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皮貨鋪,獨眼老七正在大院中站著,向著漫天朝陽伸出手,隨之,昨晚與我在房簷上共渡的白羽獵鷹振翅飛了下來,正好停在獨眼老七的肩頭。
和尚與李嫣也跟著醒來,紛紛揉著雙眼去到了獨眼老七身旁。
“七哥,大清早的訓什麼鷹啊?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和尚問。
“對啊七哥,”我接過話同樣走了過去,“你昨天神神秘秘的,今天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兒,現在能給我說一下了吧?”
獨眼老七逗了逗獵鷹,跟著看向了我與和尚,刀削般的臉頰上帶著一股意味深長的笑容。
“之前你們不是問我新的老刀把子是誰嗎?”
“不錯,”我點頭,心中起了好奇,“那麼七哥,這新的老刀把子到底是誰啊?”
獨眼老七跟著一聳肩:“不知道。”
“不知道?”我皺眉,“你怎麼會不知道?難道選新的老刀把子時你沒在場?”
“不是,隻是因為選舉都沒有舉行完,我怎麼知道誰是新的老刀把子?”獨眼老七還是聳肩。
我一愣,一旁和尚卻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盯著獨眼老七恍然般的笑了起來。
“七哥,你的意思是,小刀~~”
“不錯,”獨眼老七點頭接過話,“上一次選新的老刀把子,小刀脫穎而出,可是她並沒有立即宣布自己成為新的老刀把子,而是說過幾天再比,以防狩獵圈中有些能人還沒有聞訊趕來,說不公平……”
說著,獨眼老七又是看向我一笑:“陳小兄弟,你說小刀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我問,心中卻已經有了猜測。
隨之,獨眼老七又是一笑:“還能為了什麼?東家彌留之際特別吩咐,為了保證守山人一門的壯大,這新的老刀把子的名頭必須是你,必須是新的守山人!”
果然是這樣!
我心中一動,獨眼老七又是跟著盯著我道。
“陳小兄弟,你已經到達人眼合一的境界了吧?東家彌留之際吩咐了,隻有你到了人眼合一的境界,才能讓狩獵圈中的所有人信服。
所以我們一直在拖時間,直到昨天我看到你達到了人眼合一的境界才放出鷹信,散出消息,說今天在獵堂進行最後的老刀把子名號選舉。”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聶老的亡魂也說,今天對於我非常重要,是打穩守山人一門基石的一步。
現在看來,聶老亡魂的意思很明顯,我想壯大守山人,當然得先當上老刀把子。
“可是……”我盯著獨眼老七蹙眉,“七哥,這關於狩獵我可是一竅不通,我參加選舉能行嗎?”
“我們狩獵圈的選舉不像城市中的考試,誰強誰就是老刀把子,陳小兄弟,你昨天可是用人眼合一一拳砸翻了那黃仙家的能手,你還顧慮什麼?”獨眼老七挑著眉。
我聽著,也是想到,如果要比狩獵的本事兒的話,我這人眼合一可是能幫上大忙,畢竟這人眼合一能夠指哪兒打哪兒,能夠精準攻擊,這樣一來,不管是用槍還是用冷兵器,我都能像姥爺一樣,彈無虛發。
怪不得所有認識姥爺的人都說姥爺是長白山頂頭的打尖,有這人眼合一的幫忙,槍法當然例不虛發。
“那七哥,狩獵圈中的夥計都什麼時候過來?”我再問。
“沒準,不過應該會很快,”獨眼老七說著,一直我的皮貨鋪裏處,“收拾收拾,山裏的獵人不講究,把椅子搬出來圍成一個大圈就行。”
我點頭,跟著便與和尚與李嫣搬起了皮貨鋪的木椅,沒一會就將所有的椅子搬出了皮貨鋪,圍著皮貨鋪大院擺了一個大圈。
跟著便有獵人找上了門,進來之後也沒跟我們打招呼,隨意的就坐在了圍著大院的其中一張木椅上。
山裏的獵人都是這樣,可不會跟人客氣,能不殺氣衝衝的登門就已經算是禮貌。
於是我們也沒在意,直到進入大院的獵人越來越多,天色也漸漸明亮了起來,終於,在晌午的時候,大院中的木椅上已經是坐滿了各色的獵人。
獵人們幾乎都是三五成群,孤身一人的少之又少,所以聊的也是熱火朝天,什麼話都說得出口,而其中便有不少人拿金發藍眼的李嫣開起了玩笑。
我有些看不順眼,和尚則直接攔在了李嫣身前,冷著臉怒視向李嫣投來異樣目光的獵人們,一時間,也沒有獵人再敢多看李嫣一眼。
和尚跟著轉了身,用一種英雄救美的神色衝李嫣挑了挑眉,就像在說“徒兒,師傅保護你”一樣,看的我是渾身一陣肉麻。
丫的,還真應了王殷紅曾經的那句話,虧得和尚曾經還是佛家弟子,六根竟然如此不淨……
就這樣一直到晌午過後,獵人們都聊的快沒有話題,坐在木椅上-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夏雨柔終於是來了。
還是那一身山裏人的打扮,隻是其臉頰上的神色絲毫沒有與我們在一起時的嬉笑,一臉的嚴肅,頗像麵對這些獵人時的聶老。
一時間,所有的獵人紛紛站起了身,夏雨柔跟著對所有人微微點頭,又是徑直進了皮貨鋪,來到了我的身旁。
“人眼合一的境界已經到了?”夏雨柔在我耳邊低聲問著。
我點了點頭。
夏雨柔同樣點頭:“想要拿到老刀把子的名號,一定要靠真本事,所以我可不會讓你,陳昇,你明白嗎?”
我聽著,再次衝夏雨柔點頭。
我當然明白,聶老可是夏雨柔的再生父母,就算聶老彌留之際吩咐了夏雨柔,讓我當上老刀把子,可如果我沒有真本事,隻是一個空殼,夏雨柔肯定也不會答應,畢竟老刀把子曾經是聶老的名號,在她心中肯定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既然各位都在,那麼我也不囉嗦,”夏雨柔轉身,朝向了大院中圍坐著的所有獵人,“老刀把子的名號從來都是有能力者得之,按規矩,一比身手,二比槍法。
今天,能在這獵堂站到最後的人,就是長白山新的老刀把子。”
夏雨柔說完,幾步就去到了圍著大院的獵人們的中央,對著所有獵人一抱拳。
“那麼,哪位先來賜教?”
我聽著,當然就想上前,身旁和尚卻又是一拉我的手腕,我一愣,跟著便發現,圍著大院的獵人中,一位身形健碩的獵人站了起來,衝著夏雨柔一抱拳。
“觀日峰趙磊,願與小刀姑娘一爭高低。”
夏雨柔跟著點頭,向著眾獵人圍著的中央一揚手:“請。”
隨之,那趙磊踏了出來,一眾圍著大院的獵人們也紛紛靜了下去,直到我發現,圍著大院的獵人們中,有幾位聚在一起的人,盯著趙磊是一臉的詭笑,似乎有什麼居心一般。
“是觀日峰那邊的獵人,”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和尚在我耳邊低聲道,“觀日峰那邊地勢平坦,獵物稀少,在那邊捕獵的獵人早就對東家的管轄不滿,這趙磊麵孔很生,手中有繭身上無疤,很有可能是他們找來的槍手。”
“槍手?”我蹙眉。
“就是代打,也就是說,這趙磊很可能根本不是獵人,隻是身手了得而已。”和尚回道。
我恍然,又是不由蹙眉:“那老刀把子為什麼要把這些獵人安排到觀日峰?既然那邊獵物稀少,重新調一個地界不就行了?”
“懲罰,”和尚跟著回,“這些觀日峰的獵人多半劣跡斑斑,臭名昭著,要不是打絕戶,要不就是專在套子陣摸獵物,所以東家調他們去觀日峰,就是為了懲罰他們。”
我再次恍然,當然也明白和尚說的打絕戶和在套子陣摸獵物是什麼意思。
這打絕戶,就是待著一種獵物往死了打,小的老的都不放過,照著滅絕的打。
打獵不打絕戶,這是長白山狩獵圈不成文的規定,觸犯這條規定,當然得受罰,何況聶老還是守山人,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獵人打絕戶而不管。
至於在套子陣模獵物,整個就很好理解了,打獵分兩派,巡山、響山,巡山為文,是用下套的方式捕獵,而下套的地方就叫套子陣。
這在套子陣裏摸獵物,當然屬於盜取他人獵物的可恥行為,受罰當然也是應該。
原來,這些觀日峰的人都是這樣的劣跡斑斑,怪不得被聶老懲罰,派到獵物稀少的地界去打獵。
思索著,被眾人圍著的趙磊和夏雨柔已經是動起了手。
我細看了一下,別說,還真像和尚說的,這趙磊的身手與獵人們的身手完全不一樣。
一般大山裏的獵人,身手雖然敏捷,卻也隻會快準狠三個字,而這趙磊的一拳一腳都有板有眼,更像是一個從小練武的練家子。
“是洪拳,致剛致猛。”和尚在我耳邊低聲道。
我一愣,想問和尚是怎麼看出來的,卻又是想到一句老話,天下武功出少林,和尚以前是佛家武僧,在武學這一塊當然頗有造詣。
果然,這趙磊的拳腳一看就是剛健有力形的,踩在地上的步子都鏗鏘有力,一時間,夏雨柔隻能四處跳著閃躲。
我心中微微有些擔心,和尚則又在我的耳邊開了口,卻是低聲笑著來了一句:“仔細看小刀,這趙磊輸了。”
我一愣,凝神看向了夏雨柔,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這夏雨柔與其說在閃躲趙磊的拳腳,倒不如說這夏雨柔在故意躲避趙磊的拳腳。
就好像這趙磊一出拳,夏雨柔就知道他會打在哪兒,腳下幾步就閃了看去,弄的這趙磊一招一式完全撲空。
“洪拳的特點是剛勁迅捷,沒有大的變招,所以,一旦夏雨柔的身手反應比這趙磊快,這趙磊打不中夏雨柔,一切都沒有用,並且以洪拳出拳即是全力的特點,這趙磊要不了一會就等累趴下。”和尚低聲說著。
我聽得點頭,也是發現場上的趙磊已經在張著嘴深呼吸,一看就是體力跟不上身手的模樣。
直到我另一邊站著逗鷹的獨眼老七開了口,說了句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