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祈沒有跟牛和尚爭辯,反而說了一段她小時候的往事。
齊祈生下來的時候體弱多病,經常容易發燒,她外公外婆的退休工資很大一部分都用在給齊祈治病上了。
齊祈發燒最嚴重的一次,還在半夜看見一個穿著紅色壽衣的老頭站在她床前,說要帶她去找媽媽。
齊祈迷迷糊糊之間聽到可以看見媽媽就不由自主地答應,但到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直接幾個耳光抽在那壽衣老頭的臉上:“滾!”
齊祈說,雖然她不知道那女人是誰,但是直覺讓她開口叫媽媽。
那漂亮女人聽了很激動,但貌似她說話不太利索,隻是抱著齊祈一邊哭一邊吃力地說話:“好……好……”
第二天齊祈醒過來的時候,那女人就不見了。
牛和尚聽完就明白了。
“你媽媽是含恨而死的,怨氣重,死後不能安息,變成厲鬼徘徊在陽間。但她對你這個女兒又有執念,所以即使是厲鬼也會保護你。”牛和尚聽完點了點頭,“那這也不能證明杜霽對你們母女下降頭啊。”
齊祈冷笑:“我隱晦地問過我爸,他說我每次大病初愈,杜霽那女人都會病倒,這個難道是巧合?”
牛和尚就說,這麼看來的話,齊祈肯定是被下了“惡疾降”,本來齊祈肯定是要病死的,但是危急時刻母親的鬼魂保護了她。
降頭沒有害死齊祈,那麼施降者會遭到反噬。
杜霽之所以會在齊祈痊愈後生病,那就是她自己被“惡疾降”給反噬了。
“嘖……”牛和尚撓了撓自己的大光頭,“難怪杜霽可以連續兩次幹淨利索地把你媽的男人搶走,難怪你媽大學畢業後就開始身體不好還走黴運,估計都是杜霽降頭的作用。那也不對啊……我跟她交流的時候,我覺得她根本就不懂降頭啊?她問我的很多問題都是陰行的常識性問題,如果她會降術的話,不可能連那些問題都不懂。”
我也提出了我的質疑,如果杜霽真的這麼厲害的話,早就自己解決家裏鬧鬼的事兒了,又怎麼會需要心甘情願地打給牛和尚十萬塊錢求助?
齊祈就說她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隻需要杜霽死,但現在我和牛和尚一手毀了她的複仇大計。
牛和尚訕訕地笑了一聲,連忙岔開話題:“這事兒我們過後再說,我們現在來說說你那後媽會下降的問題。其實依我看啊,不是她會下降,而是她去請了降頭師罷了。
降頭沒起效的話反噬是很凶的,下降的降頭師和請求降頭師下降的事主都會遭到反噬。一般來說,事主受到的反噬會小一些,降頭師受到反噬的話那肯定是要沒命的。
但是杜霽受了反噬隻是生病而已,說明她僅僅隻是個事主而已,下降的另有其人。”
齊祈就說牛和尚這個也是推斷,再說就算下降者不是杜霽,那指使者也是她,她始終是個罪魁禍首。
我歎了口氣,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齊祈的身世這麼複雜。
一時間,我也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誠如齊祈所言,那杜霽這女人是死不足惜。
但現在疑點重重,而且,齊祈自己的問題,我還沒有搞清楚。她又是從哪裏接的死嬰的毛發的?
這個問題,我直接問了齊祈。
可齊祈就是不肯說,她說我就算知道了也沒好處。還讓我現在想想應該怎麼避難才是,因為我和牛和尚破了胎發匠請過來的小鬼,肯定得罪了那個胎發匠了,胎發匠會想辦法找我和牛和尚報複的。
牛和尚聽完哈哈大笑:“小丫頭啊,你光知道胎發匠厲害,那你又見過泥菩薩的手段麼?在泥菩薩麵前,胎發匠算個屁!”
“泥菩薩?”齊祈挑眉看了一眼我,“刃子,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弄死杜霽?”
齊祈看著我,眼中是滿滿的哀求之色:“刃子,你收了我的小鬼,我不怪你。現在你知道了前因後果,能不能支持我一次?血親的仇,不共戴天!”
我為難了一陣子,本來想說其實這件事兒裏麵還有疑點沒弄清楚,等我弄清楚了杜霽確實在作怪,那我就親自捏一尊凶神去弄死杜霽。
你齊祈是我的女朋友,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不可能會放過杜霽的啊。
但這話還沒有說出口,牛和尚就替我搶答道:“那肯定不行咯!因為我們是收了錢的呀!”
我心裏一陣發虛,剛想叫牛和尚不要亂說話,齊祈卻問道:“收了什麼錢?”
“杜霽的錢啊!”牛和尚笑了笑,“杜霽給了你男朋友十萬塊,要他跟我合作,想辦法收走你養的那群小鬼。你小男朋友一看十萬塊錢馬上就屁顛屁顛地做了啊。”
齊祈聽罷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一臉地不可置信:“他說的是真的?”
我心中一緊,連忙解釋道:“十萬塊錢的事兒有點複雜……我現在缺錢……不過,小祈,我真的沒有害你的意思……”
我話還沒說完,牛和尚就打斷了我:“怎麼沒有?丫頭啊!你這個男朋友是個渣男啊!我當時都勸他,你貿然接這十萬塊錢的單子可能會傷害到你女朋友的!
結果你猜這小子說什麼?他說,女朋友就是件衣服,穿膩了就得扔,哪比得上十萬塊的rb?有了rb才能日妹逼啊!你說,他是不是想害你?”
我聽完勃然大怒,徑直走過去揪住牛和尚的衣領,但是齊祈卻過來直接給了我一個耳光。
“錢一刃!你是好樣的!”齊祈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緊接著,她轉身跑出了鋪子。
我準備追上去的時候,卻被牛和尚死死抱住了:“去個屁!不準去!”
這牛和尚年紀雖然大了,但是這力氣倒還是有幾分的,我一時間竟然還掙不開,隻好跟他扭打在一起。
幸好我堅持鍛煉,再加上以前沒人管,在社會上廝混的時候積累了無數的街頭鬥毆經驗,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牛和尚給幹倒了。
可是等我跑出去的時候,齊祈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我瘋狂地給齊祈打電話,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
但是電話壓根就打不通,於是我再發短信,可一連發了十幾條,齊祈都沒有任何回音。
後來,牛和尚出來了,我就指著他鼻子罵。
可牛和尚根本就不往心裏去,賤兮兮地笑笑:“小泥菩薩,先別急著罵人。表麵上,我壞了你一段姻緣,可說不定實際上,我救了你一條命。”
我聽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麼說我還得好好感謝你這條死禿驢咯?”
牛和尚厚著臉皮說:“對啊!你就是得謝我!我問你,你們錢家泥菩薩傳了十幾代,有哪一代是善始善終的?”
我聽到這裏心情才平複了下來:“仔細想想,確實沒有。”
“那就對了。陰行裏的高人一個個都是殺破狼的命局,注定一生鰥寡孤獨。
你入了陰行,又跟齊祈好上,那不是你克死齊祈就是齊祈克死你,既然這樣的話,我幹脆就借這次事情的東風把你們拆散了。”
牛和尚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凝重:“刃子啊!其實你們祖宗都知道他們是殺破狼的命局,但愛情這東西,就像歌裏唱的那樣,會讓人奮不顧身的。你可不能越陷越深,到時候你要是被齊祈克死了,我特麼跟誰合作賺錢去?”
“神經病!”我心裏其實有點認可了牛和尚的話,但對他剛剛的表現依舊是恨得咬牙切齒。
於是乎,我罵了他兩句以後就砰地把泥人鋪的門關上,回裏屋睡覺去了。
可是躺在床上的我始終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齊祈。
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她,但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
一直到淩晨三點鍾,糾結到極點我終於從床上爬起來,開著和平牌的電瓶車往齊祈家那裏開過去。
不知道齊祈到底在不在家,如果在家的話,我就等到天亮她出門了,好好跟她解釋。
可是等我來到齊祈家附近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這裏警笛聲大作,不遠處的地方火光衝天。
我仔細一辯認,發現那火光的位置正好是齊祈家的方向。
我當下一溜煙地衝過去,卻發現消防隊員在齊祈家的別墅附近忙忙碌碌著。
警察也封鎖了現場,並且同消防隊員和急救護士們協同作戰。
很快,大火被撲滅了,三個重度燒傷的傷者從火場裏麵搶救了出來。
我大腦裏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抬上救護車。
這個時候,有個警察過來問我是什麼人,怎麼這個點兒會出現在這裏。
我說我是傷者的男朋友,今天晚上跟她吵了架,實在太過意不去,想等天亮她出門了給她親自道歉的。
警察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來晚了啊……真是……哎,節哀吧……”
我心底一涼,沉聲道:“警察同誌,這次起火具體是什麼原因,可以透露嗎?”
警察守口如瓶,隻對我說:“現在還在調查中,有結果的話,像這種大案,市公安局肯定會發布公告的,你到時候留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