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譚鄉山拿著一個小皮箱來我家找我。
裏麵放著成捆的人民幣,他拿出一大捆人民幣給我,大概有八萬塊左右。
“高媛欣付了我兩萬美金,我們一人一半。按照彙率的話,我多給了你一萬多,就算我謝你的。”譚鄉山笑眯眯的。
跟他認識才兩天,但我已經被他這種“土豪爸爸”的氣質給折服了,張口閉口的就是幾萬幾十萬的,怎能不讓我咋舌。
我說:“無功不受祿,該給多少就給多少,我不喜歡欠人情的。”
譚鄉山說:“我也不要你欠我人情。多的一萬塊錢,算是我拜師的錢,你能不能跟我詳細講講泥佛到底是啥東西。”
我一扶額頭,心道怎麼每個人都有這種問題。
看在這麼多錢的份上,我對譚鄉山說:“我微信朋友圈裏就有詳細介紹,還有我新注冊的淘寶店裏麵也有詳細的介紹,你們怎麼都不喜歡看呢?”
譚鄉山狡黠地笑笑:“你那些介紹是給顧客看的,我不是顧客,是你的合作夥伴。所以我想要知道更深層的內容。”
我果斷拒絕,我能說的都已經在微信上寫清楚了,其他有關泥佛的知識是錢家的秘密了。我不會透露半個字。
譚鄉山依舊鍥而不舍,他說:“你就跟我說說有多少種泥佛吧,挑常用的說,把功效和供奉禁忌跟我說清楚。這樣我以後幫你拉生意的時候才有底氣啊!”
我想了想就同意了,所以我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把《千佛譜》中一些供奉禁忌不複雜的喜神選擇性地給譚鄉山科普了一下。
譚鄉山很用心地用筆記下。
末了,他還照我推過來一大筆錢:“昨天你不是說你缺錢嗎?這裏有五十萬,我先借你用著。放心,我不收你利息。”
我笑了一下:“你腦袋瓜子這麼靈光,應該知道我要用這五十萬幹嘛吧?”
譚鄉山露出了然於胸的神情,淡淡地說了三個字:“馬不仁。”
“對!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盜墓賊的故事。”
譚鄉山就問:“他手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你用五十萬來買。”
我就跟譚鄉山強調了一下七目鬼王這件傳家寶對我來說的重要性,順便還把馬不仁那天在我鋪子裏擺泥佛,留威脅信息的事情跟他說了。
譚鄉山聽完就笑了,他說馬不仁一直都是這種做派,行事風格確實陰陰的,喜歡裝神弄鬼。
不過譚鄉山說,馬不仁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
因為馬不仁常年盜墓,當年又對自己老板作了孽,身上的惡業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如果到時候再言而無信地造業,估計會不能善終。
所以,譚鄉山覺得我放心把那五十萬轉賬過去,他肯定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傳家寶還給我。
最後,譚鄉山還表示,雖然馬不仁這人做事小心謹慎、不會留下行蹤,但是他還是有辦法聯係上的。
如果我轉賬後,馬不仁還遲遲不歸還傳家寶,那譚鄉山會負責去跟馬不仁聯絡。
聽到譚鄉山的保證後,我就跟他去銀行把錢轉到了馬不仁的指定賬號上。
轉完賬以後,我還是不太放心,就問譚鄉山道:“鄉山。這錢又不是轉給馬不仁的,他怎麼知道我錢轉沒轉。”
譚鄉山微笑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老馬的本事大著呢,等些時日,他自然有辦法查到的。
另外,馬不仁身上的怪病還沒有好,你打了這五十萬幫他解除這個大惡因後,他肯定會去鬼郎中那裏治傷的。
我已經跟鬼郎中聯係過了,如果馬不仁去找他治病那天,你還沒收到傳家寶的話,鬼郎中是不會給他治療的。”
我總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以轉賬那天作為來算,離馬不仁設定的三個月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我滿心以為用不了幾天我就可以在家門口見到七目鬼王,但事實卻讓我很失望。
直到三個月期滿以後,我都沒有見到七目鬼王的影子。
我當時就很著急地打電話給譚鄉山:“鄉山,你不是說馬不仁守信用的麼?怎麼到今天他還沒有把東西還回來?”
譚鄉山的聲音也挺無奈的:“哎……我正好要跟你說這事呢……”
“怎麼回事?你不是還讓鬼郎中留意的麼?”
“你別提了。鬼郎中自己還在奇怪呢,他才跟我打電話,說馬不仁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去找他治病。按照時間算的話,今天淩晨馬不仁就會病發的,但他竟然不去找鬼郎中,真是不要命了……”
“那特麼現在怎麼辦?”我急了,語氣也開始有點衝。
譚鄉山說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繼續讓朋友打聽。
不過他那裏已經有眉目了,他說聽一個做地下古玩交易的朋友說,盜門一個多月到兩個月前就已經集體隱匿了,感覺是在避禍。
一聽這時間點,我就突然想起了戒嗔和牛和尚。
當初,這倆貨還要跟我結盟,一起對付盜門呢。
難道他們跟盜門的消失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麻煩就大了,上次在晉悄悄的引導下,我都有點跟牛和尚撕破臉的意思了。
我現在在陰行裏麵是個無名小卒,沒勢力、沒財力;牛和尚卻早已製住了龍大強,擁有一個規模頗大的黑勢力支持。
以我如今的段數,避開他還來不及,又怎麼能跟他去剛正麵呢?
最後,我就說:“鄉山,這事兒你在幫我多費費心,多打聽打聽。我欠你的五十萬,會想盡辦法盡早還你。”
譚鄉山很大度地說沒關係,啥時候還都可以,反正我這個人信得過。
雖然譚鄉山向我這麼承諾,但是我也實在不好意思欠他錢,於是就繼續大力地找新單子做。
哎……或許是到了賺錢招兵買馬,在陰行打出名氣的時候了。
陰行各門派各勢力這麼多,本就錯綜複雜。
我如果一直這麼單打獨鬥下去,要在陰行這潭渾水中把四件傳教寶撈回來,也太難了。
可是呢,我新的生意還沒上門,就跟剛認識的合作夥伴起了個小衝突。
這個衝突的原因還是高媛欣。
記得那天是周六的下午,我和晉悄悄準備出去看電影,聚寶齋裏徐律師突然打電話給我,聲音沉重地說,高媛欣已經死了。
當時的情況是高媛欣突然肚子疼,孩子似乎要早產,於是她急急忙忙地去了醫院。
在生產過程中,高媛欣竟然出現了羊水栓塞的現象,當場一命嗚呼,甚至連孩子都沒能保住。
徐律師又在電話裏問我:“錢大師,高媛欣自從請了泥佛以後就一直不正常,現在好了,竟然連命都搭上了……你說我請的泥佛會不會?”
徐律師這人雖然有涵養,但是一遍又一遍地懷疑我,我也難免會煩他:“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的泥佛和高媛欣的泥佛都是喜神,如果你們不做壞事,不犯禁忌,怎麼可能倒黴?
再說了,命由己造。泥佛會在某些事情上對你造成影響,但是你命運的大方向也是你自己掌握的啊。”
當然,我沒有告訴徐律師,高媛欣泥佛已經被我銷毀的事兒。
如果說了,估計他也會鍥而不舍地來騷然我,要求我銷了他的泥佛。
之後我就掛了電話不再理會徐律師。
晉悄悄這時卻湊過來對我說:“怎麼了?那個姓高的女律師死了。她可不是短命相,估計另有原因吧。”
晉悄悄這麼一說,我第一個懷疑到了譚鄉山身上。
我立刻打電話質問他,李慈悔銷毀之後,你有沒有再賣高媛欣別的東西。
出乎我意料的是,譚鄉山竟然爽快地承認了。
他說泥佛被銷毀後的第三天,高媛欣就聯係過他,先跟他說泥佛的法相果然沒有再騷擾她了,看來挺有用的。
然後,她說她覺得譚鄉山這人挺靠譜的,於是就又問譚鄉山請了一條用於對付婆婆的佛牌。
那條佛牌叫燙派,是條陰牌,法相是個打坐的骷髏,效果是偷身邊人財運和人緣運等一切重要的運氣為自己所用,從而達到讓對方倒黴的目的。
佛牌跟泥佛一樣,有其特殊的禁忌。
就比如說,燙派的法相其實是具僧侶的骷髏,因此不能夠粘上葷腥。
不過呢,俗話說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高媛欣在供奉了燙派以後,婆婆和老公就諸事不順,尤其是婆婆,再小的家務都做不好。
前天婆婆把燒好的豬蹄湯端給高媛欣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湯潑在了高媛欣身上。
高媛欣當時心裏還挺痛快呢,心想著燙派真是件寶貝。
她還想牙尖嘴利地嘲諷幾句婆婆,但她赫然發現,自己帶著的燙派上麵也沾染了湯水。
豬腳湯當然是葷湯,高媛欣當下就有點坐不住了,她趕忙聯係譚鄉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並問道:“怎麼辦?佛牌上麵沾染了豬腳湯,那隻是一點點湯水而已,應該沒關係吧?”
譚鄉山當時隻回複了高媛欣一句話:“高女士,這個問題我不清楚的哦……我很早以前就勸過你,命由己造,你會怎麼樣跟我無關啊……”
說完,譚鄉山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今天,他就得知了高媛欣難產而死的消息。
我聽完後一時不忿,忍不住數落他道:“你明知道那是陰牌還賣給人家?”
譚鄉山就說:“哎呀!錢大師,你這麼說可就真不對了啊!我說了,命由己造。
她的命運是她自己造成的嘛,跟陰牌有什麼關係?
舉個例子吧,她要滅蚊,那我就賣她殺蟲劑對不對?最後她噴殺蟲劑過量了,反而把自己毒死,肯定不能怪在我和殺蟲劑的頭上啊!”
我一時語塞,又跟他扯了幾句以後,把電話給掛斷了。
這時候晉悄悄又湊上來說:“你自己剛剛還對徐律師說過‘命由己造’這樣的話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