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小昇子,這信封你還沒處理掉?要是被乘警發現了,我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不,”我跟著搖頭,“剛才那信封我已經撕毀、扔出了車廂……”
和尚跟著瞪眼,卻又是抬頭看向了車廂頭的方向。
“小昇子,你打開信封看看,我監視車頭。”
我點頭,當然也明白,既然這信封會在我們去了一趟車頭方向後出現在我衣兜裏,就說明,放這信封的人就在車頭的一眾乘客中,而那人,極有可能就是紫衣女人的同夥,殺死那小男孩父親的另一位幕後凶手!
所以和尚會盯著車廂頭的一眾乘客,隻讓我打開信封。
當然,我也沒有遲疑,打開了信封,倒出了信封中的信紙,隻見信紙上隻寫著兩句話。
“遊戲規則補充。
守山人陳昇,你與你的同伴不能出這車廂一步,不然,一旦你們出一次這車廂,我就殺一個這車廂中的人。”
“操!”我咬牙罵,跟著將信封上的內容告訴了一直看向車廂頭的和尚。
和尚抓過信紙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果然,與之前那封信的筆跡不同,幕後凶手不止一個人。”
說完,和尚將信紙揉成團塞進了嘴裏,咀嚼了起來,並且與我一起看向了車廂頭。
而此時的車廂頭依舊是聚集了一群乘客,那些乘客與乘警們交談著、質問著、一個個神情十分的激動。
當然激動,這車廂接連發生了兩起命案,換做是未進陰陽江湖之前的我,我也會坐不住。
“找神色反常的人。”和尚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點頭,一遍遍的掃視車廂頭的一眾乘客,隻發現這些乘客中,還真有幾位神色反常的人。
那幾人雖然也站在車廂頭的位置,臉上卻是毫無驚慌激動的神色,相反的,看著還非常鎮定。
隨之,我將那幾人的位置紛紛告訴了和尚,和尚聽了之後,隻掃視了一眼,跟著就搖了搖頭。
“不是他們,他們很有可能隻是被嚇傻了,那幕後凶手不可能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
“那要怎麼觀察?”我不由得蹙眉。
“那幕後凶手此時的神態,一定是高傲中帶著偽裝的驚慌。”和尚回道,
“高傲中帶著驚慌……”我重複著,白了一眼和尚,“來,你演一個給我看看。”
和尚同樣的白了我一眼:“說簡單點,你就找有沒有人在驚慌失措的同時偷笑。”
我恍然,跟著便按照和尚的描述再次掃視起了車廂頭的一眾乘客,直到我發現,這些乘客之中,還真的有那麼一位消瘦的男人,上一秒還在與乘警理論,下一秒便在轉身麵對車窗外的時候偷笑!
我趕緊鎖定了那偷笑的男人,細細的一打量。
隻見那男人穿著一身棕色的皮夾克,臉頰上的鼻翼下留著一道八撇胡。
“和尚……”
“看到了,”不等我提醒,和尚接過了話,“多半就是那八撇胡。”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追問。
“還是那句話,我們沒有證據,不能輕舉妄動。”和尚搖頭。
“那什麼時候才有證據?”我不由得蹙眉,心中有些不爽。
“他們再次動手的時候,”和尚回著,瞟了一眼車廂頭上的時鍾,“現在是八點半,還有三個小時,隻要我們在三個小時之後窺破了他殺人的手段,找到了證據,確定他是幕後凶手,那麼接下來的一切都簡單了。”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車廂中的乘客們不又都危險了?”我蹙眉。
“所有的決策都會有風險,”和尚搖頭,“小昇子,難道你還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我聽著,搖了搖頭:“和尚,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還能如此的鎮定。
被綁架的可是李嫣,你心裏一定很擔心吧?”
和尚挑眉:“小昇子,當你經曆過了最深的絕望,你就會發現,所有的情緒都是負累,它們隻會影響你的意識,而你要做的,就是拋開所有一切,不帶任何情緒的判斷每一件事兒。
你要將一個人看成一,將兩個人看成二,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你要將凶殺案看成一件事兒,而不是一件殘忍的事兒。
不要讓任何情緒影響你的意識,把所有線索變成公式,如果你能達到這樣的境界,你會發現,許多事兒在你眼裏會變得非常簡單。
其實,世界上的一切本來都非常簡單,隻是被人為的加諸了感情。
你想要看破一切,想要在麵對這樣那樣的事兒時鎮定自若,那麼,你就要拋下所有的感情。”
我聽著,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你當然做不到,”和尚回著,也是搖了搖頭,“在我經曆最深刻的絕望之前,我也做不到。”
“那你最深刻的絕望是什麼?”我追問。
和尚還是搖頭:“小昇子,我早就說過了,當我告訴你我的秘密時,就是我們老死不相往來的時候。
話不可說盡,事不可去盡,凡事若是太盡,緣分勢必早盡,哦彌陀佛,善了個哉。”
我白了和尚一眼,也沒想再問下去。
關於和尚的秘密,我當然也有過猜測。
那羅刹門中的、身穿黑袍,手持鐵鏈的傀,和尚所謂的秘密,肯定與那傀有關。
按照王殷紅之前的描述,那傀能夠引-誘所有生靈心中的惡,而之前獨眼老七告訴過我,和尚來長白山的時候,背著一位渾身是血的老者。
獨眼老七還說過,當時那老者身上全是刀痕,正與當時和尚手中拿著的刀鋒吻合。
後來,和尚將老者埋葬在了獨眼老七的鷹墳中,我也因為之前在獨眼老七那兒留宿的時候發現,和尚稱呼墳裏的老者為師傅。
這一切的種種加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非常有邏輯的事兒。
傀-和尚-和尚師傅。
傀能引出人心中的惡,和尚當時拿著刀,和尚的師傅身上都是刀痕。
再加上之前王殷紅說過,和尚的身體裏有那傀附身過的氣息。
所以,真相就是……
我挑眉,瞟了瞟一旁的和尚,沒有再多想也沒有再多問。
我知道的一切都是猜測,事情的真相或許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或許和尚還有別的秘密,隻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罷了。
甩了甩腦袋,沒有再瞎想,而車廂頭尾處圍著的乘客們也因為乘警的阻攔無法離開這車廂,紛紛擠在了車廂頭尾兩邊的位置上,不敢靠近這接連出事兒的車廂中央。
而我與和尚是一同監視著車廂頭處的八撇胡,警惕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不能再出事兒了,一定要在幕後凶手下一次動手之前確定他們的身份。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一眾乘客們都冷靜的下來,不再找乘警們的麻煩,紛紛在車廂頭尾各處休息了起來。
而那八撇胡就在一眾乘客當中,坐在最靠近車廂頭的方向,同樣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似乎是睡著了。
當然,八撇胡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舉動,但是我與和尚是一刻沒有鬆懈,直到車廂頭上的時鍾漸漸的指向了十一點,我與和尚再一次的緊張了起來。
按照信中的時間,四個小時為界限,也就是說,下一次幕後凶手動手,會是在十一點半。
而信中也說了,第一個選擇,找出幕後凶手,抓住她。
第二個選擇,想幕後凶手不再動手,在時間段的最後半個小時去廁所,在廁所中有幕後黑手的指令,隻要按照指令上做,就能避免再有乘客遇害。
而十一點半的最後半個小時,正是十一點整。
“和尚,確定不去廁所?”我蹙眉,想到剛才那小男孩滿臉淚痕的模樣,心中是無比的擔憂。
“如果我們去了廁所,不管廁所中有沒有什麼狗屁指令,我們都會被幕後凶手牽著鼻子走,再沒有選擇。”和尚回道。
“可是如果又有人傷亡了怎麼辦?”我咬牙。
“相信自己的判斷,盯緊八撇胡,他一定會再動手。”和尚回的幹脆。
我聽著,死死咬牙,直直的盯著車廂頭處睡過去的八撇胡,並且用眼角餘光瞟著車廂頭上的時鍾。
我瞟著車廂門上時鍾的秒針,心中一下一下的默數著,從來沒有覺得時間走得這麼的慢。
直到時鍾上的秒針指向了十二點的方向,其整個時間來到了十一點整。
這個時候,應該就是幕後凶手說的、去廁所拿指令的時候,而這個時候一錯過,我們就必須靠自己揪出幕後凶手,不然就會有新的乘客傷亡。
“小昇子,小昇子!”
猛地,和尚一推我的肩膀:“你去車廂尾,快去!”
我一愣:“怎麼了和尚?你改變主意了?去廁所找指令?”
“屁的個指令,去看住紫衣女人!”和尚瞪眼,用眼神示意我跟著他看向車廂頭。
我順著和尚的視線向著車廂頭看去,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咯噔。
我隻看見,那八撇胡整個人已經倒在了座位上,甚至已經打起了呼嚕!
還有半個小時就是幕後凶手動手的時間,而八撇胡整個狀態,完全沒有動手的意圖。
也就是說,這一次動手的極有可能不是八撇胡,而不是八撇胡,也就極有可能是紫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