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此刻,心揪到了頂點。
卻唯獨王子,他躺在睡袋裏,呼嚕打的響烈異常,對於外麵的動靜竟然沒有一點兒察覺,反倒睡得跟個死豬一樣,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種人弄去看墳地最合適不過了!”我不由罵了一聲,戚心雨在這時,趕忙用手將我的嘴捂住,然後等著我,用唇語對我講話。
那意思我大概聽明白了,戚心雨是在指責我聲音這麼大,萬一引起外麵注意怎麼辦?
我也是剛才一激動,話語就脫口而出,現在突然想起這一茬兒來,真是把自己都嚇個半死,自己腦門兒上的汗珠子,可就瞬間全下來了。
我趕忙閉口,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但是外麵的那些家夥好像已經聽到了動靜,他們準備著,金瓜武士再度把金瓜舉起來,已經準備踏入門中了。
一看到這一幕,我跟戚心雨下意識的就用身體將門死死抵住,就害怕外麵的人進來,再發現我們。
但我們的舉動在強叔跟冷先生的眼裏,簡直是幼稚。
就聽冷先生這時先一步衝外麵喊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然而,冷先生這一句話,外麵那麼多的人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似的,他們的舉止表情依舊如之前那樣堅定,竟然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轉過頭來,朝聲音發出的位置看上一眼。
這一幕真是說不出的詭異,隨即冷先生就從他的黑布口袋裏取出一根紅繩,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突然,外頭劇烈的風一吹,我們死死抵住的門根本就沒有打開,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金瓜武士竟然舉著金瓜,直直從門外穿了進來!
沒錯兒!我真的沒看錯!!
他們真的是隔著門,從外麵穿行進來的。
看到這一幕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差點兒暈了過去在,戚心雨一見我這幅舉動,反倒拉著我胳膊,示意我別緊張。
緊跟著,就在兩個金瓜武士雙腳買入中佛殿當中後,冷先生登時找到機會,手中的紅線末端綁著一枚珠子,他把那紅線甩出去打了個回旋,就把末端接到手裏,紅線纏成個圈子,將兩個金瓜武士困在當中。
可是,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紅線從金瓜武士身體中穿過,仿佛像是穿過空氣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而兩個金瓜武士卻仿佛根本沒看見我們似的,他們走到一定程度,將手中金瓜稍微放低,生怕戳到房梁。
隨後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大門的兩旁,把金瓜放在地上,我們甚至還聽到了清晰的瓜錘落地聲音。
隨後小和尚們一一列隊,僧人們進入佛殿當中,一下就把整個佛殿占據了大部分。
緊跟著,外麵的八抬寶輦被緩緩放下,正中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忽然從禪定中睜開雙目,然後站起來左手禪杖,右手掛一串念珠,儀式莊重的走到了大雄寶殿之前,但此刻的佛陀造像早已經破成一堆倒塌在地上。
然而,這並不影響和尚們的參拜。
在老和尚的領頭下,所有人跪下來參拜正中空空如也的寶殿,隨後老和尚在這裏做了一連串奇怪的事情。
他挨個走到這些和尚當中,似乎在詢問什麼,然後開始講解起來,整個過程中除了金瓜以外,我們聽不到任何聲音,麵前所看到的一切不像是真實發生,可又確確實實出現在眼前,甚至給人一種感覺,我們像是在看一段錄像一樣。
對,就是這樣,就像是在看一段無聲的視頻。
然而,這一切都太過於真實了。
整個大雄寶殿當中,老和尚盤坐下來,最後又講了不知道多久,而最令人覺得恐怖的是,老和尚講經的位置,正好在王子睡袋前方不遠處,他跟那個老和尚的距離隻有不到八十公分。
但從頭到尾老和尚在說些什麼,王子在打著呼嚕,我們聽不到老和尚的話,但聽得到王子的呼嚕。
而王子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但我們時而可以聽到金瓜武士手中金瓜轉動時,與地麵摩擦造成的聲音,真他大爺的驚悚。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我們始終站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作,一直到冷先生率先打破沉默,三兩步來到一個正專心聽講的和尚麵前。
他先是在和尚麵前拍巴掌,那清脆的響聲一出來,就連我們都一陣後怕。
但怪就怪在,這些和尚們仿佛都聽不到一樣,仿佛我們近在咫尺,但卻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甚至對方也看不到我們。
便在這時,冷先生的手輕輕在和尚身上一掃,他的手直接就從和尚身上穿透,隨後冷先生在和尚堆裏左右行走,可在我們看來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在我們的眼睛所看到的景象裏,冷先生正在一個個穿過和尚們的身體,最終重新站在我們麵前。
“這是幻象?”強叔終於也動了,他的口氣中充滿了疑惑。
可隨後他就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可幻象不會是這樣,幻象影響的範圍有限,並且全靠一種特殊的手段,既然能引起我們製幻,這東西一定在佛殿之內,可從一開始我們就察覺到了,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在我們察覺到這一切是幻象的時候,幻象就會因為我們的蘇醒而失敗,可是現在……”
“佛殿這麼空曠,可以排除是製幻。”冷先生一句話說完,戚心雨頓時站出來指明道:“冷叔叔剛才用雞血繩試過了,但是根本沒反應,這些東西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他們很可能隻是很多年前的一段古老影像。”
“一段古老影像?”可聽完這話,我頓時搖頭:“古時候的技術怎麼可能這麼先進?要知道照相機發明到現在才不過一百來年。”
但戚心雨卻搖搖頭:“不是這個影像的意思,就是古人的一些所作所為,因為某些原因,被記錄了下來,然後在這麼多年裏,在隨機的時間當中,經常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上演,我們稱之為寐!”
“寐?”聽到這個詞,我反倒更疑惑了。
就聽強叔這時解釋起來:“寐這東西,最出名的就是故宮,故宮經常有遊客可以在陰雨天氣看到一些情況,比如古時候的太監宮女,成群結隊的從故宮紅牆邊上走過去,類似鬼魂顯靈,但其實不是,這種東西就叫做寐。”
“這種東西大多來源於人死後的執念,無形無影,沒有意識,就像是一段儲存下來的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永遠在隨機的時間裏不斷上演,每一次都完全一樣,內容相同,你懂了嗎?”
冷先生還是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我這才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可能這些和尚們死後,因為什麼深刻的印象,所以保留了這麼一段畫麵,成了這樣的寐吧!
我此刻轉過身來,看了眼還在繼續講經的老和尚,然後耳邊王子的呼嚕聲還在響起。
我登時心裏就怒了:狗曰的,老子在這裏擔驚受怕一晚上,你跟混蛋反而跟個沒事的人似的,打一晚上呼嚕睡的比誰都香,還一副陶醉的表情叫著心雨妹妹,想想都來氣!
一想到這裏,我就朝王子走去,戚心雨頓時預料到我接下來的動作,立刻出聲阻止:“王子哥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我不動他傷口,放心!”我說著話,走到王子屁股後頭,抬起了腳,直接用出了小時候猛踹足球,去砸校長玻璃的勁頭兒來!
“啊……!”王子拖著顫音,慘叫聲一瀉千裏,隨後從睡袋裏露出頭來:“你瘋了?狗曰的唐焱,今天不幹死你我是孬種,你不知道我整做美夢呢嘛?”
戚心雨被我這一腳逗的在一邊大樂,但王子剛要動我,他看我身體快速在兩個僧人身體中穿過。
隨後他看向這些將自己圍的密密麻麻的僧人,整個人突然炸了窩了,就聽到慘叫道:“我的媽呀,這……這……鬼啊,有鬼啊!”
可他無論如何叫,和尚們都不理他,這段寐就真的跟一段影像一樣,不停地在隨機時間內重播,但卻永遠不可能有其他的任何舉動。
良久,王子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在我的解釋下,他終於明白過來。
“怎麼樣?明白了吧?”我看向王子嘿嘿一笑:“看你剛才那蠢樣兒,嚇的跟隻死狗似的。”
“媽的,再說這個跟你沒完!”王子說罷,突然跳起來踹了我一腳,這才算報了仇。
而在隨後天色快亮時分,老和尚跟眾人道別,所有的和尚突然跪下來對老和尚磕頭痛哭。
這老和尚,竟然圓寂了!
我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可思議,這老和尚臨死前嘴角都還掛著慈祥的笑。
然後我們親眼目睹,這些金瓜武士在前開道,眾人搬上老和尚的屍身,走出門外,在青天白日下,緩緩朝大佛頭的位置而去。
“走,跟上去!”王子早已經沒有了睡意,他趕忙走上來扯我過去。
可我們才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被戚心雨拉了回來:“不要跟太緊。”
“為什麼?”我才剛問出這句話,也不知道哪兒來了這麼一窩猴子,足足不下三四十隻。
這些猴子一個個上躥下跳的,從樹上蹦躂下來,顯然也是看見了這些寐,一直跟在後麵,並且時不時模仿著和尚們的動作,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不好了。”戚心雨忽然驚道。
“怎麼回事?”我跟王子忙問。
“那些猴子必死,它們要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