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螺看著,哭著滿臉都是機油的老偃師,有些不可思議。
司十一娘去世以後,用執念變成木偶人的糖,希望老偃師能體驗一下甜味。
這不是真愛,能是什麼啊。
一個人,跟木頭都能戀愛了。
這超乎了寶螺的想象。
要是放在以前,打死她,她都不會信這等奇葩絕戀。
【雖然掃描來的信息不完整,但是86·66%的可能性是距離產生美。】
【老偃師就是司十一娘沒有得到的心尖朱砂痣,所以司十一娘對他念念不忘。】
【他們如果在一起了,老偃師就是被嫌棄的白米飯,要對著白牆罰站了。】
遺產助理毫無感情色彩地分析完,
就催促道:【把老偃師的靈酒喝光,之前空中花園的靈植被綠光綠了,都蔫了,等她們緩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吸靈氣,你來不及供給,你就會被吸幹。】
寶螺瞬間什麼心思都沒了。
別人的愛情,讓別人去笑、去哭、去體驗吧。
她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寶螺拿靈酒當水喝,喝光了都不用找偃師,木偶人就主動把酒壇搬上來了。
那邊偃師捧著十一娘出品的糖,還在哭的時候,就感覺腳邊不對勁。
低頭一看,眼角的機油,就掉進了空空的酒壇裏。
老偃師恍惚地看著一亭子的空酒壇。
他給十一娘釀造的女兒紅啊,怎麼一下子沒了這麼多。
再去看寶螺。
天呐,這也太能喝了吧!
老偃師眼角的機油就止住了。
他猛地站起來,想要勸寶螺別再喝了。
結果卻見那司家的小子,比他先一步阻攔寶螺,不讓她喝。
老偃師就怒了,噔噔噔的滾著腳輪子過去,怒道:“她愛喝多少就喝多少,喝的是老夫的酒,關你們司家人什麼事。十一娘在信裏叫我幫她照看下司家人,我不殺你,把你做成木偶,你就感恩戴德的滾吧!”
司玄夜對著老偃師搖搖頭,然後就奪走了寶螺的酒杯。
寶螺麵頰發紅地看著司玄夜,“又是你,偃師,他太礙事了,把他打出去。”
“正合我意!”
老偃師喉嚨裏就“哢哢哢”地響了起來。
木偶人又重新將亭子包圍了起來。
拉開了嘴上的拉鏈,露出了裏麵黑黝黝的炮口。
司玄夜麵色暗沉,唰的拿出了燃燒的符,拍在了木偶人身上。
木偶人多多少少都會漏點機油。
一遇上火,那就跟幹柴烈火似的,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嘩’的一聲,木偶人就著了起來。
老偃師見到自己的木偶人被這麼的摧殘,神情陡然一變:“好哇你這小子,本來看在十一娘的份上,不想跟你們司家人計較,沒想到你主動挑釁我,看來老夫今天不給你一個教訓——”
老偃師還沒放完狠話,就見剛才還在喝酒的寶螺,突然像隻兔子一樣,身手靈活地躥了過來。
寶螺撿起了地上的鬥篷衣。
這鬥篷衣是鏡仙被木偶人手撕的時候,掉下來的。
寶螺將鬥篷衣攤開,拚命的拍打在著火的木偶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鬥篷衣自身避火還是怎麼的,火很快就滅了。
木偶人才是剛剛被燒,身上有點黑,但還不至於缺胳膊少腿。
寶螺鬆了一口氣,用深情眼,深深地凝望著木偶人。
她輕輕地撫摸木偶人,獨特的單眼皮,力挺的鼻梁,瘦削的臉頰,堅毅的下巴,還有如黑天鵝一般的脖頸。
她發出了痛惜的聲音:“還好沒事。”
一邊說,寶螺還一邊珍惜地用鬥篷衣,給木偶人擦來擦去。
司玄夜和老偃師本來盯著對方,都準備大戰一場的。
這會兒見寶螺對著木偶人摸來摸去,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木偶人因為仿真,除了嘴上有一處拉鏈,看著不太對。
其餘地方就跟正常男人沒什麼區別。
現在寶螺對著木偶人露出了癡愛的目光,就像是把木偶人當癡心愛人了一般。
司玄夜都震驚了,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一張紙條就差沒拍寶螺腦門上了。
“你喝醉了,就是要亂來,也別找它啊!”
寶螺麵上因為喝酒有點上頭的發紅,但是神智還是清醒的。
她白了司玄夜一眼,“誰說我喝醉了,沒有的事,還有我不找他,難道找你啊。”
說完,寶螺又抱怨了起來:“你們要打架出去打,別禍害了他們。他們以後肯定老流行了,燒壞了可就虧了。”
老偃師總覺得自己跟不上潮流了,沒法跟上寶螺的想法。
不過老偃師作為與時俱進的工匠,很有創新精神地不恥下問:“什麼虧了?”
寶螺就露出了恍惚的笑容,雙眸閃閃發光。
“他們可以做成管家機器人、仆人機器人、保鏢機器人啊!”
寶螺輕柔地撫摸木偶人的臉,“老偃師,你把他們的臉改一改,改成殺生殿啊猴哥啊,然後咱們把他們批量生產,做成機器人賣了!一定賺死了!嘻嘻~”
老偃師見寶螺原來打的是錢的主意,他心疼地看著寶螺,肯定是司家克扣她了。
要知道十一娘那會兒,可真的是視金錢如糞土,一點都對錢不上心。
司家人肯定賤養這孩子了。
老偃師唏噓一聲道:“哪需要那麼麻煩,我有金子啊,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
這可是十一娘的後人,老偃師願意拿金子哄著。
寶螺卻是不讚同地看著老偃師,“不行,我怎麼能隻要你的金子呢。偃師,你雖然有金子,很有錢,但是你沒有名氣啊。
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是個淡泊名利的隱士高人,但是別人不知道啊。
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偃師’的大名,隨便找個路人來問,估計都以為是在叫‘眼屎’,或者是在叫某個城市。
幾乎沒什麼人知道你。像你這樣的高人,不被世人所知,豈不是太對不起你一身的才華了嗎。”
老偃師感覺這孩子的話,怎麼就那麼順耳呢。
老偃師笑嗬嗬地揮手:“無所謂了,我覺得躺平了挺好。”
老偃師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寶螺眼角滑過,一滴散發酒味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