行進入房門,坐在了木製的椅子上。

“怎麼樣,這裏住的還可以吧?雖然比不上大酒店的旅館,不過能有這麼個地方暫時居住也是可以的了。”

“已經11點了,你還不睡嗎?這麼晚了你跑到我這裏來是不是有失體統?”

“有意思,沒想到現在的時代還有像你這麼死板的人,我隻是睡不著找你來聊聊天,有什麼不對勁嗎?”

“當然沒有,我隻是怕自己會犯錯誤。”

“嗬嗬,是嗎?我不怕,因為我是警察。”

“那也隻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吧?”

“也許吧。不過再怎麼說我仍然還是一個有正義感的執法者,而不像你。”葉莉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戴在左手腕上的表帶。

“對了,我想問一下,你的那塊‘伯爵’手表多錢買的?”

“這個嗎?不到八千塊錢吧。”葉莉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略有所思的說道。

“啊?那麼貴啊。”阿哲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表,那是他上個月剛花五百塊錢買的。

“貴是貴了點,不過不是自己掏錢買的。朋友送的。”

“男朋友送的?”阿哲向前探了探身子。

“怎麼?你是在吃醋嗎?這塊表是以前大學的時候一個追求者送給我的,雖然貴但又不好拒絕,隻好收下了。他是個很有錢的人,對我也很好。可惜兩年前出車禍死了,所以我一直把它戴到現在。”

阿哲能感覺到眼前的女人目光中留露出些許的悲傷,隻是這一切瞬間消逝在了昏暗的燈光下。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

“沒關係的,人死不能複生。留給活著的人也隻有無盡的思念。所以我們隻有好好的活下去。隻有這樣才會有人記得他們。”

“沒想到你也很懷舊啊。”

“懷舊是人的天性。它能夠充分的反映出一個人的人生觀與價值觀。”

“我想問一個不該問的問題。你今年多大了?成家了嗎?”

“這是兩個問題。”

“啊?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想回答,我就收回剛才的話。”阿哲感覺到今天的自己真是洋相百出。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怎麼可能收回呢?你可以當自己沒說,可我不能也當自己沒聽啊。不是嗎?所以,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八三年出生的,知道多大嗎?”

“八三年啊,比我大三歲。成家了?”

“當然沒有了。如果成家了還會獨自來到這種地方舉辦派對嗎?”葉莉似乎有些生氣。

阿哲好像完全沒有看出她的不滿,繼續追問道:“那你還是單身?”

“怎麼?你想追求我嗎?我可不想與一個碌碌無為的男人一起生活。”

“我看上去有那麼無能嗎?”

“誰知道。”

一陣沉默,阿哲感覺到今天自己的話有點多了,於是不敢在那麼口無遮攔了。雙方就這樣一直僵持下去。隻有時間,毫不吝嗇的繼續慢慢的爬行著。

“好了,我不是來和你嚼口舌的,談談你對案件的認識吧。”率先打破僵局的葉莉認真的看著他。

“認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要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了,我知道,你仍然沒有失去尋找真相的動力,隻是不願表現出來吧?以你的性格,是絕不容許別人將罪名嫁禍在自己頭上的。不光是你,換做任何人都一樣。”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得不讓阿哲另眼相看,一種久違了的女性崇拜又再一次從他的體內被喚醒。那是一種來自於女係氏族時代的認知,一種無法言語的領悟。

之後,阿哲將剛才在腦海中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眼前的這位女性。無法逃避眼神的同時,也是為了能夠聆聽更好的*。

“哦?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隻有這一種解釋了。不過關於密室,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阿哲再次向前探了探身子,幽幽的問道。

“就是關於那些課桌啊。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其實凶案現場也不完全是一間密室。教室的正門上方那一扇玻璃窗,當時並沒有上鎖,或許安置課桌的目的不是為了擋住教室門,教室正門是反鎖的,擋上課桌隻是多此一舉。而真正的原因是為了能夠從那裏爬出去。”

“恩,關於這種假設我也曾經考慮過,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在那些課桌上並沒有發現人的腳印。”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阿哲打斷了葉莉想要反駁的舉動繼續說道:“即使凶嫌是脫掉鞋子站到課桌上爬出教室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扇窗上並沒有爬痕。而且那扇窗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爬的出去的。必須是體型偏瘦與柔韌度相當好的結合才能夠輕易的爬出去。不過,說到這裏,我想問一句。那間教室平時是鎖閉的嗎?”

“應該是吧。因為我好久沒來了,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太了解。我想羅茜應該知道。”

“那麼麻煩你幫我問一下。如果當時門是鎖閉的,那麼安盛與凶手其中一人手裏肯定有房門鑰匙,那把鑰匙究竟是誰的?他為什麼會有那間教室的鑰匙?死者安盛究竟是為什麼要去那間教室,而他被殺之後身上的物品現在又在哪裏?我今天問過校門口的警衛了,除了我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進入過這所學校,也沒有人出去過。所以死者的遺留物一定還在學校裏,我們一定要找到。”

“關於門口警衛的事,在命案發生之時我也曾經詢問過他,隻是當時來不及和你細說。”

“葉莉。”

“恩?”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好的,你問吧。”

“在我們還沒有發現安盛已經死亡這件事之前,最後一個趕到餐廳參加派對的人是誰。”

“就是你呀...”

困境...

源自內心的無助...

無言...

仿佛悲慘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