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青山情未了(一)

“你!小蘭子!臭壺!你幹什麼?!”沈餘香氣急敗壞地喊道。

原來是白納蘭!他什麼時候竟也投到了東洋人的懷抱?!

“嘿嘿嘿!別怪我啊,大哥!誰叫別人出的價高呢?兩百萬現大洋呢,你出得起嗎?”白納蘭搖頭晃腦地說。

“賤壺!你難道隻值兩百萬現大洋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沈餘香罵道。

“哎!還有美人呐!她答應事成後也嫁給我呢!”白納蘭得意地說。

“呸!你拿了那臭錢,再配上個東洋狗,難道你真的想變成狗嗎?!”沈餘香怒道。

“不要說得這樣難聽嘛!嘿嘿嘿!男人嘛,總歸是女人和金錢的俘虜的!你就隨了他吧,也許你跟著也雞犬升天了呢!哈哈哈!”竹野純奈子得意地說。

“呸!一對死不要臉的狗男女!你們去死吧!”沈餘香亮出了玉女劍。

“慢!”飛鷹這時說話了。他鄙視著竹野純奈子說:“你還是交待交待後事吧,野豬!”

“嗯?”竹野純奈子停止了笑聲,“我沒有聽錯吧?一個死到臨頭的人竟還會這樣說話?!”

“你並沒有聽錯!他說得是真的!”白納蘭冷笑著把指住飛鷹的槍移向竹野純奈子。“哈哈哈!你以為,你那些臭錢不臭嗎?你以為你那狗臉不醜嗎?哼!可笑之至!”

“你!”“你!”

現場所有的人都被這驚心動魄、一波三折的鬧喜劇鬧懵了。嗨!一波三折?寫隸書嗎?

惟飛鷹還在笑。

原來,在榆林寺的圓通殿,飛鷹和元弘找到第三尊佛寶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人在殿外偷看。飛鷹追出去的時候,不見了人影,卻在白納蘭的臥室裏發現白納蘭並沒有在床上睡過。為此,飛鷹曾懷疑過白納蘭。

其實,那晚白納蘭真的就在圓通殿外。隻是他並不是有意去偷看飛鷹他們,而是他發現燕雨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間,一時好奇就跟了上去。卻發現她竟是盯梢飛鷹!

在圓通殿,他目睹了元弘大師中毒,不禁失聲驚呼,卻驚動了燕雨。他追著燕雨到了寺外,燕雨眼見自己已經暴露,隻好向白納蘭許以重誘。白納蘭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燕雨如此煞費苦心地潛伏在飛鷹身邊,絕非簡單。他怕誤了護寶大事,因此,假意答應做她的內應。而後,卻找機會悄悄地告知了飛鷹,卻沒想到飛鷹竟早就知道了燕雨是內鬼!

“哈哈哈!野豬,結果竟是如此的悲哀,沒想到吧?”飛鷹笑道。

“這死壺,竟如此玩法!嚇死我了!”沈餘香捂住胸口,踹了白納蘭一小腳。

“嘿!能玩的都玩過了,我也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了!鷹哥,我們還是說點現實點的吧!”竹野純奈子歎了口氣,好像真的很無奈。“鷹哥,既然中國的國情容不下我們,你何不與我一起回日本去。我可以給你許多許多的錢,多得你這一輩子都花不完!我還可以給你一個家,一個美滿溫暖的家!”

“哈哈!夠吸引人的!”飛鷹笑著說。

“啊!你答應了嗎?太好了!拿上佛寶,我們走吧!”竹野純奈子笑了。

“嘿嘿嘿!你還是這樣自信。強盜都是這樣!這就是你們倭人的德性!”飛鷹收斂了笑容。“我勸你還是放下那歹心,也許能完身而退呢!”

“你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死定了嗎?!哈哈哈!”竹野純奈子仰頭大笑。那笑聲是悲戚,是無奈,是激憤,或是還有幾分荒唐?

笑聲中,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笑聲中,竹野純奈子忽然原地一個旋身。

“哈哈哈!見識過這個嗎?”竹野純奈子冷笑連連,她的一隻手中高舉著兩顆手榴彈,弦已扣在指上。“哼哼哼!這玩意兒若冒煙了,會跳腳也沒用呢!”

“啊!”眾人大吃一驚。

此情此景,與幾個月前竟十分地相似!

黑木岡次郎手舉手雷的凶殘醜陋,明真大師英勇赴難的從容,這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手榴彈一炸,洞廳一塌,所有的人都將同歸於盡!

這個結如何解,這場難如何化?眾人都憂心地看著飛鷹和元弘!

“哈哈哈!”飛鷹卻笑了。“這招玩得好呀!你的前任也是靠這招出奇製勝的呢。可惜他死了!”

“你的意思,我們也可以同歸於盡?”竹野純奈子也笑了。

“我可沒有這個心情!不知大師怎麼想?”飛鷹看向元弘。

元弘邁出一步,合十當胸,平靜地說:“阿彌陀佛!出家人心懷慈悲,四大皆空。不以嗔念,不以妄恨。施主若把那佛寶看得重似生命,不妨取了去。隻是施主的性命怕從此難保呢!”

“和尚嚇唬人?”竹野純奈子冷笑了一聲,“哼!大和人報效天皇,豈怕粉身碎骨!”

“嘿嘿嘿!你也不必發狠,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你大可把佛寶拿了去,隻是你自認為能走出中國去嗎?!”飛鷹淡淡地笑道。

“那是我的事!隻是,你真的不願跟我一起走?”竹野純奈子好似還很關心地問。

“與狗同行遭狗咬,與賊同行遭天譴!你好之為之吧!”飛鷹淡淡地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竹野純奈子憤恨地一甩手,說著轉過身來,見小澤仍趴在地上,十分地生氣,走過去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喝道:“妻可宵!洗卡瀝西落!(倭語:混蛋!振作點!)”

“哈咿!”小澤掙紮著爬起來,朝竹野純奈子畢恭畢敬地打了個敬禮。“球尬抖!狗美那塞!(倭語:長官,對不起!)”

“給母嘔巴!嘿,嘿,嘿!(倭語:遊戲結束了!)”竹野純奈子得意地笑著,朝小澤努了努嘴說,“去!把那佛寶拿上!”

小澤對竹野純奈子點頭哈腰地笑了笑,一步三看地走向石箱,這可把竹野純奈子急壞了:磨磨蹭蹭的,若飛鷹他們反悔就遭了!

“妻可宵!哈呀哭!(倭語:混蛋,快點!)竹野純奈子喊道。

小澤渾身一顫,快步走到石箱前,捧起了佛寶,卻做出了個莫名其妙的苦笑。

“腰卡大!夠!(倭語:太好了,走吧!)”竹野純奈子眼睛死盯住佛寶,她隻看見了佛寶捧在了小澤的手上,卻沒看見他臉上那古怪的表情。見大事已妥,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氣,得意地朝小澤揮手喊起來。

小澤扭頭卻見飛鷹正虎視著自己,心中又是一顫,不敢多話,捧起佛寶跑到了竹野純奈子的身邊。

“謳哭老撒嘛!(倭語:辛苦了!)”竹野純奈子笑著拍了拍小澤的肩膀,忽從腿側抽出一支小小的短槍指向飛鷹,“叫你們的人讓開!”

飛鷹笑著看向駱雁平,駱雁平點點頭含蓄地回之一笑。

“一排長!叫弟兄們給狗讓路!”駱雁平朝洞廳口喊道。

“是!”一排長站出來喊道,“全體都有!讓!”

國民黨的大兵們唰的全進了洞廳,站到了一邊,槍落地人靠洞壁靜靜地站著。

竹野純奈子笑笑,讓小澤走在前麵,自己一手舉著手榴彈,一手握著槍,背朝洞廳眾人走在後麵。待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廳口,她忽地轉頭衝飛鷹笑道:“鷹哥,傻油拿啦!(倭語:永別了!)”

小澤也回頭傻笑道:“夾內!夾內!(倭語:再見!)”

“放什麼狗屁呢?!拿你娘的腿!”沈餘香罵道。她本來對元弘大師和飛鷹讓倭狗抱走佛寶的做法就十分不滿,這會兒見竹野純奈子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更是火冒三丈。

“滾!”飛鷹也罵道。

“哈哈哈!”竹野純奈子忽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她手中的槍忽指向駱雁平,眼中凶光閃現。

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狼的凶殘,母狼的凶殘!

此刻飛鷹早已彎刀在握,他知道竹野純奈子心中對駱雁平充滿了刻骨的恨,她要置駱雁平於死地而快!此時他隻要把手中彎刀一揮,竹野純奈子將難逃身首分家。可是他不忍!

“小心!”飛鷹暴喝一聲撲向駱雁平。

“砰!”一聲槍響,古洞廳頂簌簌地和著泥沙掉下數塊石頭。

“啊!”數聲驚呼。

飛鷹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鮮血汩汩地從他背後流出。

“飛鷹!”駱雁平哀叫著抱起飛鷹。

“狗日的!我殺了你!”白納蘭和沈餘香紅了眼拔出金銀針衝向洞口。燕雲和藍永也拔劍跟著衝過去。

“站住!別追!”飛鷹屏住氣暴喝道。

激憤的眾人都回頭看著他。

“讓他們……走!”飛鷹喘著氣說,“別……激怒他們,小心洞頂……塌下,都……走不了!”

“冷靜!冷靜!”元弘也對大家做著手勢。

衝向洞口的人都停了下來。

竹野純奈子回過頭看著飛鷹,眼裏竟流出淚來。這是愛的淚,戀的淚,謝的淚,或是恨的淚,悔的淚,怨的淚?哼!也許,這才是鱷魚的眼淚!

“飛鷹!飛鷹!你不要緊吧?!”駱雁平忽然急促地叫起來。

飛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哥!……”沈餘香一聲哀嚎,驚心動魄!

沈餘香拋下利劍,哀叫著奔向飛鷹。她扶正飛鷹,急速撕開他的上衣,隻見槍彈打在他後背的肩胛旁,離脊椎隻差寸餘。這可是不幸中的萬幸,若子彈擊中脊椎,不死也得癱瘓!

沈餘香看了看傷口,忙運功護住了飛鷹的心俞、肺俞大穴,又點了他的膏盲、魄戶、天宗等穴,止住了傷口的流血。隨之抽出隨身小劍,急速探進傷口,子彈很快就取了出來。她從隨身藥囊裏取出少林九轉續玉丹,喂飛鷹咽下。又取出家傳秘製追風還魂散,猛地按在飛鷹的傷口上。飛鷹啊地大叫一聲坐了起來。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此刻,竹野純奈子趁亂早已經溜出洞去。

出得洞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竹野純奈子心情不禁大好起來:“哇!挖大西瓜無賴兮!(倭語:啊,我好高興啊!)”

“腰卡大!腰卡大!(倭語:太好了!)”小澤也高興地叫道。

對麵樹叢忽然一陣騷動。

“胎痕!(倭語:不好了)”竹野純奈子驚叫了一聲,舉起了手中短槍。

“不許動!”樹叢中忽然一字站起十幾個國民黨大兵,十幾支快搶烏黑的槍口瞄準住竹野純奈子他們兩人。

“把佛寶放下!饒你們不死!”為首的大兵喝道。

“哼哼!”竹野純奈子冷笑一聲轉身朝右邊縱去。

“嘩!”右邊樹叢中忽站起十幾個國民黨大兵,烏黑的槍口也瞄住竹野純奈子兩人。

“啊!”竹野純奈子驚呼一聲,轉身又朝左邊跑去。

“嘩!”左邊樹叢中也站起十幾個國民黨大兵,烏黑的槍口同樣瞄準竹野純奈子。

竹野純奈子和小澤被包圍了,急得在原地如困獸般轉著圈子。

“放下武器!放下佛寶!”為首的大兵喝道。

“放下武器!放下佛寶!”數十個大兵同聲喝道,其聲如雷,其勢似虹,聲勢非同尋常!

“哼哼!看見我手上的手榴彈了嗎?大不了同歸於盡!”竹野純奈子冷笑著,把小澤拽到自己身邊,“看見了吧,佛寶在這兒呢!”

小澤被提溜著擋在了竹野純奈子的身前,不禁渾身發抖,捧在手上的佛寶摩擦著他胸前的紐扣,發出噠噠的響聲。這可有點古怪!金器會有如此清脆的聲音?

這引起了竹野純奈子的猜疑。她正想看個仔細,忽聽“砰!”地一聲,急轉頭,隻見為首的國民黨大兵揮著手槍喝道:“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他的槍口還在冒著煙呢!

“砰!”突然又是一聲大響,這聲響卻就在竹野純奈子身邊!原來是渾身發抖的小澤抱不住佛寶,佛寶忽從他手中滑落,溜在地上整個地摔得粉碎。

什麼!這就是馱日麒麟舍利塔?這就是佛寶?金製的東西也會摔得粉碎?!

看著滿地的瓷片,竹野純奈子的頭嗡地懵了:難怪飛鷹會輕易地讓自己把佛寶拿走,難怪曾感覺小澤抱著佛寶的樣子有些古怪。原來佛寶是假的!

如果說輕易拿到佛寶還可以解釋的話。那,小澤如此懦夫竟能抱得起這樣大的一個金製佛寶?!自己真是腦殘了!

悔呀!恨呀!竹野純奈子抱著頭懊喪地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