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元弘大師肅立窗前,望著漸已隱去的曉星,不禁感慨萬千。
“好一個‘提攜玉龍為君死’!”飛鷹敲門後走進了元弘大師的臥室。“大師,我願是那斬斷竊佛寶黑手的玉龍寶劍!”
“哈哈!師弟,你來啦!”元弘大師高興地說。“你起得真早!”
“大師早!”飛鷹回禮說。
“來,坐!”大師說。
“大師好意興啊!”飛鷹說。“這是首唐詩吧?”
“嗯!這是唐朝李賀的《雁門太守行》,描寫的是愛國將士奮戰在戰場的意境。我很喜歡這首詩。”元弘大師說。
“這詩寫得確實好!那句‘黑雲壓城城欲摧’把戰前的氣氛渲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這和我們當前的情況十分相像!還有那角聲、紅旗,特別是那句‘霜重鼓寒聲不聞’,更是有聲有色的描繪了短兵相接的戰鬥場麵。最後兩句卻把戰士以身報國的慷慨激昂表達得淋漓盡致!”飛鷹說著說著竟轉移了話題,開起了玩笑。“不過,嘿嘿!大師,這首詩裏的殺氣太重,佛家不宜哦!”
“哈哈!沒想到師弟文才如此之高,竟解得古詩詞中意。但我同樣沒想到的是,師弟如此高才,見識怎會如此迂腐?”元弘大師含笑說。
“哦?我怎地就迂腐了呢?”飛鷹當然知道大師這是說笑。
“佛門戒殺生這話不假!可是你知道嗎,佛教發源地的天竺僧人卻都是不戒葷腥的。當然,他們是不殺生的,可別人殺豬他們吃肉,這不同樣是虛偽得可笑嗎?”元弘大師似笑非笑地說。
“哦?還有這種人?原來世上還是不乏荒唐之人!”飛鷹也笑了。
“哈哈!不說別人了!”元弘大師收起玩笑,嚴肅地說,“貧僧認為,僧不殺生,可以。但生若殺僧,可乎?佛本無疆界,但僧食一方水土,能不愛本土乎?”
“大師佛理、哲理高深,小弟佩服,領教!”飛鷹真誠地說。
“嗨!誰也不願無事生非,可若非要生事,僧人也隻好宣聲無禮接著了!”元弘大師不失玩笑地說。
“哈哈!大師,我知道您心念佛寶,不知對眼前之事有何見解?”飛鷹問。
“哼!那傻蛋並不可怕,貧僧擔心的是那化外之人呢!”元弘大師皺起了眉頭。
“您是說那倭……”飛鷹欲言又止。
室內突然安靜無聲,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方丈,大事不好!”元滅突然破門而入。
“師兄,什麼事如此慌張?”元弘大師站起身問。
“虛言死了!”元滅說。
“啊!怎麼死的?”元弘大師走前了幾步。
“不知道!我也是剛接到膳食房的報告,先來報告方丈的!”元滅說。
“走!看看去!”元弘大師急步向外走去。元滅和飛鷹緊隨其後。
出得門來,膳食房的慧能師傅早焦急地等在門外。方丈對他招了招手,慧能領著方丈一行幾人就往後山跑去。
後山一棵歪脖子樹下,幾個膳食房的火工正圍著躺在地下的虛言唏噓,見方丈過來忙讓開一條道來。
元弘大師探了探虛言的氣息,歎了口氣仔細打量起虛言的屍身來。
這虛言死了最多也就半個時辰,屍身雖僵未硬,一條麻繩還係在脖子上,看樣子是上吊死的。
“是誰第一個發現虛言死了的?”方丈回頭問慧能。
“是慧為!”慧能答。
“慧為,你說說怎麼回事?”方丈說。
“是這樣,”慧為顫著聲說,“我們火工按列都是寅時就要起來做飯的,可是虛言卻久久不來,米庫的鑰匙在他身上。眼看要耽誤做飯,我想他一定睡過頭了,就到他房間去叫他。可是他並不在房裏,我正要往回走,忽見一條人影從窗外閃過,神神秘秘地向後院走去,看身形像是虛言。我叫了幾聲,他不應我,我就跟了過去。可是跟著跟著就不見那人影了,我正找呢,忽然聽後山有聲響。我想這虛言玩什麼玄虛,就好奇地找了過來。不料卻見一個人影在樹上晃悠,這……這虛言竟吊死在這樹上了!”
方丈沉吟著沒有說話。
元滅大師卻用犀利的眼神盯著慧為:“你是說虛言是自殺的?!哼!我看,是你殺了他!”
“啊!……”慧為大吃一驚,叫起屈來,“蒼天在上!我冤枉!”
“哼!叫屈也沒用!”元滅說,“你說,你從夥房怎麼就到這後山來了?你說你是跟著虛言過來的,可怎麼虛言竟在你眼前就自殺了呢?你是見死不救,還是蓄意殺人?!”
“這……這……我冤枉!”慧為隻會叫屈。
“哼!你說的太離譜了,疑點也太多了!你知道嗎?!”元滅大師說。
“可……可這都是事實!”慧為辯解道。
“你!……”元滅氣得手都發抖了。
“師兄先別生氣,聽慧為把話說完。”元弘大師慢慢地站起身來。“慧為,你說的這些可有誰為你作證?”
“有!是慧能師兄叫我去找虛言的,他可以作證!”慧為委屈地說。
“對!是我叫他去叫虛言的。”慧能說著轉身對慧為說,“可是,我沒想到你卻去了這麼長時間!”
“啊!你也懷疑我?”慧為都快要瘋了。
“他都去了多長時間?”方丈問。
“也就一頓飯的時間吧!”慧能猶豫著說。
“嗯,一頓飯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段時間是什麼事都可以幹出來的!”方丈說。
“可我什麼也沒幹啊!”慧為拖著哭聲說。
“嗯!”方丈繼續說,“不過,我認為人不是慧為殺的!”
“為什麼?”元滅問。
“就憑慧為這麼瘦小的人,能把虛言這大個子吊樹上去嗎?”方丈說。“還有,這麼短的時間,慧為要殺虛言,還得把他拖到山上來,好像也困難了些!”
“唉!謝謝……”慧為聽方丈這麼說了才鬆了口氣,整個人卻軟得癱倒在地。
“哼!”元滅仍氣哼哼地瞪了慧為一眼。慧為見了,一顆心又懸了起來,這回還真的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慧能,你帶你的人都回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元弘大師說。
“是!”慧能答。
“注意!不要聲張,以免造成寺裏人心惶惶!”元弘大師叮囑道。
“是!”慧能默默地帶火工們走了。
“方丈,你看這……”元滅按耐不住地說。
“虛言是被害的!”元弘大師說。
“果然!”元滅說。“你怎麼看出的?”
“他的頸子上有一深一淺兩道勒痕,這分明是被人勒死後再掛到樹上去的!”元弘大師說。
“嗯!還有這樹下連塊墊腳石都沒有,虛言總不可能飛身把自己掛到樹上去自殺吧!”飛鷹插話說,“這隻能證明謀殺虛言的歹人事出匆忙。可能是見慧為來了,凶手匆忙間無意留下了這麼個大漏洞!”
“嗨!”元滅狠狠地跺了下腳,見元弘大師正看向自己,元滅趕緊說,“這麼明顯的東西,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你太偏激了!情況還沒弄清楚,一上來就指責慧為,倒使自己迷失了方向呢!”元弘大師說。
“方丈教訓得是!”元滅說。
“師兄快別這樣說!連續發生這樣的凶案,誰都很憤恨。唉!真不知這是怎麼了!”元弘大師歎氣道。
“這事會不會仍和《菩提蘭花經》被盜有關?”飛鷹說。
“你是說虛性?”元滅說。
“噓!話不能亂說,事情還是調查清楚後再說吧!”元弘大師說。
“什麼調查,這已經很清楚了!”元滅又有些氣憤,“這就是虛性轉移我們視線的一個伎倆!”
“你說得有一定道理!但,我們還是調查清楚再說吧!”元弘大師說,“師兄,這事你看……虛性在凶殺案發生的這個時間在幹什麼,還是勞你去查查吧。”
“好!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元滅說。
“錯!我需要的是事情的真相!”元弘大師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