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玄夜反手抓住寶螺的手。
他特別想質問她,她瘋了是不是,不知道他在幫她,站在她這邊嗎。
隻是鏡仙早就跑了,沒的翻譯。
司玄夜就隻能用急促的呼吸,還有強有力的手指掐著寶螺的手心,表示自己的憤怒。
然後他就聽見,寶螺垂著頭,小聲道:“配合一下,我這是假裝揍你,把你揍出去,你就可以安全離開了。你看看那些木偶人的嘴炮,多厲害。你對上會吃虧的。我不想你受傷。”
司玄夜眉心一動,訝異地看著寶螺。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寶螺說不想他受傷。
他心裏剛有點感動。
肚子就被寶螺猛地打了一拳。
司玄夜的臉,微微有些變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寶螺打他的力氣,越來越大。
寶螺一邊拚命地揍他,一邊地小聲解釋:“就算演戲,也要演得真一點,對不住了,我隻能拚盡我的洪荒之力,讓我打起來像是真的。你痛的話,你就開口喊一聲。”
司玄夜緊緊抿住唇。
當他傻啊。
這女人根本就是找著了機會,在揍他。
司玄夜想著認識她以來,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用項圈套住了她。
用言靈詛咒了幾次。
司玄夜遲疑了下,就鬆開了手。
這次算了。
下不為例。
剛這麼想完,司玄夜喉嚨裏就悶哼了一聲。
寶螺雖然有把司玄夜救出去的想法,但也想順手揍一頓。
隻是沒想到,司玄夜一點反抗都沒有。
寶螺撇了撇嘴,覺得沒意思。
她還是更喜歡反抗的他。
不反抗的話,弄得她像是單方麵欺負人一樣。
寶螺的力道就輕了一點,然後將人打出了小宅門。
寶螺把司玄夜按在地上,輕輕捶了一頓以後,然後用手按在司玄夜的眼皮上,就道:“現在開始裝死,裝死總會了吧。”
司玄夜不僅不閉上眼睛,眼睛還睜的大大的。
眸子微藍,比天空的藍色要幽深一些。
老偃師已經帶著嘴炮木偶人,趕到了。
老偃師就站在門口,一臉興致盎然地看著寶螺。
寶螺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糊弄過去。
但已經嘴快道:“哎呀,他死不瞑目了,好慘。我給他蓋眼皮,他眼睛都合不上。”
老偃師看寶螺一直揍司玄夜,唇角上的笑容就一直沒下來過。
他白月光的後人就是不一樣!
這性格,
這辣勁,
這小機靈,
他喜歡!
老偃師和藹地嗬嗬笑:“侄女,過來吧。今天我們繼續喝喝酒,敘敘舊。不要理會這無幹人等了。”
寶螺立即就要起身,結果就發現司玄夜的手,竟然抓住了自己的腳。
寶螺動了動,掙脫不了。
就忍不住低頭,背對著老偃師,朝司玄夜齜牙了幾下。
鬆開啊!
司玄夜這會兒,真的苦惱言靈反噬沒法開口,就隻能用行動表示了。
他從地上坐起來,扶著寶螺的腿,搖晃地站了起來,然後朝老偃師……
亮出了一張紙。
老偃師唇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了:“今天本來是跟絲絲侄女第一次見麵,請她吃飯,不想在大喜之日見血,就暫且放過你,給你機會消失了,你卻不要,非要逼我拆了你的骨頭,做成木偶是吧,好吧,我成全你。”
老偃師口裏又發出了,木頭機關運轉的‘哢哢哢’聲。
不止是小宅門裏的木偶人出來了。
就是外頭的街角處也轉出了幾千個木偶人出來。
貌似還有不少藏在街角裏麵,探出了腦袋。
估計巷子裏還有不少。
寶螺這下沒招了。
她已經盡了人道主義,幫了司玄夜一把了。
寶螺幽幽的對司玄夜歎了一口氣:“我可是幫過你了啊,你死了可不能怨我,來糾纏我。”
還沒說完,司玄夜手裏的紙,就懟到了寶螺麵前。
司玄夜晃了晃紙條,示意寶螺看看。
寶螺瞄了一眼,神情立即古怪了起來。
這時候,老偃師已經冷酷地開口了:“哢哢哢哢,全部用嘴炮對準那個男人。隻準打他。”
‘哐——’
‘哐——’
‘哐——’
所有木偶人的嘴炮都打開了,開始積蓄火力。
寶螺趕緊捏著紙條道:“等等,老偃師,有司十一娘的遺物,還有親筆信,在司家人手上。”
老偃師聽了,冷酷的臉,凍上了。
他呆了一呆:“什麼,什麼信?”
寶螺雖然知道老偃師的目標是司玄夜,但是被這麼多嘴炮對上,她真的怕自己被殃及池魚啊。
寶螺就趕緊道:“先讓你的人退下退下,我們慢慢說。”
老偃師已經等不及了。
他可是看見寶螺見了司玄夜手裏的紙條以後,才說了這些話的。
老偃師迫不及待地上前,搶過寶螺手裏的紙條。
就看見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十幾個字。
‘有司十一娘留給偃師的遺物,還有書信。就在司家。’
老偃師愣住了,“十一娘給我留了信,還留了遺物?”
司玄夜比老偃師高,他垂頭看著老偃師幾眼,然後點點頭。
老偃師氣急敗壞了:“十一娘都過世六百年了,你們才告訴我,你們司家太可惡了!我要幹掉你!”
話音剛落,木偶人就又‘哐哐哐’往嘴巴裏塞火藥,炮筒對著司玄夜。
司玄夜又‘唰唰唰’的在紙上寫了字。
“司十一娘去世以後,我們要給你,但是你已經不見了。沒找著,就耽擱了。”
老偃師臉上的怒氣一頓。
還真是。
那會兒木偶人不完善,還做不到完全仿真人。
畢竟皮不好弄。不像現代仿造皮多的是。
那會兒條件不夠,木偶人很容易被看出破綻,會嚇壞普通百姓。
老偃師帶著一家子木偶人東躲西藏的,躲進深山老林了,哪裏那麼容易被人找到。
老偃師怒氣一收,但還是一臉的不相信:“你們司家人的嘴,就是騙人的鬼,我才不信呢。先趕緊把十一娘的遺物送來。要是你這小子敢騙老夫,老夫就把你炮轟的渣都不剩。”
司玄夜頷首,就給司家那邊發了消息。
司家那邊送來的速度還挺快。
是一個放了挺久的小漆盒。
老偃師懷念地看著這小漆盒:“這是我給十一娘做的。”
感懷了一會兒,老偃師就打開了盒子。
裏麵有一封發黃的信箋。
還有一顆喜糖。
老偃師看見喜糖,就想到了當年的羞辱。
臉一黑,下意識地就扔了出去。
然後就鄭重地打開信箋看。
在老偃師看信的空隙,寶螺這邊又回去庭院的亭子裏,繼續喝酒聽小曲,看木偶伶人跳舞。
寶螺是坐在尊貴的客位上。
司玄夜被老偃師嫌棄地趕出了亭子,站著看寶螺吃吃喝喝。
司玄夜倒不覺得自己最慘。
最慘的是地上兩位。
蒼婕妤和汪和尚。
兩個人都暈過去了。
司玄夜剛收回憐憫的目光,就見到剛才還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偃師,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撲在地上,撿起了那顆喜糖。
老偃師對著那顆喜糖,大叫了起來:“十一娘,十一娘!”
老偃師痛哭出聲。
不過因為沒有眼淚,漏出來的都是機油。
寶螺奇怪地看著突然痛哭的老偃師。
【掃描到,木偶人的糖。】
【老偃師做木偶人前,喜愛吃糖,但是成了木偶之後,就不能再吃糖了,老偃師經常望著糖歎息遺憾。】
【司十一娘希望老偃師想吃糖就吃糖,一生都在研究,可以讓老偃師嚐到甜味的糖。】
【隻是沒研究成功,司十一娘去世以後,因為遺憾和執念,就自身化作了‘木偶人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