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笑鬥飛蜈蚣(一)

一團黑影龜縮在飛鷹房間窗外的屋簷下,與此相對約十丈外的一棵古杜英樹上也隱藏著一個人影。這兩個黑影已經隱藏很長時間了,兩個黑影一動也不動地對峙著,他們是否是同夥不得而知。若非同夥,他們相互間發現有人在窺視自己了嗎,也不得而知。

飛鷹的窗子裏終於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屋簷下的黑影也終於慢慢地動了,他伸出如猿長臂鉤住屋梁,身子慢慢下滑,如狸貓般輕悄地落地,又如鬼魅一樣貼在窗子上往屋裏窺視。也沒見他怎樣動作,就見他突然拉開窗子進了屋子裏。

那樹上的黑影見了立即朝那人發出一枚暗器,身子如疾風般追了過去。可是他畢竟晚了一步,來到屋裏隻見飛鷹倒在地上,對過的窗子呼扇呼扇地開著,先前那人肯定已經越窗逸去。他急忙過去看了看飛鷹,見飛鷹如睡著了一樣安詳,他跺了下腳,不動聲色地越窗追了出去。

……

他叫吳誌高,約四十開外的年紀,人送外號飛天蜈蚣!在閩南一帶他可以說是赫赫有名的,他曾經一夜間連偷八家無一失手,直偷得那些有錢的富人們一聽到飛天蜈蚣幾個字就膽戰心驚,就連富人家的那些寶寶狗們一聽到他的大名也要嚇得尿失禁!不是說笑,隻因他有個臭毛病,他每偷一家都要連帶把那家的寶寶狗也偷走,不為什麼,隻為好這口。什麼京叭、沙皮,洋犬、土狗無一不是他的餐中最愛!

終於有一天他的黴運來了,而黴運恰恰就是這狗兒們帶給他的。那晚他偷完一富家,得了不少的金銀硬貨,心中一高興又打起那家寶寶狗的注意來了。那家的寶寶狗是隻哈叭狗,養得白白胖胖的,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別說有多可愛了。他偷得高興,見這叭兒可愛就順手把那狗塞到了兜裏,一點也沒覺得這狗有什麼異常,比如這狗為什麼見了生人也不叫,抓它也不咬!

“高興,高興,今日嘛真高興!”吳誌高今日收獲頗豐,回到住處竟興奮得有點手舞足蹈,他一邊哼著自編的歌,一邊把那叭兒洗淨下鍋。因為狗兒太小,他把狗肝也一同煮了。

不出半個時辰,整個地屋裏就被濃濃的肉香塞了個滿滿的。吳誌高興奮地把珍藏的偷來的茅台酒拿了出來,搖頭晃腦的咬一口狗肉咪一口小酒,不亦樂乎。他覺得今天的狗肉真他MAD好吃!

好日子總是過得太快,吳誌高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深夜。按他平日的習慣,這是他宰殺下一家動手的最好時機,可是今天不知怎麼啦,他躺在床上就是不願起來,老覺得沒有睡夠,身子骨也感覺酸酸的,好像有點欠揍?!

唉,就歇一天吧!可是歇一天好像也還不夠,吳誌高感覺身子越來越不得勁,腦袋整天昏昏沉沉的直打哈欠,身上不光肌肉酸脹,連每一根骨頭都感覺酸酸的。不會是受涼了吧?吳誌高運功周身走了一遭,沒有作用。又撐著到外麵弄了些治風寒的藥吃了,還是一點用也沒有。

到了第三天,吳誌高被疼痛折磨得醒了過來,他感覺身上的每一根骨頭仿佛都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咬,連五髒六腑也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一扯一抽的抓撓。他痛得在地上打滾,拿拳頭砸自己的腦袋,用棍棒捶自己的四肢和後背,但是一點用也沒有!他痛得扯斷了頭發,撕爛了衣服。他痛得像鬼一樣嚎叫,但是沒有一個人來看他,連野鬼也沒有!他這種人人見人恨,鬼見鬼怕,誰會理他!可是他這會兒卻是多麼地希望有人來看他、救他,哪怕是狠狠地揍他!

“篤,篤……”終於有人來了!

輕微的腳步聲給他帶來了希望,他抬起了眼淚鼻涕橫流的髒臉。不是他想哭,也不是他覺得自己可憐,而是那眼淚鼻涕忍不住它自己就要往外冒!

來人徑直走進了屋子,仿佛走進他自己的家。他歪著脖子看著吳誌高,像欣賞一隻怪物。

“哈哈哈!吳兄,你太可愛了!你獨自一人躲著自憐自戀,不覺得太自作多情了嗎?”來人陰陽怪氣地笑著。

“啊!是你!”吳誌高看清來人,驚叫了一聲。

“你認識我?”來人笑了。

“誰不認識你大名鼎鼎的陳警官,除非他不是偷兒!”吳誌高躲到了牆角。

“哈哈哈!你怕我?”陳警官笑著說。

“怕,怕極了!老鼠一定怕貓,偷兒一定怕警察!……不知您怕誰?”吳誌高竟然還有心情問這種問題。

“哈哈!我怕蔣總司令!”陳警官十分得意地說,還煞有其事地打了個立正。

“噢,老鼠怕貓,賊怕警察,壞人怕好人,一物降一物,這是天經地義的!陳警官您怕蔣總司令?那你一定不是好人,我就不用怕你了!”吳誌高笑了。

“呸!你才是壞人!”陳警官生氣了。

“啊!你是好人?那你的意思就是說蔣總司令是壞人了?哈哈哈!”吳誌高笑得更燦爛了,這可是他這幾天難得的笑容。

“呸!呸!呸!這種話你也敢亂說!”陳警官有點慌了。

“這有什麼!蔣總司令是你們的總司令,在我們百姓的眼裏他隻是總屎淋,你們在他的領導下都像那茅廁裏的蒼蠅,臭哄哄爛糟糟!嗡,嗡,嗡!哈哈哈!”吳誌高說得高興竟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不和你說這話了!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其實我是來救你的,你不領情就算了!”陳警官假裝要走。

“哎,哎!你是來救我的?你怎麼知道我要救?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吳誌高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的恐懼。

“哈哈哈!你現在睏得不行對不對?你現在渾身痛得生不如死對不對?你知道為什麼嗎?”陳警官笑著問。

吳誌高搖了搖頭。

“這其實是那些富人們聯合起來對付你的一種手段。他們知道你有愛偷吃狗肉的怪毛病,就在所有的狗兒身上下了毒藥。你這饞貓最後終於死在了自己的嘴上,哈哈哈!”陳警官似乎有種貓戲老鼠的快感。

“啊!毒藥?什麼毒藥?我會死嗎?”吳誌高吃驚地問。

“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藥,好像隻是一種從國外引進的叫阿卜什麼的毒藥。嘿嘿嘿!”陳警官笑著說。

“啊!我死定了!國外引進的肮髒東西哪有吃了不死人的道理!”吳誌高哀歎了。

“也不盡然,不盡然呢!我幹嘛來了,我是來救你的,沒把握我能來嗎?”陳警官搖頭晃腦的說。

“求求你快救救我!陳警官,陳大人,幹爹,親爹,我的親爹,快救救我!”吳誌高見那陳警官一副不屑的表情,隻好低聲下氣的哀求他。這幾天他太痛苦了!

“嘿嘿嘿!救你不難,但我有三個條件!”陳警官說。

警察和賊還用講什麼條件?吳誌高心想自己已經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有條件無條件都算是自己的造化!他趕忙磕頭說:“行,行!一千個一萬個我也答應你!快說吧!”

陳警官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麼,你別怕成這樣。你要答應我,第一不得再在泉州我的管轄範圍內偷盜。第二你得無條件的為我做事,而且還必須絕對服從我的指令。第三我們之間的事你必須對外絕對保密,我可不想讓人說警察和偷兒混在一起!你能做到嗎?”

“能,絕對能!從今開始你就是我的爹,我一定按你說的去做,若有違約,我天打五雷轟!”吳誌高發誓說。

“好!我就信你一次!”陳警官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黃豆大小的黑色丸子,“給,這是解藥,你試試!”

吳誌高一把奪過丟進嘴裏,一股從未感覺過的香味令他立馬腦聰目明,身輕體健。“啊!太美妙了!還有嗎?”說著竟向陳警官伸出了他肮髒的雙手。

“哈哈哈!你以為是糖豆啊!這解藥一次隻能吃一粒,否則你會中毒的!”陳警官大笑著說。“而且,你從今後你必須每天都按時吃一粒,不然你會比死都難受!”

“啊!那我不是剛出了陷阱又掉入了苦海?!”吳誌高驚叫道。

“哈哈哈!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陳警官獰笑道。

“我終於明白了!這一切其實都是你一手策劃的陰謀,對不對?”吳誌高失望地說,“唉,我真笨!”

“不,其實你還算聰明!”陳警官笑著說,“你若是不答應我的條件,你其實隻有死路一條,你應該為你的新生高興呢!啊?哈哈哈!……”

“對,我高興,我高興!嗚……”吳誌高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淚。

就這樣,吳誌高終於無奈的成了陳警官手下的一條癩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