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龜裂的大地因為雨水的恩賜剛剛蘇醒起來,夜晚的聚會使得生物鍾不再像往常一樣周期循環。張昊與滿臉很橫肉的小趙坐在街角的大排檔,香車美女的存在此時也變成了美麗的襯托。
“趙明啊,雖然我們同在一片屋簷下,卻難得一聚。隻因我們各司其職啊。所實話,如果不是因為職責的所在,也許我們將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啊。因為,我們的性格是如此的相像。”酒過三巡之後,張昊已經變得口吃含糊不清了。
“張隊啊,您已經喝多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不然,嫂子又該罵了。”趙明不好意思的勸道。
“你是在趕我走嗎?”
“當然不是了。隻是,怕耽誤了明天的工作。”
“明天有個狗屁工作!”張昊似乎有些抱怨,神經質般的吼道。
看著一旁攤位上警覺的眼神,趙明壓低聲音說道:“張隊,你喝多了”。
“胡說,你才喝多了呢!”張昊神誌不清的看著一臉橫肉的年輕警員,長長的舒了口氣:“命運總是這麼如此的折磨人啊。”
“隊長,您為什麼這麼說啊?”
“不要總是您、您、的。我問你啊,如果是你,換做在我這個崗位上,市區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上級領導和廣大市民給予你這麼大的厚望,而你卻無法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那麼,你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這個...”趙明有些猶豫。
“說不出來吧,我就知道。換做誰在這個崗位上都不是那麼舒服的。人人都想當官,認為那樣便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而為所欲為。可誰又知道作為領導的痛苦啊...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隻要你身在這個崗位上,每天就要像天氣預報般說晴天就晴天,說下雨便下雨。不能有絲毫的模糊和大意啊...”
“隊長,您是在說最近發生的著一係列的案子嗎?”趙明頓時露出敏感的神態。
“當然了。百年不遇的案件居然讓我給碰上了,你說我能不煩嘛。我也是人啊。遇到不順心的事難道連抱怨的資格也沒有嗎?說什麼為民服務。你嫂子天天在家和我吵,希望能和我在家吃頓安穩飯,孩子生病了要我回家照顧...找各種的理由,難道我不煩啊...你說,做人為什麼這麼難啊...難道身為執法者就應該為自己而犧牲一切嗎?”
“張隊你喝多了...”
“我哪裏喝多了!我隻是想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向那些不明事理的外人傾訴一下,難道這還不可以嗎?”
“這...”想傾訴也該分個時間地點吧?趙明是這麼想的。是啊,有些事,你即使是看不順眼也要俯首甘為孺子牛,隻是作為人最基本的生存法則,難道不是嗎?
“趙老弟啊,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啊?我在聽啊...不過張隊,我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急脾氣一個,不喜歡別人拐彎抹角的。”
“啊哼”,下巴上的贅肉微微顫抖著,一臉橫肉的男子清了清喉嚨。“張隊,對於最近的案子,我想談談自己的看法..”
“哦?”張昊似乎感到些許頗有意外,迷離的瞳孔中映射出一個與平時不一樣的趙明...“是什麼樣的看法?我倒是洗耳恭聽。”
“是這樣的”,趙明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就最近發生的案件,其實我有幾點感到很是疑惑:一、幾名被害人互不相識,那麼凶手為什麼要殺害他們?凶手是如何選擇被害對象的?這一點讓人確實匪夷所思。”
“恩,不錯,這是目前案件中最大的難題之一,那麼...你認為呢?”
“我是這麼認為的”,橫肉男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急三名被害人之間沒有查到絲毫的聯係,那麼她們是否本身就沒有聯係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認為凶手是在漫無目的的殺人?”
“非也。因為還有第二點疑惑,那就是...在第三起案件中我們似乎發現了凶手留下的很多致命破綻,這是否證實——其實凶手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殺死第三名被害人,而前兩名死者隻是他為了欲蓋彌彰而給警方設下的圈套?為的就是混淆偵查方向?”
“等一下,恩。我大體聽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說,殺前兩名死者是為了給第三起案件做好鋪墊,對嗎?”
“是這樣沒錯。”
“恐怕不對吧。”張昊學著橫肉男也舉起了自己的酒杯猛喝下一口繼續說道“這裏有一個破綻,趙明,你也是警官學校畢業的對吧?”
“對啊?那又怎麼了?”
“所以說啊,想問題不可太草率。你要明白,殺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雖然偵探小說中經常提到什麼前幾名死者是最後一名死者的鋪墊等等諸如此類的推斷,但是...在現實生活中這種情況幾乎為零。因為不僅殺人需要勇氣,而且凶手那麼大費周折的手法難道僅僅是為了欲蓋彌彰?他不僅要有殺人的勇氣,與此同時他還要冒著隨時被別人發現的危險啊。所以,你的這種想法可以說並不切合實際...”說完,張昊又喝了一口度數不是很高的黃色液體。“還有呢?”
“還有就是...第三點,凶手為何要選擇沒有監控錄像或者監控錄像損壞的小區進行作案?我認為凶手在作案之前必定偵察過這個小區已久,也就是說,凶手一定不止一次出現過被害人小區門口。而且如果他是一個所謂的變態殺手,那麼他一定會在作案後重返作案現場,並且躲在人群裏觀看我們警察一步步的行動。”
“這一點倒是還比較切合實際。是啊,如果他真是一個變態殺手,那麼,死者麵部的妝束,相互沒有聯係啊的被害人以及死者背部的翅膀和消失的房門鑰匙就都可以解釋了。但...他到底是不是一個變態殺手到現在我們還不敢妄加判斷。因為到現在我們仍沒有找到半點關於凶手的線索。”
“從一係列的行為來看,我認為凶手極有可能是一名沉迷於網絡與偵探小說的少年犯。”
“真可能嗎?小趙?你可別忘了。我前提已經說過了。殺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不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是需要勇氣的。而且,一個青少年會有這麼強硬的反偵察能力和心理素質嗎?當然,我不否認,現在的孩子通過電視和網路接觸的的確是比較多,但有些事並不是看幾本小說就說做就做的。實踐往往比理論要難上幾百倍啊...”
“這...”趙明感到些許迷茫。
“這什麼這,真實的,也像你所說的,問題就在這裏。因為我們不確定所以感到困惑。不光是案件本身,就連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這樣,不確定性的因素彌漫這整個社會,以至於侵蝕我們的人生,所以我們感到困惑。困惑的產生本身就是因為我們的不確定啊...”
的確是這樣,困惑本身也是不確定的一部分,以至於我們無法確定實際所發生之事到底與我們的生活有何關聯。唯一確定的是,它是確確實實存在的...u0026警察的問話隻短短的持續了幾分鍾而已,歪斜的剪影身後徒留寂靜孤單的我坐在書桌旁靜靜發呆。不明就裏,隻是一陣的敷衍了事。為什麼剛才沒有把昨晚目擊到的那對男女告訴警察呢?人類的大腦總是這樣,有時會一不小心把心中的秘密不經由思考而直接從口中脫出,而有時卻會把本想公之於世的問題鎖閉於心。看來,大腦中的思考也並非完全服從於人的意誌。借口?也許是吧。理由隻是不想讓自己牽扯上太多不必要的麻煩。如果剛才我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警察,接下來可能會把我帶到公安局反複的盤問等等諸如此類所謂的例行公務,倒是難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雖然,這樣有些自私。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請。我們是公民,應盡的隻是義務而並非責任。責任——就交給那些執法者吧...不過話說回來,昨晚那對男女確實可疑。如果死的真是昨天那個女孩,那麼...我是本案的唯一目擊證人嗎?如果真是如此...更糟...也許我會被當做犯罪嫌疑人論處。不好的結局,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想到這裏,我無奈的倒在床上,看著原本明亮的天空在自己的視網膜下漸漸黯淡,就如等待播放錄像的影院...u0026“鍾燁,我聽說昨天又發生殺人案了,真的好可怕啊。”副駕駛座上,小可看著年輕有為的富二代說道。
“是嗎?看來最近警察辦案的效率越來越低了。這怎麼能不讓廣大市民們寒心啊。”鍾燁一邊開著車一邊敷衍道。
“最近街上都在議論,尤其是年輕女孩子,都怕自己會變成下一個受害對象。警察一天不破案,大家就一天不得安生。”
“我也看了一些網上的新聞與網友的微博,這件事確實對本市影響很大,而且這麼一來,警察的壓力更是比孫悟空身上的五行山還要重啊,啊哈哈哈...”
“你還有臉笑得出來,人家都擔心死了。”
“你怕什麼,每天我都會接你回家的。放心好啦。”
“那樣最好...”
u0026阿威拖著長長的身影疲憊的走在大街上。回頭瞄了一眼公安局的大門暗暗的罵道:“把老子當凶手,我丟內老某!”
“阿威!你從警局出來了啊!天啊,我還真以為你就是殺人凶手呢。知道昨天聽說又發生殺人案,我才知道不是你幹的。”一種似曾相識的討厭聲音。回頭一看,肥胖的卷發敏君正手中拿著新鮮的蔬菜大聲嚷嚷著。
“我說你煩不煩啊,害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倒黴,一出了閻王殿就碰上瘟神。”
“你說誰瘟神,把話給我說清楚,你說誰瘟神啊!!”
“算啊,沒說你,我現在煩著呢。沒空和你嘮叨。回家睡覺去嘍。”說完,阿威回過頭去向敏君擺擺手示意告辭。
“你給我回來,小王八蛋!你說誰瘟神啊!”敏君衝著漸漸遠去的阿威咆哮道...u0026討厭的胖女人...狼嚎一般的叫聲...還嫌不夠嗎?如果不是怕違背意願,怕遭到公眾的譴責,真想把你也獻給死神...盜亦有道,殺人也有自己的原則...想停手...卻欲罷不能...想放棄...卻身不由己...一切就要結束了...結束嗎...那是否意味著另一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