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的用料是黃紙和朱砂,黃紙不值錢;朱砂十幾塊錢20克左右,價格看上去是比較貴,但是一枚符籙的朱砂用量也並不多。
所以,每枚符籙的製作成本大致是在幾塊錢左右,就算加上花裏胡哨的外包裝,一枚符籙的製作成本也超不過二十塊錢。
把符籙師父誦經加持的勞動力成本算上,一枚正品符籙的價值其實也超不過兩百元人民幣。
但是在陰行中,那些茅山、龍虎山一脈的大師的正品符籙卻可以賣到八百多甚至上千,其利潤空間也不比佛牌小到哪裏去。
因此,做符籙生意,看起來是大有可為的。
隻不過,符籙生意最大的困擾是,相信的人實在是太少。
主要原因有兩點:
第一,符籙比起佛牌來,看起來其貌不揚,在不懂行的人看來,所謂符籙就是在一張紙上麵畫點不知所雲的圖案。比起動不動就用死人頭骨、青麵獠牙鬼作為法相的泰國佛牌來說,符籙的賣相沒有視覺衝擊,可信度自然也大打折扣。
第二,那些利用符籙騙人的江湖神棍層出不窮,敗壞了符籙的名聲,再加上中國是無神論主導的國家,符籙在國內漸漸無人問津,也是大勢所趨。
第二個問題,也是譚鄉山最擔心的,隻不過,他覺得自己做了那麼多年草澤商,有良好的信譽作為保障,要打開符籙的銷路也不成問題。
看譚鄉山這信心十足的樣子,我也笑了,說等你倒騰符籙賺了大錢,我來當你符籙店的小工。
不過呢,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後來在香港的經曆,還是挺凶險的,譚鄉山的符籙店還沒開,我和他就差點把性命交代在香港了。
這次香港行給我的經驗就是:香港地方不大,但是能人異士不少,混陰行的人,在這個地方低調前行才是真理……
言歸正傳。
當天,飛機在兩個小時後就平安抵達了香港國際機場。
之後譚鄉山熟門熟路地帶著我和晉悄悄去了中環的酒店,因為晉悄悄一女孩子不方便,所以我們單獨給她開了一間房。
安放好行李後,我們在中環隨便搓了一頓,填飽肚子以後,就乘坐荃灣線去往廟街。
至於晉悄悄的話,她說要去中環逛逛,不想去亂七八糟的廟街,於是就沒有跟我們同去。
我和譚鄉山是來香港辦事的,晉悄悄那就是來旅遊的,廟街白天沒有夜市,沒什麼好玩的,於是我就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讓她在中環隨便玩去了。
廟街位於九龍油麻地,屬於香港比較窮的地方,但因為其夜市的繁榮,使得廟街也成為了香港的一大景點。
這裏白天沒有什麼人,大排檔啥的都沒出攤。
廟街不長,不會超過半公裏。街道很窄,兩邊是外牆斑駁的低矮小樓,半空中橫七豎八地架著無數的袖招,比如什麼“x氏中醫”啊、“xx煲仔飯”啊種種的……
譚鄉山告訴我,在廟街天後廟附近,住著一個叫張八爺的中年人,四十歲不到,看著年輕,但卻是正宗的龍虎山的符籙傳人。
當年因為國內破四舊,張八爺的爺爺早年逃到了香港,在廟街落下了腳跟。
廟街是香港是比較混亂的地方,八九十年代更是古惑仔的溫床,但是張八爺一家卻在這麼亂的地方被古惑仔們當做老祖宗一樣供著。
沒有任何一個古惑仔敢去張八爺店裏去收保護費,張八爺一發怒,他們還都得給麵子。
廟街的古惑仔經常說:請了張八爺的平安符以後,砍人腳不軟了;請了張八爺的賭運符以後,下注心不慌了;請了張八爺的桃運符以後,泡妞不帶套了。
在古惑仔的心中,張八爺家祖孫三代的地位跟自家社團的話事人是差不多高的。
譚鄉山拿著手機導航帶著我在廟街亂竄,竄來竄去都遲遲沒有找到目的地。
因為要時刻低頭時刻看著手機導航,譚鄉山沒小心跟一個染著紅色頭發的鼻環青年撞了個滿懷。
那鼻環青年立刻就破口大罵:“丟雷老母,沒長眼睛啦?”
譚鄉山連忙出言說對不起。
譚鄉山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道歉也挺有禮貌。
但就是他這一口普通話,讓我們又被這鼻環青年給嘲諷了一下:“死撲街,原來是大陸的蝗蟲……”
他話音還沒落下,我就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勢大力沉的一記耳光直接抽懵了鼻環青年。
譚鄉山想勸我,但我壓根沒理他,打人嘛,就是要出其不意,等鼻環仔反應過來了再繼續揍他,那就費事得多了。
我用疾風暴雨般的街頭王八拳幹倒了鼻環青年的同時,卻惹來了一眾吃瓜群眾的圍觀。
有些認識這鼻環青年的小混混還在拍視頻起哄:“哈哈哈!靚b被人打啦!”
“靚b說他昨晚跟大豪客的騷妹一晚七次,難怪今天變成軟腳蝦啦!”
吃瓜群眾圍得越來越多,我也是越打越起勁,一直到有個女人一邊高喊著住手一邊衝過來拉開我的時候,我才罷手。
這個女人看上去三十多歲,身材還不錯,長相比較一般,但也說不上醜。
她一邊扶起那個叫靚b的青年,一邊質問我為什麼打人。
我聽她口音是一嘴流利的普通話,於是語氣就緩和了一點,說這逼養的嘴賤,說我們是蝗蟲,我讓他學學怎麼說話。
那女人聽完突然也發怒了,抬手就去削靚b的腦袋,一邊削還一邊罵:“我也是大陸人,我也是蝗蟲咯?踏馬的,反了你!”
這個時候,譚鄉山突然用試探性的語氣說道:“阿ay?”
那個女人停了下來,盯著譚鄉山看了半天說:“你是……”
“我小譚啊!以前在香港跟你老公一起做了一單大生意,搞定了旺角那家醫院裏的不幹淨的東西,你忘了?”
“哦哦哦!”阿ay這才一拍腦袋,說她記得譚鄉山,本來還聽張八爺說這兩天譚鄉山要來作客呢,沒想到正好在這裏遇上了。
寒暄完以後,她又揪著靚b的紅色頭發,要求他給我們道歉。
靚b道完歉,阿ay就把我們領到了她家。
在她家裏麵,我見到了那個會龍虎山奇術的大師,張八爺。
張八爺長得比較胖,穿著絲質的馬褂,雖然才四十不到,但是看上去老氣橫秋的。
不過一雙眼睛倒是挺精神的,笑容也比較和善。
張八爺本名叫張福駒,因為古代龍虎山有個很厲害陰人叫八爺,所以張八爺就稱自己是八爺在世,要求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要叫他張八爺。
時間一長,大家都把他的真名給忘了。
雖然他有一個非常大陸江湖式的外號,但說的話卻帶著濃濃的香港口音:“譚先森、錢先森,兩位猴(好)啊!”
我們也出於禮貌跟他寒暄了好一陣子。
接下來,譚鄉山就主動問:“八爺,上次讓你備的符籙準備好了沒有?”
張八爺笑容可掬道:“當然猴(好)啦!我為裏(你)準杯(備)的介(這)批符,是裏(你)沒有尖(見)過的船性(全新)版本,效果比以前的更猴(好)!”
我一聽張八爺這堪比張家輝的普通話差點就笑了出來,但是出於禮貌,我還是生生忍住了。
接著,張八爺就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大疊符籙交給了譚鄉山,讓譚鄉山驗貨。
這批符種類繁多,大致分為“牆外桃運”、“偏財運”、“偏官運”、“保平安”等幾個大類。
據張八爺介紹,龍虎山雖然傳授的是正法經咒,但是他爺爺卻從正法裏麵悟出了邪法經咒,這種經咒加持在符籙上,可以幫助事主撈偏門。
這是他們張家的不傳之秘,所以用這種特殊經咒加持過的符籙的成本比較高,一張大概在五百塊左右。
譚鄉山就皺著眉頭說,這個價格太高了,賣倒是不愁賣,但是賣出去的利潤空間縮水了不止一半。
張八爺好像早就料到了譚鄉山會砍價一樣,他當下就嗬嗬笑了,說道:“裏(你)嫌貴的話,我倒四(是)有一個主意哦。”
接著,張八爺就說,他這幾天幫一個有錢人看邪病,但是壓根就治不好。
但是張八爺收了那個有錢人十萬港幣的定金,如果能成功治愈的話,張八爺可以獲利二十萬。
他當然不想把這單子生意給放棄了,於是想找個草澤商,介紹個更厲害的陰行師父來看邪病。
譚鄉山聽完後就笑了:“張八爺,跟我談生意,何須要這麼繞彎子?你想找我幫忙就直說,幹嘛要把這批符的成本價抬得那麼高!”
張八爺聽完就不開心了,他說成本價本來就是五百一張,我看你譚鄉山做生意一直靠譜,才打算跟你合作一下的。
如果你能找人幫我把那有錢人犯邪病的事兒解決了,那這批符我降到四百人民幣一枚給你。
譚鄉山一聽隻降一百塊,就知道這批符確實值錢,張八爺並沒有胡亂報這批符的成本價,於是他稍微想了想後就點頭答應,繼續問道:“不知道八爺想找個擅長哪方麵的陰行師父,事主得的又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