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光,我們的手電筒光,還有炭盆裏熊熊燃燒的火焰。
讓這個穿著藏袍的男人。
看起來猶如喇嘛廟裏麵突然活過來的佛像一樣。
我和他對上了眼神。
就發現這人有一雙沒有任何情緒波瀾的黑眼睛。
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地上動物的屍體。
幾乎沒什麼不一樣。
這種眼神我曾經見過。
並且非常熟悉。
師傅也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他手上那圈刺青。
我會以為這是師傅來救我了。
隻不過順手在那個景區換了一身衣服,而且師父有過前科。
之前在神蠱之城就假扮過算卦老頭老王。
柳飄飄最先反應過來。
立刻帶著夥計上前問道:“少堂主,你沒事吧?如果受傷了的話,我們立刻喊隊醫上來,不知道這動物有沒有毒。”
我搖了搖頭。
難掩心中的震撼。
因為他的身手幹脆利落,一刀直接斃命。
看起來相當有經驗。
胖子還愣在門口。
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這才挪到我旁邊來。
藏袍人收好刀之後又坐了回去。
我這才發現他坐在佛像旁邊的一塊陰影裏。
所以剛剛進來的一瞬間我沒看到。
地上還擺著一小團糌粑。
看樣子我是在人家吃飯的時候闖入了進來。
飯都沒有吃完就過來救我了。
“謝謝!”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既然得救。
我還是老老實實的道了一聲謝。
“八月,他罵你呢,你還說謝謝?”
“啥?”我不解的看著胖子。
胖子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人,小聲對我說道:“他說的那個詞,是蠢貨!”
我頓時明白了。
小聲回答道:“你不是不會藏語嗎?怎麼突然又懂了?”
胖子立刻就反駁道:“我是不知道,但是髒話我可沒少聽。”
有夥計開始收拾地上的屍體。
頓了一下胖子又道:“這人我認識。”
我心裏一驚。
胖子雖然交友能力極強。
上個廁所都能和門口守門的老頭扯兩句。
但是這突然冒出來的藏族人,他也認識。
就有點離譜了。
沒管我懷疑的目光。
胖子對著那藏袍人說道:“貢布,你咋在這兒?你不應該待在三江源那邊嗎?”
我聽得出來胖子的聲音裏有些心虛。
被他叫貢布的藏袍人,隻是沉默看了一眼剛剛動物的屍體。
並沒有回答。
胖子鬆了一口氣:“他是追著這玩意兒來的,這家夥和老張頭一個路數,說話就跟要他命一樣!”
“有他在我們是不用擔心廟裏的安全了,不過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待在車裏……”
“你們可以留下來,隻有今天一晚。”
貢布突然用生硬的漢語打斷了他的話。
其實他和師父還是有區別的。
他是不願意說就不說,字數還是很多的。
師父是,不管說不說,字數少的可憐。
而且看著他和胖子之間的氣氛。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這人身上確實有和師傅一樣氣質。
因為實力過於強大。
所以對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淡然處之的氣息。
他說這廟裏能夠住。
我自然不會客氣。
讓柳飄飄下去通知他們全部上來。
車子裏麵留幾個夥計就行了。
胖子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就會意和他走到了院子裏。
貢布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仿佛我們就是空氣一般。
我輕聲問道:“咋回事?胖爺,你在這兒還有認識的朋友,是不是路子太廣了。”
胖子滿臉的糾結的看著我。
不過廟裏因為這人的存在。
居然沒有一開始我們進來時的陰森感覺了。
隨後胖子說道:“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天葬人,在他們那一支裏算是老大,本來應該在三江源那邊的,我還以為過幾天才會遇到,想不到這麼快就遇上了。”
隨後又神秘兮兮的說道:“他這人厲害是厲害,不過,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我不解的看著胖子:“啥事?你最近說話是不是越來越委婉了?”
“我說你小子腦子轉不動吧,你還老不服氣,人家是幹什麼的,他是守墓的!”
“我們這一趟是要幹啥的?我們這一趟是要盜墓的!”
“你如果不掩飾的好一點,待會兒我們這一隊的人被人家一個哢擦了。”
胖子說著還做了一個手抹脖子的動作。
也對。
還是胖子細心。
我立刻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貢布。
走遠之後。
他整個人就沉在陰影裏麵,看不清楚了。
想起剛剛出手救我時的身手。
確實打不過……
不過也要尊重大家的實力差距。
如果真的演變成雙方衝突。
我會先給他來一針強效麻醉劑。
然後連夜坐火車送到東北。
我們這一次帶了對付大型動物的麻醉槍。
一槍下去大象都得被放倒。
看胖子的表情,我就知道他還有話沒說。
我出口說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咋不早說?胖爺,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
“再說當年不是他帶你下墓的嗎,現在再帶我們下一次又怎麼了?”
這時山下傳來了汽車熄火的聲音。
一切鬆懈下來之後。
我就感到肌肉無比的酸痛。
剛剛情緒太激動了,一路追殺這個動物直接爬了那麼多山路。
讓我對自己的潛力大大改觀。
胖子嘖了一聲說道:“當年情況特殊……反正你小心一點,這人當初差點一個人放翻了所有的北派夥計,要不是你師父出手,他們連墓都沒得下!”
我點了點頭。
然後在外麵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又回到了喇嘛廟裏。
因為實在是太冷了。
等那些夥計上來之後。
我得把這廟裏的每一塊磚都翻一遍。
肯定有什麼線索在。
胖子說這人是守墓人。
那他一定知道許多墓的線索。
但我沒有勇氣直接問。
常年累月麵對師傅的沉默。
已經讓我養成了對這一號人絕口不問問題的習慣。
因為我知道隻會收獲另一片沉默。
進廟的時候貢布又看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我問道:“你剛剛為什麼罵我?就因為我差點被咬死?”
問完之後。
貢布就看了一眼火盆。
我下意識跟著看了一眼。
發現火盆旁邊的灰塵上有許多那種動物的爪印。
似乎繞著走了一圈。
他離得那麼遠,肯定不烤火。
所以這盆火是給……
我遲疑的問道:“那種動物在黑暗裏,是靠感知熱量來確定目標的?”
隻是我的一個猜測。
想不到貢布真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所以他在這裏放了一盆火。
其實是在等那些動物上鉤?
偏偏我這個倒黴蛋直接衝了進來。
還差點被幹掉。
這被罵的,好像確實不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