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算在下山的半道上遇見一輛卡車,在一陣軟磨硬泡下司機總算將大家一起拉到了最近的鎮子上。
還是第一次窮困潦倒到這個份上,幸虧李耀宗有在襪子裏藏錢的習慣,雖然那錢被浸泡的濕漉漉的,當中還夾雜著李耀宗的腳臭味,但小鎮上的招待所老板還是好說話的很,立即就讓我們進去了。
王子跟冷先生他們幾個人的傷勢比較嚴重,在縣上的醫院裏先住了進去,我跟戚心雨先回去安排醫院,隨後為他們辦理轉院。
結果在我才一回到家裏,那個平常不怎麼多說話的奶奶卻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了我,並把我拉了回去。
“唐焱,這段時間去哪裏了?怎麼也不見你的鋪子開門?”奶奶十分疑惑的看向我,隨後大伯講道:“你父親留下的那堆書動過,唐焱,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我自然知道家裏對於老爺子的死,還有冥魚詛咒的事情一直諱莫如深,這種事情更是不能輕易講出去的,所以自然矢口否認,說自己交了個女朋友,一起出去了幾天。
但奶奶卻隨後搖頭道:“有人看見你跟戚家的丫頭在一起,這戚家人可不在明麵兒上露,你……該不會真的……”
“奶奶,我真的什麼都沒幹!”隨即我立即抖了個機靈:“你們的意思,在我父親留下的那堆書稿裏,能找到很多線索嗎?”
“這……”大伯一下就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奶奶隨後狠狠瞪了他一眼,估計是也實在拿不準我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隨後她老人家坐在輪椅上,慢慢悠悠的說道:“唐焱,你這孩子也已經長大了,後麵的事情無論怎麼做我們也不該插手管你了,但你一定要小心啊!”
奶奶說完了這句話,我從家裏再度走出來,隻是看到唐家人臉上麵若寒霜,氣氛一下緊了好多,我有預感,我這一路做的那些事情,他們應該已經全都知道了。
不然的話,氣氛不可能變得這麼凝重,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可話又說回來了,冥魚詛咒這東西畢竟是在我身上的,很多事情已經不是考慮我要不要辦的問題了,而是必須要去辦。
現在已經沒有了辦法,要麼解除詛咒,要麼跟王子一起放棄,就這樣無端死去……
更何況,現在我們一路探尋過來,已經得知了更多關於冥魚詛咒的東西,又哪裏來的理由不去堅持呢?
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戚心雨就站在外麵。她知道我們家裏的一些事,看到我一臉嚴肅,頓時問起我:“怎麼樣?沒什麼大問題吧?”
我點點頭:“放心了。”
王子他們隨後被轉院回來,黑墨鏡跟冷先生的傷勢需要靜靜修養兩個月,這段時間十分漫長,即便失去強叔他們,都還要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
大家身上的傷勢是一方麵,畢竟受了傷還可以醫治,但當時一起帶進山裏的那些人……他們卻是從此以後都無法站起來了,無法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跟戚心雨每天除了去醫院送飯以外,剩下的時間就都在我的小店裏了,戚心雨也樂意在這裏幫忙,畢竟這丫頭本來也習慣跟我待在一起。
反而是我的夥計崔發,這家夥才許久不見,竟然變得更加圓滑了,我以前都根本沒發現,崔發不僅是塊做生意的料,而且十分具有黑心奸商的氣質,這讓我頓時覺得之前有一種被他樸實敦厚的外表所欺騙的感覺。
戚心雨在這段時間也用木板跟金漆寫上了謝霖靈還有清漪的靈位,就把她們的靈位擺在後院的房間裏,我們晚上給點香祭祀。
崔發開始還不以為意,但也就是幾天的功夫,一到了晚間崔發在走路過程中就感覺到一陣陣背後發涼,這讓這個家夥多少有些瑟瑟發抖起來。
鬼魂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是沒辦法說,她們輕輕從你身邊擦過,即便是人畜無害,但身上自帶的陰冷也會讓人不寒而栗。
才幾天的功夫,崔發就哭喪著臉跑來問我:“東家,咱要不要找個和尚道士來給收拾收拾?”
我一臉疑惑的問他:“你要收拾什麼?”
崔發這時候就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悄悄趴在我的耳朵邊上,輕輕說道:“我……我感覺咱們這房間裏進了鬼了。”
謝霖靈本來就是隻愛調皮的鬼,崔發剛在我這裏把話說完,謝霖靈就把崔發剛做好還沒下口的麵碗中,那顆鹵蛋給吃掉了。
“我的爺爺啊,剛才鹵蛋還在這兒呢,現在這是……”崔發有些疑惑,雙眼中全都是疑惑,可是他竟然完全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找了幾遍鹵蛋沒找到之後,崔發崩潰了:“東家,咱們店裏真的有鬼,你可得相信我啊!”
我一陣無奈:“是無頭鬼還是吊死鬼?別鬧了,時間不早了崔發你去歇著吧。”
但崔發依舊神神叨叨的,時間一長也跑去寺廟求了塊觀音像,但那玩意兒對於清漪還有謝霖靈似乎根本沒用。
別看兩隻鬼都是六百多年前的人,但的確十分聰明,謝霖靈古靈精怪,清漪本身學什麼東西都很快,開始我跟戚心雨教她倆兒打牌,結果等兩個鬼學會了之後,這三個女人竟然天天玩起了鬥地主,反而就沒我什麼事兒了。
時間一長,強叔出院後戚心雨一天也懶得往醫院跑了,送飯之類等到就都是我去。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的再度去到醫院裏,王子看到我的模樣,就一陣驚愕起來:“唐焱,你最近臉色白白嫩嫩的,被兩隻女鬼伺候的肯定十分舒服吧?”
我一擺手:“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別鬧了,恢複的都怎麼樣了?”
“我這腿上的傷口差不多了,現在偷偷下地去看其他人都沒什麼問題,天尊回去長沙那邊了你是知道的,強叔也回自己盤口去看生意了,就剩李耀宗、黑墨鏡跟冷先生可能還要修養個十天半個月的。”
王子的話才剛一說完,就迫不及待從地上跳起來,他這就想帶著我過去看冷先生他們。
但這家夥才剛跳下床,正在跟我炫耀的功夫,負責治療他的那個醫務主任就過來了,王子尷尬的看到這一幕,笑了笑又躺回了床上。
“你說你這是鬧哪樣兒啊?好好養著吧,我再去看看其他人。”說完話,給王子削了顆蘋果之後,我又去依依看了看其他人身上的傷勢。
黑墨鏡跟冷先生臥床不起,還是不太能動,卻唯獨李耀宗這家夥杵著拐已經可以行動了。
看了他們一眼,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才算是放心多了。
但就在這時候,一條短信忽然就發到了我的手機上,顯示我有一個包裹。
這段時間剛剛穩定下來,說真的,我記得自己並沒有網購過什麼東西,也並沒有讓別人給我寄過東西,這快遞裏究竟是什麼還真是讓人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
不久之後,送快遞的大哥電話也打過來了,在我回到店裏的時候,崔發剛剛替我簽收東西,然後放在了一邊。
“東家,有你一個快遞。”崔發指了指櫃台上放好的東西,隨後就去裝裱東西去了。
說實在的,對於崔發的人品我還是比較放心的,雖然有時候奸猾一點,但大多數都是對外坑生意,我這店裏沒他坑一點也不好盈利,平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此時此刻,我立刻就把這快遞打開。
本來這東西就是個巴掌大小的盒子,也就能裝一瓶洗麵奶或者其他一類的東西,我也沒指望裏麵會有什麼大件兒,畢竟每次裝裱字畫,對麵就算把東西寄過來,大多數情況下也都是大件兒。
可當我把快遞包裹打開之後,裏麵的東西卻是讓我震驚了。
在這包裹當中,竟然有一個很是平常的小木盒,而這小木盒上麵居然還上了鎖。
我在周圍找了下,就看到了小木盒上掛著的鑰匙,而幾乎在我用鑰匙打開裏麵東西的一瞬,一件精美無比的銀器就落在了我的眼裏。
那……竟然是一個隻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銀樹,整個銀樹由一段大概寸許長的樹幹組成,通體都是銀,但這可小樹卻異常精美,精美到每一片比綠豆還小的樹葉上花紋紋理竟然一點兒也不缺。
可這都還不算什麼,因為樹葉跟枝杈之間的銜接十分完美,這顆銀樹看起來蒼勁古樸,富含著一種特殊的張力,卻又整顆樹身精美絕倫到了一定程度,完完全全讓人看到就一下移不開眼了!
其實真要說起銀器這東西,現在的銀已經很便宜了,可這東西怎麼看也不像是出自現代人之手,反而更像是件古物,隻是即便以我這點眼力卻根本無法看的清楚明白。
我當即把小木盒蓋起來,然後就準備給強叔打電話,但這時候卻發現在小木盒的底部,竟然有一張白紙寫成的信。
這封信上麵的自己歪歪斜斜,第一時間讓我想到了上次從巨蛇地宮出來,我被引到一個特殊的地方,然後在石頭上寫下的那幾個字。
這些字明明就跟那些字是一模一樣的,而且完全出自一個人的手中,當中的很多東西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字跡竟然也是用左手寫出來的,無論是上次報信,還是這一次給我寄來的這樣東西。
對方都有一個十分明顯的目的,那就是他並不想這樣把自己暴露在我們麵前,或者暴露給別人。
而在這封信上赫然寫著一個地址:武陵市南山鎮竹海村80號半。
80號半?
別人家的門牌號要麼是個整數,80、81什麼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80號半的門派。
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我再仔細一看這上麵的東西,不知不覺間腦子也有些不好使了,因為在這快遞上寫的很清楚,這快遞竟然是從一個多月之前發過來的,對麵寄給我的快遞署名是“無名”,鄉鎮地址也很是拗口難懂,而如果你仔細從這個包裹等到寄發日期來看的話,就會發現一個問題。
這個包裹,幾乎是在我們剛剛從巨蛇地宮出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寄發出來了,可是這都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怎麼都到了現在了這裏麵的東西才寄過來呢?
強叔的電話很快被我打通:“唐焱,怎麼樣?今天去看了他們的傷勢怎麼樣?”
我趕緊回答:“強叔,他們的傷勢沒有太大的問題,但現在我有個問題,必須得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強叔那邊好像推了個生意,然後專心致誌的聽我說起了這當中的一些東西來。
“唐焱,你的意思是,這東西跟巨蛇地宮的那幾股子勢力有關係?他們直到現在都還在聯係我們,這裏的事情還沒完?”
我這邊點點頭,強叔頓時說道:“你帶上心雨,回來細說。”
我隨後就叫崔發上來幫忙,跟戚心雨就直奔強叔的店裏。
他不在的這幾天店裏生意也都可以,強叔完全一個甩手掌櫃坐在樓上喝茶,對於其他的東西簡直是不聞不問。
等我跟戚心雨帶著東西上樓之後,他微微轉了下頭,朝我們這邊瞥了一眼,我立即就把那個小木盒子打開,裏麵的那顆銀樹立刻就露出了部分。
即便是隔著很遠的距離,強叔還是一眼就看到,並且認出了這顆銀樹,然後睜大了眼睛一副十分驚奇的模樣。
“快快快,拿過來讓我仔細看看。”強叔一直朝我招手,等我把這銀樹拿給他之後,他還是直直地愣了好久:“這……這……”
我跟戚心雨站在邊上,看到強叔這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不由得問他:“強叔,這東西究竟怎麼樣?”
“這……唐焱,你是說真的?這東西是那個人連帶著寄給你的?”強叔一直到了這時候,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他更加疑惑地問了我一句。
隨著我堅定地點點頭,他總算是相信了,隨後他就打開了那封信,上麵依舊是歪歪斜斜的字跡,很明顯就能看出來跟上次那個人的字跡完全是一個人的,而且這歪斜的字跡一看就是左手寫出來的,完全跟右手沒任何關係。
說真的,要不是這顆銀樹真的太過於精細,我甚至一直會以為這個快遞是有人在惡作劇做成的。
但強叔此刻的神情已經激動無比,他更是在這一瞬把我拉過去,就坐在他身邊,一時間眼睛裏竟然有淚花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