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出醫院的門,卻看到了張靈修。
他懷裏抱著一個用黑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一臉的冷漠,就直直的看著我。
碰熟人得打招呼啊,雖然我賊不想理他。
笑嘻嘻的湊上去,說張哥從這幹嘛呢啊?
他說等你。
我有點奇怪,等我幹嘛?吃飯看電影啊!
沒想到他還沒等我回答便是一把拉住我,就上了一輛豐田霸道。
我有點懵,不停地問他去哪啊?他卻是一言不發。
車速開的很快,等到了目的地,我才借著車燈看清楚前麵就是一片墳圈子。
我尼瑪,大晚上的來這幹嘛。
“下車。”他又是兩個字,拿起那個被黑布包裹的東西就開門走了下去。
我猜那黑布包裹的就是那把鬼王劍,怎麼著,要給我表演一波抓鬼秀?
雖然大晚上來墳地,但是我知道張靈修的本事,心裏麵也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你走那邊,我走這邊,找申景德這個人的墓。”
臥槽!這不是要我命呢麼!
我打了個冷顫,說我沒您那本事啊,自己走我害怕。
他都沒回頭,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不關我的事,不過你要是還跟著我就先弄死你。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他手上鬼王劍,還有一個閻王騎屍的刻牌,怎麼看怎麼是爸爸啊,我哪敢跟他動手。
我硬著頭皮走了左邊,打開手機手電筒,挨個看人家的碑,看一個說一句先人莫怪。
不知道看到第幾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周圍的蛐蛐叫的我心煩,站起身四周一看,除了一堆槐樹跟墳頭什麼也看不到。
我心裏起了個壞心思,想趕緊回到車邊上說都看完了沒有申景德這個人名,反正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嘛,沒啥準就在他那邊呢。
呆在這實在是太滲人了。
等我回頭的瞬間,手機手電筒照到一張尖嘴猴腮的臉,白色的強燈加上緊緊貼著我的臉,大喊了一句臥槽直接坐在了人家的墳頭上。
是黃鼠狼!
我趕緊把手機扔在地上壓住燈光閉上了眼睛,不能跟它對視,要不然會被迷住的。
可是我的耳邊卻想起了嘿嘿嘿的冷笑聲,不論我閉著眼睛跑到哪,這個嘿嘿嘿的冷笑就一直縈繞在我耳邊,弄得我頭皮發麻。
我還不敢張嘴,害怕它一下鑽到我嘴裏怎麼辦,我有個感覺,它就蹲在我的肩膀上。
“黃家何時出了這等邪祟。”一個宛如救世主一般的聲音響起,我趕緊睜開眼,看到的卻還是那隻黃皮子。
黃皮子學人說話,誘人做事的傳聞我一直聽說,剛才我也是發急,竟然沒有區分好是不是張靈修的聲音。
眼睛對上眼睛,我感覺我有些發懵,正在感覺困意來襲的時候,一聲厲喝傳進了我的耳朵:
鬼王劍傳人張靈修在此,何等邪祟造次!
我渾身猛地一哆嗦,癱在地上。
那隻黃皮子卻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像人一樣作起揖來,發出尖銳的聲音,再也沒了人聲。
張靈修緩緩的走過來,過了一陣,點了點頭,說好。
他能聽懂一個黃皮子說話?
緊接著,他竟然用左手緊緊的握住鬼王劍的劍身,血液不斷的從劍身上往下滴。
我說你幹嘛呢啊,弄死這隻黃皮子啊!
等到了最後,劍身上麵的血滴的已經是幾乎連成了線,然後我聽到黃鼠狼吱的一聲,又是叩拜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我趕緊跑過去,看到他的臉已經是因為失血過多變的發白了,我說你瘋了啊,玩自虐給黃鼠狼子看!
他擺了擺手,說因果正報,無辜的人不該受牽連,走吧,去救申靜敏的妹妹。
我有些發蒙,她妹妹已經死了啊,怎麼救。
他沒說話,卻是一頭歪了過去。
得,他光裝逼了,到頭來還得我收場!
幸虧他不算太重,心裏害怕也發急,抱起他快速跑出了墳圈子,把他扔在了車上,摸出鑰匙打火準備離開。
打火開燈的一瞬間,前機蓋上麵突然出現那隻黃鼠狼,作了個揖才離開。
我到現在還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不過他失血過多,趕緊去醫院才是正經事。
到了醫院守了一夜,他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了過來,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說你怎麼還不去救申靜敏的妹妹。
我說我去救一具屍體幹嘛!
他說,現在已經快到火葬場了吧,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
我說你什麼意思,她還會活過來?
他點了點頭。
臥槽,就昨天割了下手還能起死回生?我知道現在問他什麼都是白扯,他也不會告訴我,但是張靈修這種人說的話我卻是不敢不信,趕緊出門打了個車就往火葬場趕。
路上給申靜敏打了個電話,讓她千萬先別火化她妹妹的屍體,她還有些奇怪,說這個時候原本應該已經火化了,隻不過被一個有錢的人家插隊了。
我心說這玩意還有插隊的,那正好了。
我說那就好那就好,千萬攔住。
說完掛了電話,讓師傅快開。
到了火葬場拉著申靜敏就往後麵的火化台衝,她還一直攔著我,說那個地方不讓進。
我說人命關天,不讓進也得進了。
到了那火化工正要把申靜敏妹妹的屍體往火化爐裏麵推的時候,她突然坐了起來。
這下把那個火化工人嚇的夠嗆,以為是詐屍差點猛地推進去一了百了,我一腳飛踹把他的動作中斷了。
“你虎啊!人都活了推什麼推!”
火化工還是一臉的害怕,我扭過頭去,看那個女孩一臉的發懵,問我怎麼在這,這是哪……
嘿,這張靈修難道是神嘛!死人還能救活!
我讓申靜敏趕緊跟她妹妹講清楚狀況,等他們一大家子來的時候,他叔叔首先嚎啕大哭起來,說女兒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在弄死老黃鼠狼的時候念叨你的名字。
我看申靜敏父親的臉,明顯陰沉了一下。
看來他也是應該念叨了申靜敏的名字,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農村倒是有這個說法,如果想讓誰不好過,隻要弄死黃鼠狼的時候念叨他的名字就可以了,黃鼠狼就會找這個名字的主人複仇。
誰知道這隻黃皮子的怨氣這麼大,弄死它孝順的癱瘓老黃皮子,它竟然要殺人,看來他的叔叔也是看超出了自己的預期範圍才害怕的說了出來。
不過有時候人還不如一隻動物,他們哥倆在麵對自己癱瘓的父親的時候,還不如黃鼠狼來的盡孝。
我看申靜敏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這已經是他們的家事了,我無從過問,隻得離開。
等我回到醫院的時候,張靈修已經是走了。
其實後來的時候,我才真正的理解了張靈修那句因果正報。
大概過了三年吧,申靜敏的父親與叔叔同時都瘋了,單純的失心瘋,就像老年癡呆一樣不能自理,她們兩個那時候已經是落居在城市嫁了人,兩個弟弟分別照顧他們。
但是不出半年,她的父親與叔叔都死了,原因是長時間沒人看管,翻窗戶出去的時候頭朝地直接摔死了,叔叔的死因也是出奇的一致。
村裏人都說,死時候他們兩個身上就像是在糞坑裏滾過一樣,奇臭無比,甚至都發了蛆,明顯是長時間沒人照顧的下場。
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歎息,我笑了一下,我說你信不信,你弟弟最終也會是這個下場的。
她沉默了很久,最後什麼都沒說,歎了口氣說了句再見便是掛了電話。
因果正報,一個不把自己女兒當好人親人看,不把自己父親當老人盡心贍養的人,會有什麼好下場,言傳身教下,他兒子申靜敏的弟弟最終也隻會是這個惡果。
黃皮子隻不過將這種因果,更快的實現了而已。
不過到現在我還沒理解,那一夜張靈修在墳地裏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如何免了黃皮子報複申靜敏姐妹這種錯誤的報複方式的,還能讓黃皮子感恩戴德的。
我問過丫頭,詳細描述給丫頭之後她也搖搖頭說不理解,還讓我別想了,說靈修哥哥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能耐也大的很,陰行的人基本上都摸不透他。
我沒理她那茬,現在除了肉疼,啥感覺也沒有,那個敗家小狐狸把我家底都敗光了,一想這個就來氣,看著她踮著腳用雞毛撣子掃灰的模樣,還算有點得到補償的感覺。
正發愣呢,一個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衣,戴著平光眼鏡的一個胖子走了進來,說您好這誰叫陳亮。
我舉了下手說我是,您是?
他扶了下眼鏡,說我就找您,我看到帖子說紋牌請神刻牌請鬼,聽說挺靈的,我想讓您給我做一塊刻牌。
哈?有病啊他?
我說小狐狸,搬一張椅子過來!小狐狸臉上各種不服,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搬了一把椅子。
我看那個胖子的眼神不停地掃描著小狐狸的腿。
我咳嗽了一聲,說先生您貴姓。
“我姓孫,單名一個博字。”他這才把眼睛挪了過來,卻是看到了與小狐狸不相上下的丫頭,這下好了,眼睛更離不開了。
我都無語了,說您來這找我幹嘛?做刻牌?
他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陳大師果然好福氣,兩個美女給你打工,對,做刻牌,最主要是想請鬼。
這個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