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踏雪芙蓉鎮(一)

紙人草馬攪起的烈焰濃煙、飛沙走石,轟轟作響,讓大地都為之顫抖。可是,它卻遇到了克星!那漫天灑下的汙水,澆滅了瘋狂的烈焰,止住了漫天的飛沙!

“啪,啪,啪!”清脆的槍聲震醒了人們的驚愕。

飛鷹努力睜開被迷糊了的雙眼,見一個矯健的身影在殘煙中躍動,槍聲中活閻王的匪兵一個個地倒下。

怎麼,這個身影是那麼的熟悉!是雁平?我的雁平回來了?!飛鷹心中一陣激動,眼前一黑,身子向後倒去。

“程兄弟!我來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中,飛鷹似乎看見了藍永冒著還在燃燒的烈焰衝了過來。

“不要過來!”飛鷹無力的喊了一聲,暈了過去。

藍永衝到陣前,抱起身上還在著火的飛鷹。霎時,他自己身上也燃起了火焰。藍永不敢遲疑,背著飛鷹衝出了火場。又抱著飛鷹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兩人身上的火焰才被漸漸壓滅。

燕雨哭叫著撲到兩人身邊,慌亂地撲打著他們身上的殘焰。

……

也不知過了多久,飛鷹終於在劇烈的疼痛中醒來。眼前依然迷糊,恍惚中看見的卻是一張美女的臉!

“雁平!真的是你?你回來了?!”飛鷹一把抓住美女柔軟的手,激動地坐起來。“啊!”渾身的傷痛卻使他咧嘴吸著涼氣。

“別動!快躺下!嗚……”美女嗚咽著,柔情地扶飛鷹躺下。

“雁平!我好想你!”飛鷹握住美女的手,顫抖地搖著。

“鷹哥!我也想你!”美女也緊緊地握住飛鷹的雙手。

“雁平!”飛鷹挺起身,一把把美女緊緊地攬在懷裏,他要把失去的愛攬回來!忽然,他卻放開了雙手,驚慌地往後挪動著身子。

“鷹哥?你叫我鷹哥?”飛鷹心中一陣發緊,“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我……我是燕雨!”

“啊!燕雨?”飛鷹這才真正地驚醒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不是燕雨還會是誰!“雁平!我的雁平哪兒去啦?”

“嗯……嗚……”燕雨擦著眼淚,“我沒有看見駱姐姐。”

“雨兒姑娘,別哭,我沒事的!”飛鷹努力坐起來,“我們現在在哪裏?”

“嗯……”燕雨抽泣著說,“聽說這兒是一個叫孔田的小鎮,我們這是在小鎮的聚福客棧裏。”

“辛苦你了!雨兒姑娘。”飛鷹說。

“沒有!是那兩個救你的好漢送我們過來的!”燕雨說。

“對了!那兩個好漢呢!”飛鷹問。

“走了,送我們過來後就走了。我問他們姓名,他們什麼也沒說。隻留下了一些治燙傷的藥和這個,讓我交給你,說你會懂的。”燕雨說著,遞過一張疊好的紙條給飛鷹。

飛鷹接過紙條展開,隻見上麵寫著這麼幾個字:小心,酸菜牛肉麵!

“啊!元弘大師來過?”飛鷹驚問。

“誰是元弘大師?我不認識!”燕雨說。

“噢,元弘大師是榆林寺的方丈。”飛鷹說。

“可是,那兩個好漢好像並不是和尚。”燕雨說。

“哦?”飛鷹陷入了沉思,“是誰?知道這個故事的隻有榆林寺的僧人啊!還有,我明明看見雁平的呀,她哪兒去了?她會不會也知道這個故事呢?”

可是,無論他怎樣思索,也無法解開其中之謎。

“鷹哥,我知道你思念駱姐姐,我會像駱姐姐一樣照顧你的!”燕雨含著淚說。

“謝謝你,雨兒姑娘!”飛鷹心裏很感動,但他還在想著酸菜牛肉麵那句話。“你能說說我是怎麼被救出來的嗎?”

“那兩個好漢是趕著一架拉酒的馬車過來的。當烈火燒起來的時候,那兩個人是用酒壇裏的酒來滅火的。可是,酒能滅火嗎?酒壇裏的應該是水,這兩個人應該是有備而來!”燕雨說,“可是,他們是什麼人呢?”

“嗯,你能說說後來的事嗎?”飛鷹說。

“這兩個人的武功很好,他們還有槍。他們在救你的時候,敢在火海裏騰躍。他們開槍打死了活閻王和一些歹人,那些剩下的壞蛋見大事不好就全散了。無風寨就這樣被他們滅了!”燕雨說,“後來藍叔把你從火堆裏背了出來,那兩個好漢幫著用馬車把我們送到了這裏就走了。”

“噢!藍大哥!藍大哥他還好嗎?”飛鷹急問。

“還好!”燕雨說。

“飛鷹兄弟,我還好,你放心!”藍永就在對麵的床上躺著,好像傷得也不輕。這會兒聽飛鷹關心地問起他,感動地掙紮著想起來。

飛鷹忙下了床,走到藍永的床前,俯身探看藍永的傷。

飛鷹輕輕地撫摸著藍永的手,眼裏噙著淚花:“藍大哥,害你受苦了!”

“嗨!說什麼呀!”藍永強忍著燒傷的疼痛,努力笑著說,“我們是兄弟,兄弟就要同患共難!對嗎?”

“對!對!咱們是兄弟!”飛鷹噙著淚,拚命點著頭,“好大哥!”

“哈哈哈!咱兄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藍永笑著說。

“說得好,藍大哥!讓我們迎接新的挑戰吧!”飛鷹挺直了腰板,看來他已經從失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

大雪皚皚壓樹梢,朔風冽冽長白毛?染盡天地無顏色,卷走陋屋三層茅!

仔細想想,說書人的這首七絕還挺有意思的。它描寫的是冬天雪的大氣與風的肆虐,但它卻讓人對這些老天爺給人間帶來肆虐的寵物,平生出些喜愛!

果然有人喜歡它。大冷天的,萬徑人蹤滅的白雪皚皚的山地間,有一青一紅兩個小不點在飛雪中飛馳。白馬奔跑在不太厚的雪地上,偶爾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馬上的俊男靚女是踏雪銀狐白納蘭和映月金針沈餘香!嘿!這兩個人的江湖外號一個有銀,一個有金,一個踏雪,一個映月。挺有意思的!

“香妹,再走三十裏就是芙蓉鎮了,咱走快些,天黑前就能趕到了!”白納蘭精神抖擻地說。

“嗯!”沈餘香此刻正含情脈脈地看著白納蘭。

“嗯!”白納蘭一笑,正要揚鞭。

“慢!”沈餘香側頭一笑,酒窩裏溢出一絲頑皮。“你不是常自稱是踏雪銀狐嗎,想來這雪地奔走之技必是壯觀,何不乘此良機棄了馬匹,徒步展示展示,也好讓我收了那鄙視之心!”

“嘿嘿嘿!”白納蘭聽心上人語帶誇意,心中十分受用。但他天生頑劣,不免想拿姑娘家開心。“香妹此話差矣。首先,這踏雪銀狐是江湖人送的外號,並非我妄自菲薄。另則,你藝從名師,輕功卓越,遠在我之上。縱躍之技乃雕蟲小技,何不你我都棄了馬,來一番比賽,如何?”

“嗨!就你這臭壺,也配與本姑娘比?”沈餘香撇嘴說。

“敢不敢?”白納蘭逗道。

“隻是這馬怎麼辦?”沈餘香好像無奈地說。

“帶著它走呀!要不怎麼顯出咱功夫超群呢?”白納蘭調侃道。

“嘿嘿!你倒先走個看看!”沈餘香說。

“好吧!謝謙讓!”白納蘭知道沈餘香是要看自己出醜。他笑了笑跳下馬,把馬韁繩挽在手上,然後揚鞭在馬屁股上猛地一抽,人和馬同時躥出去三丈開外。馬少馱了一個人當然跑得要快許多,這更顯出了他輕功的高明!

“得,得,得!”

“哈哈哈!咱芙蓉鎮見!”瞬間,白納蘭得意的笑聲已在百丈以外。

“哈!這個好玩!”沈餘香飛身下馬,如法炮製,展開“淩波邀月”步法趕了下去。

白納蘭見沈餘香追了過來,就故意放慢了步子,他可不想讓人說他占姑娘家的便宜。

可是他失算了。沈餘香的輕功本就比他好,加上她惡作劇地不斷扯那馬尾巴毛,那馬是驚得甩開了馬蹄子猛跑,隻見雪花翻飛,宛如蛟龍蹈海般追了過來。哼!別說白納蘭想故意謙讓,就是讓他放開量來跑,也不一定能跑得過沈餘香呢。這會兒他一謙讓,好了,他剛換了口氣就覺眼前一花,沈餘香已經如飛般超越而過。

“哈哈哈!”空曠的雪地上,空餘下她甩下的一溜得意的歡笑。

“嘿!真該死!”白納蘭恨恨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猛抽馬鞭追了下去。

終於到了芙蓉鎮,離天黑還早著呢。沈餘香撒了馬,自己則在鎮邊的小道旁溜達,見白納蘭狼狽地趕來,不覺莞爾。

“嘿嘿嘿!白大俠,你棄了馬不騎,把自己累得屁屁一樣,是心疼馬兒呢,還是有心想讓路人誇你傻呢?”沈餘香打趣道。

“唉!敗軍之將,由得你說好了!”白納蘭垂頭喪氣地說。

“哎!敗在女人腳下那可是無上地榮光呢!”沈餘香逗道。“不過,我可沒你傻,我是騎著馬過來的!”

“嗯?”白納蘭抬頭見沈餘香雖然氣定神閑,但也滿麵通紅,知道她是有意逗自己,不覺一笑,“那是!我真傻!我兩條腿,怎麼跑得過你四條退呢。哈哈哈!”

“呸!他什麼壺才四條腿呢!哼!”沈餘香鳳目圓睜卻抿嘴偷笑。

白納蘭見她怒目含笑,豔若桃花,不覺心旌搖動,上前拉起她的小手,柔柔地說:“香妹,你累壞了吧?”

“去!死相!”沈餘香微嗔地摔開白納蘭的手,走過去牽馬。白納蘭傻傻地笑著等她。

進得鎮來,卻早見已是炊煙四起。

“蘭哥,有些餓了!”沈餘香說。

“噢,先住下,再吃飯”白納蘭說著轉身四望,正好前麵不遠有家客棧,“許福客棧”的招牌在暮色下熠熠閃光。

安排好住下,白納蘭和沈餘香來到了一家叫醉八仙的酒樓。正是飯點,酒樓裏十分熱鬧。兩人揀了裏麵的一張桌子坐了,小二很快就布上菜來,兩人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香妹,不是說好了在芙蓉鎮會合嗎,你說鷹哥他到了嗎?”白納蘭問。

“好像還沒有。我留意了一下,沒有看見他留的暗號。”沈餘香說,“不過正好,芙蓉鎮可是蜀地較大的城鎮,我們何不趁此機會溜達溜達?”

“你隻會貪玩!什麼時候才能改了你那小姐習性?”白納蘭白了她一眼。

“哎!他壺!你胡說什麼呢,我哪有小姐習什麼了?欠揍?”沈餘香放下了筷子。

“哎哎!饒命!我說錯了,行吧?”白納蘭低聲下氣地說。“不過,千萬別忘了咱的大事。”

“哼!就你記得!看把你能得!”沈餘香見白納蘭一副乖順的樣子,心裏好笑。不過,她可不想自己未來的男人是這個樣子。“哎,小蘭子,明天本姑娘獨自玩去,你就忙你的正事去吧!”

“你敢!”白納蘭來氣了,“出來前伯父可是有話在先,要你在外一切都聽我的。你若任性胡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呦呦!還不客氣!你不個我看看!”沈餘香心裏有些高興了。

“好!你現在就回去!我可不敢要你這不聽話的辣屁蟲!”白納蘭站了起來。

“嗨!說說笑話,何必當真呢!”沈餘香笑了,“坐下吧!我都聽你的,行了吧?”

“哼!”白納蘭扭頭不理她。

這時門簾一掀進來一個男人,也帶進一股冷風,吹得掛在柱子上的燈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