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輕輕的叩門聲把飛鷹從沉睡中驚醒,飛鷹一滾溜到門邊斜眼從門縫往外看去,黑夜中依稀可見是在懸崖邊救了自己的鍾兄,忙開門迎客。
“忽啦!”門外突然湧進幾個人,著實把飛鷹嚇了一跳,“啊,你們?”飛鷹讓到一邊,忽見那人背上的人是那樣地熟悉,定睛一看分明就是駱雁平。“啊!雁平?”飛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搖了搖腦袋再看,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趕前一步接過那人背上的駱雁平扶著她躺下。
“雁平,雁平!你醒醒,我是飛鷹!”飛鷹搖著駱雁平的身子喊道。
鍾智過來拍拍飛鷹的肩頭輕聲說:“她傷得很重,你讓她好好歇歇!”
飛鷹這才看到駱雁平被打得遍體鱗傷,他難過地輕輕給駱雁平的傷口上藥,轉頭問鍾智:“是誰把她打成這樣的?”
鍾智聲音微弱地說:“是……那些東洋人!”
飛鷹這才仔細的看了看鍾智,吃驚地說:“你受傷了?!”
“沒事,腿上擦破點皮!”鍾智平靜地說。
飛鷹憤怒地說:“狗娘養的東洋狗到咱中國來胡作非為,殺人放火什麼都敢幹,真不知道這國民政府是幹什麼吃的!”
“腐敗的政府都是無能的,他們的精力都放在對內橫征暴斂和殘酷鎮壓上了,對外國的欺負他們隻能是唯唯諾諾一味忍讓。唉!別說他們了!”鍾智皺了皺眉頭說,“還是快點給駱雁平治傷吧!”
“讓我先看看你的傷!”飛鷹不由分說地捋起鍾智的褲腿,鍾智噝噝地抽著冷氣,隻見他那腿上的肌肉被槍彈貫穿,血仍在往外流。“啊!傷成這樣!真不知道你是怎樣忍過來的!”
飛鷹趕忙給鍾智清理傷口並敷上止血藥。包紮好傷口後飛鷹才鬆了口氣,他看著鍾智說:“沒想到你竟是條硬漢子,為了救別人,對自己的傷竟然不管不顧!”
“沒什麼,換誰都會這樣做的!”鍾智說,“快看看駱雁平的傷吧!”
飛鷹輕輕掀開駱雁平的衣角,隻見她身上鞭痕重疊血跡斑斑,飛鷹深吸了一口涼氣。又見駱雁平的雙手指甲外翻血水滴嗒,飛鷹的心都顫抖了!
“這幫畜牲!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飛鷹掣出彎刀向門外衝去。
“站住!”鍾智踉蹌著抱住飛鷹,“兄弟!你現在不能去!你想過你身上的重任嗎?你走了,這駱雁平誰照料?”
鍾智緩了口氣說:“你知道東洋人現在在哪兒嗎?他們有多少人,多少槍?在現在這樣的時間、地點,你有幾分取勝的把握?”
“可是,我忍不下這口氣!”飛鷹喘著粗氣說。
“兄弟!為了我們身上的重任,我們必須學會忍!”鍾智說,“仇是一定要報的,但不是現在!”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飛鷹慢慢冷靜了下來。
“會有機會的,相信我!”鍾智說。
飛鷹慢慢地點了點頭。
鍾智收拾了一下說:“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走?就你這傷,能走嗎?”飛鷹關心的說。“你就留在這寺裏養傷吧!”
“不!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我們現在還不能暴露!”鍾智握住飛鷹的手說,“後會有期!”
“等等!鍾兄,能告訴我你的姓名嗎?”飛鷹懇切都拉著鍾智。
“我叫鍾智。”鍾智笑著說。
“鍾智?中華劍是不是你?”飛鷹直截了當的問。
“是,但不是我一個人!”鍾智笑了,他指著自己身後的一男一女說:“這位叫華勇,那女的叫簡蘭。怎麼樣,我們可以走了嗎?”
飛鷹仍拉著鍾智的手不放,“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不斷地幫我們?”
鍾智拍拍飛鷹的肩膀說:“以後告訴你好嗎?但請放心,我們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為了中國人的良心!”
飛鷹重重地點點頭,握住鍾智的手說:“好!鍾兄,後會有期!你多保重!”
“多保重!”鍾智用力地搖著飛鷹的手,兩雙有力的大手第一次握在了一起,兩條硬漢的心第一次融到了一塊!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兩天過去了。這天剛吃過午飯,知客僧智平就來到了飛鷹的客房。見飛鷹、沈餘香和穆傑正圍著駱雁平在說話,智平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程施主,恭喜你們找到了駱施主!”
飛鷹站起身說:“謝謝!謝謝你們對我們的關心和幫助!若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恐怕現在都還在山裏瞎轉呢。”
“程施主客氣了!其實我們並沒有幫上多少忙呢。”智平謙虛地說。“程施主,方丈約你過去一敘,不知方便麼?”
“方便。請!”飛鷹交待沈餘香和穆傑照顧好駱雁平,隨智平來到方丈屋裏。
“啊!程施主,最近好嗎?”智清方丈迎過來向飛鷹致禮。
“好!謝謝!方丈身體康複了嗎?這幾天光顧著我自己的事了,沒過來陪方丈,十分無禮的很,還請方丈不要見怪!”飛鷹恭敬地說。
“程施主客氣了!來,請坐!”智清方丈沏上一壺香茗親手奉上,“程施主請喝茶!”
“謝謝!”飛鷹雙手接過茶,笑望著方丈。
“程施主的事跡貧僧其實早有耳聞,而今能親眼見到施主風采當真十分榮幸!”智清方丈笑著說。“程施主,你知道嗎,你在東山寺力克清朝餘孽的英勇事跡,早已傳遍江湖了呢!”
“哪裏!方丈過譽了!”飛鷹謙虛地說。
“程施主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功德,真的讓人欽佩!”智清方丈接著說,“不過,樹大招風,施主你注意到沒有,最近賤寺平白多了許多不三不四的香客,真令人擔心呢!”
“啊!給貴寺添麻煩了!”飛鷹抱歉地說。
“哎!哪裏話!貧僧的意思是施主要加倍小心,注意安全!”智清方丈肅容道,“施主聽說山下張財主家被歹人滅門的慘事了嗎?唉!那真叫一個慘,全家二十一口人全都死於非命!聽說這些胡作非為的歹人竟是些倭寇,太氣人了!”
“慘害無辜,這幫東洋人簡直是豬狗不如!遲早我定要他們血債血還,否則對不起我的笑月彎刀!”飛鷹激動得站了起來。
“施主請冷靜!東洋狗欠下的血債一定要他們加倍償還,這是每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應有的責任!但是,施主肩負重任,一切還應以大局為重才對!”智清方丈說到這兒站了起來,輕聲對飛鷹說,“我知道程施主到賤寺來是為了找佛寶,但就我所知,佛寶真不在賤寺,這點我可以以佛祖的名義起誓!”
“方丈言重了!其實我也知道佛寶在南少林之說太過牽強,但是藏寶圖上指得明白我們隻好過來找找,隻是應應故事罷了!”飛鷹真誠地說,“方丈久於佛事,對佛家的事情見多識廣,不知大師對南少林的事有多少了解?”
智清方丈想了想說:“說到南少林,那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呐。不過據貧僧所知,南少林在閩地其實是許多寺院武僧的統稱。東山寺,廣禪寺,還有福清東張寺是較大的寺院,都有南少林的香火。聽說清源還有叫香花僧的,他們雖然與傳統的佛家僧人有所不同,他們不在乎吃葷,也取妻生子,但是他們卻與南少林有密切的關聯,傳說香花僧做佛事唱經的‘香花僧秘典’似乎就是天地會秘旨的翻版,要知道,天地會的前身紅花會就是因了南少林的被滅,由幸存的僧人而組建的。所以,我建議施主不妨到清源‘久拓寺’去看看!”
“久拓寺!”飛鷹叫道。
“噓!輕聲!”智清方丈做了個手勢。
“好!這件事還請方丈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飛鷹請求道。
“放心,施主的事就是佛家的事,也就是貧僧的事!”智清方丈合十肅立。
“謝謝!”
飛鷹告別方丈,不回客房卻向寺外後麵的小樹林走去,他太需要清醒一下自己的頭腦了。
小樹林裏有一棵要三人才能合抱的香樟樹,飛鷹漫步來到樹下,呼吸著清香的空氣,他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他摩挲著香樟樹粗糙的樹皮,頭腦裏湧現出許多疑問:從藏寶圖的失蹤到現在所經曆的風風雨雨,說明自己身邊確實有內鬼,可是內鬼究竟是誰?所有矛頭似乎都指向穆傑,可穆傑真是內鬼嗎?若是,那他又是受誰指派?就像智清方丈說的,自己身後確有許多不三不四的人在隨時窺探著。那這些人又是些什麼人或什麼勢力呢?現在駱雁平身負重傷,自己隻有沈餘香一人可以依靠,飛鷹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真的太沉了!
下一步該怎樣走,到久拓寺真能找到佛寶嗎?找到了佛寶自己有能力保護好它嗎?飛鷹思忖了許久。
回到客房已是掌燈時分,沈餘香焦躁的迎了上來,“哥,你到哪兒去了,你就不怕嚇死人啊!”
“怎麼啦?”飛鷹漫不經心地問。
“怎麼啦?你這一去老半天的,這麼晚才回來,你就真不怕讓人擔心?”沈餘香生氣的說。
“嗨,什麼大事呀!就我這麼個大活人,你還怕會走丟啊?”飛鷹笑了笑,走過去看了看沉睡著的駱雁平,不禁歎了口氣,“唉,看來隻好多聽聽廣禪寺的鍾聲了!”
“飛鷹,我連累你們了!”駱雁平忽然睜開眼虛弱地說。
“啊,你醒了!”飛鷹高興地說,“雁平,你是我們的驕傲呢,我們愛你都恐怕不及,哪還敢怨你?善哉,善哉!”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嚴肅的飛鷹也會開玩笑,這大概就是因愛生情吧!”穆傑打趣道。“哎,大哥。看來你心情不錯,佛寶有著落了?”
“嘿嘿,猶如大海撈針,我們現在連海邊都還沒到呢!”飛鷹緊鎖著眉頭說。
“太誇張了吧?”沈餘香表情誇張地說。
“一點誇張都沒有!不過我們得盡快離開廣禪寺,我們不能在渺茫的世界裏老耗著!”飛鷹似乎有了決心。
“那我們明天就走吧!”駱雁平坐起來說。
“不行!你的傷這麼重,怎麼能忍受旅途勞頓?”飛鷹關心地走到駱雁平身邊。
“沒事!我這隻是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全好了,你放心!”駱雁平故作輕鬆地說。“我們可以租一輛馬車,這樣對我就不會有什麼妨礙了。不是嗎?”
“好雁平!勇雁平!”飛鷹深情地望住駱雁平,他被眼前這頑強的女人深深地感動了,能與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真是天大的幸福!
“雁平,聽你的,明天我們就出發吧!”飛鷹雖有些不忍,但望住堅強的駱雁平,他隻好臨時改變了主意。
“嗬!終於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沈餘香歡叫道,“哥,我們到哪裏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找南少林,那我們還是往南走吧。”飛鷹似乎很隨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