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按照這媚娘說的故事,以她對鄭四爺的愛慕,她不可能對鄭四爺下手。
想著,向王殷紅低下頭的媚娘卻遲遲沒有抬頭,而我跟著看見,一連串水珠從媚娘低下腦袋的臉頰位置落下,紛紛落在了八仙桌的那首古詩之中……
我有些愣住了,沒想到這樣一位終日與蛇蠍蠱物為伍的女人,竟然有這樣一顆柔軟的心,我瞟了一眼和尚,和尚卻也是聳了聳肩。
而就在這時,一陣陣刹車聲從中藥堂門外的老街上傳來,我扭頭看向門外,隻見門外的老街上已經停了數輛各色小車。
其中,之前離開的男人們下了車,將一位走起路來看著很別扭的黑衣胖子攙進了中藥堂。
“哎喲喂~~”
那胖子哀嚎著,被一眾男人攙扶著坐在了我們對麵的木椅上,整個人仿佛癱瘓了一般,其褲襠胯-下位置卻十分的顯眼。
怎麼說呢,那就是隔著褲子的一柱擎天,就好像要把褲子撐破了一樣。
同時,攙扶胖子進來的男人們匆忙的走了過來,媚娘這才抬起了頭,臉上已經沒了淚痕,隻是之前化的眼妝有些花了,並且能夠看到,那濃厚的眼妝下,是一片紅腫的眼圈。
看來我們來之前,媚娘沒有少哭啊……
“不好意思,讓守山人見笑了,媚娘先去處理一下。”
說完,媚娘起身就麵向了那些走來的男人,而那些男人又是紛紛指向了門外,叫囂著門外有多少多少弟兄,如果不交出解藥,就砸了媚娘的中藥堂,弄死媚娘。
媚娘搖了搖頭,理也沒理那些男人,徑直回了櫃台,朝著鏡子補起了臉上的眼妝。
男人們依舊罵個不停,媚娘卻是一直沒有吭聲,我看向了一旁的和尚與王殷紅,問他們動起手來,有沒有把握幫一幫媚娘。
“幫個屁,”和尚低聲回著,一指那癱在木椅上的黑衣胖子,“那胖子多半就是這些人口中的老道,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這王都有求於媚娘,這王手下的兵怎麼可能動手?除非這王不要命了。”
我聽得點頭,果然,那些叫罵的男人又罵了一會之後,癱在木椅上的胖子似乎是遭不住了,哀嚎著讓男人們閉嘴,趕緊向媚娘賠禮道歉。
沒有絲毫猶豫,剛才還罵罵咧咧的男人們衝著櫃台中的媚娘就紛紛跪了下去,不停的哀求了起來。
媚娘沒有理會那些跪在地上的男人,而是看向了癱在木椅上的胖子。
“你找老娘買蠱,老娘給了你,買賣買賣,有人買有人賣,這沒有不合規矩吧?”媚娘問。
“沒……沒有……”胖子滿頭大汗的回著,卻是看向自己的一柱擎天苦了臉,“可我真沒想到你這蠱這麼的厲害啊!”
媚娘瞟了瞟胖子的一柱擎天,似乎忍不住的竊笑了一聲,跟著又道。
“給你蠱的時候老娘就說了,這蠱不能一次服下,老娘看你現在這個狀態,你顯然是沒聽對吧?”
“這不是……這不是想威風一點嗎……”胖子依舊苦著臉。
“你現在確實很威風了~~”媚娘捂嘴一笑。
“不,姑奶奶耶,我可不威風,疼死我咯。”胖子哀嚎著。
媚娘跟著臉色一變:“老娘給你蠱的時候,什麼都說的清清楚楚,你自己不聽,非要一次服下去,是老娘的錯,還是你的錯?”
“我的錯!我的錯!”胖子不停點頭。
“那既然是你的錯,為什麼要讓你的小弟來老娘堂子找麻煩?”媚娘沉了臉,“還真沒把老娘放在眼裏啊!”
“都怪這些廢物!”胖子指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們罵著,“都是他們沒有按照我說的做,我說的是代我向媚娘您請解藥,哪知道他們居然恐嚇媚娘你,放心,我肯定會嚴懲這些廢物……”
“得了吧,”不等胖子說完,媚娘接過話,“你帶著這麼多人過來,可不像來請解藥,倒像是來搶解藥,順便砸了老娘的中藥堂再弄死老娘~~”
胖子的神色瞬間凝固,十分尷尬的僵住了表情。
“行了,老娘也不想跟你廢話,解藥我有,價錢是蠱的兩倍,這些你都應該知道,老娘隻是一個生意人,不給錢,老娘可不會大發慈悲將解藥贈給你們。”
“明白!明白!”
胖子點著頭,瞪眼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們,隨之,其中一個男人起了身,直接從兜裏掏出了一疊錢,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櫃台上。
我看著,隻覺的這些男人和那胖子還真的是無恥。
明明已經準備好了錢,來的時候依舊對著媚娘罵,想用外麵圍著的兄弟的氣勢唬住媚娘,也就是說,那胖子從一開始就抱著僥幸的心理,不想給錢還想拿到解藥。
可他們搞錯了對象,媚娘在陰陽江湖中開了這麼多年蠱堂,這樣的事兒肯定遇見不少,但是這蠱堂到現在依舊好好的,這就說明,還沒有人真的能把媚娘和這蠱堂怎麼樣,也就說明,媚娘處理這些事兒,有自己的手段。
“行,老娘是生意人,既然你們給了錢,那老娘也就按規矩給你們解藥。”
說著,媚娘從櫃台中的抽屜裏翻出了一個小盒,放在了櫃台上。
“一共有七顆,剛好你們七個人。”
隨之,櫃台前的男人抄手拿過了小盒,迫不及待的打開,而小盒中正有七顆黑色的藥丸。
男人們紛紛圍了過來,搶著藥丸吞下,直到小盒中隻剩下一顆藥丸,卻又是失手將藥丸掉在了地上。
這時,癱在木椅上的胖子已經是臉色鐵青。
打翻小盒的男人在瞟了胖子一眼之後,神色一慌,趕緊又將地上掉落的藥丸撿起,吹了吹之後去到了胖子身前。
“老大,這藥丸……”
“操你娘的,一群白眼狼!還不給老子服下?”胖子怒罵。
男人渾身一抖,這才是將藥丸遞到了胖子嘴邊,胖子跟著吞了藥丸,接著就看向了櫃台中的媚娘。
“給我把外麵的兄弟叫進來,砸了這堂子,把這臭婆娘往死裏打!”
我聽著,心中一驚,身旁的和尚則是一搖頭,低罵了一聲蠢貨。
同時,櫃台中的媚娘也捂著嘴兒笑了起來:“你們放手砸吧,老娘也不貪心,砸壞了什麼東西,隻要以同等價位的兩倍賠給我就行。”
胖子與男人紛紛一愣,媚娘又是笑著指了指胖子身邊男人手裏的小盒。
“看看,那小盒上刻著什麼?”
男人低頭瞟了小盒一眼,臉色頓時就像吃了屎一樣。
“我可沒有說過這小盒中的是解藥,我隻是說剛好七顆,價錢嘛,算了,算老娘贈給你們了。”
隨之,胖子瞪向了拿著小盒的男人,質問男人小盒上寫的是什麼。
“血蠱……”男人顫著嘴回著。
頓時,胖子和其他男人的臉色也仿佛吃了屎一樣臭了下去。
“姑奶奶耶,”胖子看向女人哭喪著臉,“你到底想怎樣?”
“奇了怪了,你們剛才還想弄死老娘,現在又問老娘想怎樣?”媚娘還是笑著,又揮了揮手,“放心吧,這血蠱能夠吞噬你們體內之前的蠱蟲,隻是這血蠱是用老娘的血製成的,裏麵的蠱蟲很是乖巧聽話,老娘讓它們鑽你們的心,絕對就不會鑽你們的肝,所以……”
媚娘頓了頓,笑著的神色一收,狠狠的瞪了一眼癱瘓在木椅上的胖子:“滾吧!別再讓老娘見到你們,不然,就讓你們嚐嚐鑽心的痛楚!”
胖子渾身一顫,跟著一點頭,再沒了之前叫囂的氣勢,讓男人們攙扶著他就出了中藥堂,上了老街停著的小車就遠離了老街。
我看得好笑,媚娘跟著搖了搖頭,出了櫃台,回到了八仙桌。
“敞開門做生意都是這樣,什麼樣的人都能遇見。”
“那你既然是生意人,剛才的血蠱不應該收他們錢嗎?直接送給他們,會不會太虧了?”我問。
媚娘一笑:“什麼血蠱,蠱術中從沒這樣的東西,剛才那些藥丸就是解藥,我嚇唬他們的而已。”
我聽著,想到剛才那老大胖子和手下男人落荒而逃的場麵,心中更是好笑。
又與媚娘聊了一會之後,媚娘問我們餓不餓,說炒兩個菜給我們嚐嚐,我們當然是紛紛甩著腦袋婉拒了。
開玩笑,製蠱師做的菜我們敢吃?
就這樣,聊了一會就告別了媚娘,離開了媚娘的中藥堂,再次去了一趟王石的喪葬鋪,而這時王石已經回來了,見到我們也非常熱情,隻是說話的時候聲音非常的沙啞,看來真如中年婦女說的,王石不說話,是因為感冒了,嗓子受了傷。
於是,我們也沒有跟王石多聊,喝了杯茶之後就離開了,回到了卡車上。
夜色已深,老街上幾乎沒了行人,王石與媚娘的鋪子也紛紛打烊,我看向和尚與王殷紅,打了一個哈欠。
“還剩下連烈與李拐,和尚,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我覺著,連烈應該不是凶手,雖然他使刀,但他是陰師,陰師向來受到陰陽江湖各家的敬重,鄭四爺肯定也不會去得罪,所以應該不是連烈。”和尚回道。
“那就隻剩下一個人,”王殷紅接過話,“風水先生李拐。”
我點頭,其實一開始我們懷疑的就是李拐,隻是和尚那番話讓我們打消了首先調查李拐的念頭。
“誒和尚,之前我們討論誰的嫌疑最大時,殷紅說是李拐,你說不是,現在想來,我怎麼覺得你在給李拐開脫啊?”
“開脫個屁。”和尚挑眉,抱著手就躺在座位上閉上了雙眼。
“和尚,你這什麼意思?”我不解。
“那李拐來無影去無蹤,雖然名下諸多產業,卻幾乎都不露麵,我之所以讓你們不要先找李拐,就是因為李拐這個人不好找,現在天色已晚,鋪子都關了門,當然更不好找,所以我們還是休息一晚再說吧,反正還有些時限。”和尚回道。
我恍然點頭,卻又覺得腹中饑餓,當下翻了翻卡車的各個箱子,還真的找到了一盒餅幹,於是與和尚一起就一掃而光了。
吃了餅幹之後,沒一會我就睡了過去,而這一次睡著,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一個在我麵前翩翩起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