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楓說他家大概要賠償八千五百萬人民幣。
他也已經請專業的會計師事務所對他們陸家的所有產業進行了驗資,大概有七千萬左右。
剩餘的一千五百多萬,他們家賣掉美國的一套公寓外加國內的一套別墅估計也能夠勉強湊齊。
不過這樣一來,他家就一貧如洗了。
現在他老婆辭了工作在家帶孩子,奶粉錢和尿不濕的錢都會沒有著落的。
陸子楓說著說著突然就哭了,直到煙頭燒到了他的手指,他抹了一把眼淚:“還好,我還會寫小說,不過,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陸子楓的案子估計還有半個月才會判,正好他所在的小說網站五天後就會公布今年的新人王。
如果陸子楓能夠在五天後順利奪魁的話,那他將獲得一大波網站資源的推廣。
到時候他小說的價值至少能夠再翻個三四番。
即使他在牢裏,他的老婆兒子依舊可以憑借幾本書吃穿不愁。
“那祝你成功……”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好安慰了幾句,“你放心,奪魄書生這尊泥佛肯定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信你。”陸子楓衝我點了點頭,接著就走向了他的那輛寶馬。
發車前,他突然搖下車窗對我說道:“對了,錢一刃,你知道初中裏麵那個差點被我強吻的女孩後來過得怎麼樣嗎?”
我一愣,還沒有說話,陸子楓就自己回答道:“她後來成了我的老婆,現在過得很慘,馬上就要麵臨孤兒寡母的局麵了。你看,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奇妙。十幾年前,你幫了她一次;十幾年後,你又幫了她一次。”
說完,陸子楓的寶馬的引擎發出了一陣轟鳴,兩道氙氣大燈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引領著陸子楓回家去了。
我一時間有點悵然若失,甚至不明白陸子楓現在到底是在想什麼?
他今天對我說話時候的那種神態語氣,就如同一個死刑犯最後的告白……
尤其是,他說他開同學會是為了找一下當年他那種萬人之上的感覺的時候,我突然在他目光中發現了一股子淡淡的決絕之色。
回到鋪子裏的我總覺得心神不寧,於是就給陸子楓發了一條短信:“老同學。牢獄之災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請的那尊凶神啊!反正你千萬注意我對你說的禁忌,如果觸碰了,我想救你都是有心無力。”
陸子楓倒是沒有回我,但我的微信卻聒噪了起來。
打開一看,起碼有十個不到的同學問我泥佛的事兒。
這些人中,還包括我們的班長李純純。
“錢一刃,你的泥佛真的那麼神奇嗎?”
我搖搖頭,在陸子楓問我請泥佛前,這幫子同學都對我的泥佛表示鄙夷,說我是騙子。
但等他們親眼看見了陸子楓真的花錢向我請了泥佛以後,他們又如同求爺爺告奶奶一樣的來找我谘詢。
我沒好氣地回道:“班長,泥佛這個東西跟鬼神一樣,信則有,不信則無。另外關於泥佛的介紹我微信朋友圈裏已經解釋得很詳細了。”
李純純馬上就回我:“我信!陸子楓這麼厲害的人都信你,我憑什麼敢不信你啊。你微信朋友圈的介紹我也看了,你的泥佛太貴了,一尊要一萬塊錢,我也不是陸子楓那樣的大款……咱們老同學了,就不能便宜點?”
“概不還價。”我隻回了四個字。
然後就準備去跟其他谘詢我泥佛的同學聊兩句,說不定還是能找到一兩個客戶的。
但是李純純竟然發語音過來數落我,說我這人太摳門,同學的錢都賺,真的不要臉。
我直接把她的微信給屏蔽了,但是後來,我發現跟我聊的那些個同學竟然都是李純純那樣的口吻。
於是,我徹底失了興趣,幹脆把他們的微信全部屏蔽了。
最後,李純純竟然還在同學群裏艾特我,說我這人不識好歹什麼的。
我也是無語,直接退了群準備洗洗睡。這個時候,牛和尚突然打電話給我了:“喂,小錢,這幾天來一趟三亞吧,我機票都給你訂好了。”
“你搞什麼飛機呢?”我一皺眉,“你不是去三亞做大生意的麼?叫我去幹啥?”
“哎呀!這生意沒你辦不成,反正你大後天早上六點鍾就去碩放機場憑身份證取票。等到了三亞就給我打電話,我會在機場接你的。對了,一定要記得把你請泥佛的那一套東西全部帶上。”
說完,牛和尚就把電話給掛了。
這牛和尚特麼的可以啊,機票實名製,訂機票是要身份證號碼的,他跟我認識也才大半個月,就把我身份證號碼都記牢了。
我是越來越不敢得罪這貨了,不要到時候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兩天後,我起了個大早,然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祖傳的人皮手套、用來點靈穴的靈穴筆、染料以及惠山荒墳上的黑泥等等工具材料都被我按照次序一一放進了行李箱中。
等檢查一遍確認東西齊全後,我才打了輛出租直奔蘇南碩放機場。
三亞那麼遠,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期間牛和尚還打了我兩個電話催過我,我也頗為不耐煩地在電話裏麵問他到底是什麼事情。
他就說等見了麵跟我詳談,反正是個大生意,如果弄好了,賺上二十萬都沒有問題。
飛機上是不能玩手機的,我幹脆閉目養神。
大概兩三個小時後,飛機準時降落在了三亞機場。
等一出航站樓,牛和尚就領著一個留著長頭發的墨鏡男朝我跑過來了。
“刃子,來了啊,辛苦辛苦。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龍哥,做大生意的!這次我們的事主就是他。”牛和尚連忙向我介紹道。
對麵那叫龍哥的長發男隻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又麵無表情地把臉給扭過去。
我當時心裏有點不開心,我想我是來幫你辦事的,你作為事主怎麼也得對我禮貌一下吧。
“牛和尚,到底是什麼事啊,神神叨叨的……”我皺眉問道。
“我們去龍哥家裏談……”牛和尚拉著我就走。
我卻說:“我特麼坐這麼久的飛機趕過來,你連個接風宴都不準備的啊?我肚子可餓了。”
牛和尚頓時臉色一變,看他那樣子是想出聲教訓我,但是龍哥卻打斷了他。
龍哥衝我冷冷一笑:“去我家,我現在就安排傭人幫你準備好飯菜,包你吃個夠。”
雖然,他帶著墨鏡,我沒有辦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語氣裏,我可以聽出來,這位龍哥貌似不太好說話。
“好好好……我們都聽龍哥安排。”牛和尚一邊諂媚地笑著,一邊衝我猛使眼色。
隨後,他帶著我上了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
一路上,我幾次都想開口問牛和尚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但是牛和尚三番幾次地用眼神製止了我。
他甚至還給我發短信,叫我從現在開始當個啞巴,讓我說話的時候我再說話。
我越來越覺得我是進了一個大坑。
為了二十萬塊錢,跑三亞來上牛和尚的大老當,這生意怎麼算都是虧的……
龍哥的家在海邊,是一套氣派的海景房。
裝飾是地中海風格,客廳相當的富麗堂皇。
我一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客廳正中央放著一個大圓桌,圓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桌子的正中央竟然還有一隻猴子的腦袋。
猴子是活的,後腦勺的毛被剔了一塊。見到我們來,猴子發出了吱吱的叫聲,眼睛裏閃過了驚恐之色。
“我們邊吃邊談吧。”龍哥招呼我和牛和尚坐下,親自給我們斟滿紅酒,又叫傭人送來了滾油和錘子。
龍哥親自把猴子的腦殼砸開,往裏麵灌入了滾油,任由猴子發出慘叫。
他一邊砸還一邊說:“每個來我家的客人,我都要請他們嚐嚐猴腦。這隻猴子啊,在猴山上跳得很,是隻不可一世的猴王,現在還不是變成了下酒菜?到了我這裏,誰都得聽我的,這猴子不聽話,就變成了桌上的一道菜。”
然後,他用銀製的鐵勺挖了一塊猴腦出來親自放到我碗裏,不由分說地說道:“趁熱吃。”
我特麼胃裏直泛酸水,怎麼可能下口:“不吃,惡心。”
我這話一說話,牛和尚臉色就變了,他連忙把碗搶過去:“龍哥,我這小兄弟修佛的,看不得殺生,我替他吃好吧?”
龍哥卻砰地拍了下桌子:“我說了,到了我這裏,任何人都得聽我的。我讓他吃,他就得吃。”
說完,他摘下了墨鏡死死地盯著我。
此時,我才發現,龍哥其實隻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眼睛空空洞洞的,連眼球都沒有,看起來好像是被挖掉了。
牛和尚聽我龍哥的話,急得連忙拉我的衣袖。
我卻沒理會他,對龍哥說道:“龍哥。你是來找我辦事的,如果萬事都是你拿主意,那你還要求我幹什麼?龍哥,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你這個年紀,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小夥子,挺有種啊,你知道我是誰不?”龍哥聽完我的話,先是愣了下,然後又猙獰地笑了一聲。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隻知道你肯定遇上了大麻煩,你解決不了,現在有求於我。”我淡然道,一口喝光了麵前的茅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