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與和尚雙雙起了身。
“周老,有什麼古怪?”我問。
放山把頭的亡魂搖了搖頭,神色非常複雜:“好像是一個人,我也沒太看清……”
我心中一驚,和尚也同時看向了我:“小昇子,能不能感知到?”
我當然明白和尚是什麼意思,這墓室至少有幾百年了,如果有人,當然不可能是活人……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用鬼眼感知墓室的一切,然而,我卻並沒有發現絲毫怨氣,或者其他不對勁的氣息。
這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這墓室裏沒有陰魂,第二種是這墓室裏的陰魂沒有怨氣,就像我在那山洞中剛見到放山把頭一樣。
我如實告訴了和尚,和尚跟著點頭,沉著臉看向了墓室深處的黑暗。
“有勞周老帶路了,還有,小昇子,注意鬼眼感知,有什麼不對馬上提醒我。”
我同樣點頭,跟著便與和尚在放山把頭亡魂的帶領下向墓室深處的黑暗中走去。
墓室四周是一片漆黑,我跟在和尚背後,堪堪能夠看清和尚的後腦勺。
感知中沒有絲毫異樣,直到和尚與放山把頭的亡魂在我麵前停下。
“怎麼了?”
我壓低了聲音輕問著,繞過和尚與放山把頭的亡魂向前方看去,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顫。
我隻看見,前方的黑暗中,正有一個懸空而立的人影……
那人影腦袋處冒著一團幽藍的微光,也就是那微光使得我看出了他的人形輪廓,輪廓中,他雙臂向兩邊伸出,仿佛要擁抱什麼似的,而最詭異的就是,他整個人都懸在黑暗的半空中。
不等我太過驚訝,和尚壓低聲音道:“小昇子,有沒有怨氣?”
“沒有。”我如實回答。
和尚跟著一皺眉,看向了一旁放山把頭的亡魂:“周老,您先進肉身,備個出其不意。”
“明白。”放山把頭的亡魂點頭,化成煙霧就湧入了和尚背後的包裹裏。
跟著,和尚又看向了我:“小昇子,你跟在我後麵,不管怎樣,千萬要小心。”
說完,和尚繼續向懸空人影的方向緩步移去,我緊跟著,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懸空的人,直到走了幾步,和尚突的咦了一聲,停了下來。
我心中一咯噔,隻想難道和尚又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向著他麵前一探頭,卻發現,和尚麵前的黑暗中,居然出現了一連串向上的石階……
我瞬間就明白了,前方黑暗中的人並不是真的懸空,而是在這石階上方站著,隻是這墓室四周沒有光,剛才我們也就沒有看見這石階。
不過,不管是不是懸空,這人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想著,我又瞟了瞟那人影,隻見那人影還是之前的姿勢,伸出展開的雙臂是絲毫未動。
難道是雕像之類的東西?
思索著,和尚又回頭看向了我,對著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點頭屏住了呼吸,和尚跟著踏上了他麵前的石階,然而,就在他踏上石階的一瞬,我是驚的心中狂跳。
因為和尚才踏上石階,那石階便響起了一陣“嗡嗡嗡”的轟鳴聲,那聲響,就好像一個啞巴貼著我的耳朵奮力想要說話而發出的怪聲一樣,聽得我心中發毛,並且回蕩在了整個墓室中。
我瞪眼,想到這樣的動靜,如果上麵的人真的是個人的話一定會有反應,一抬頭,卻發現上麵的人還是那個伸出雙臂的姿勢,一絲一毫都沒有改變。
我鬆了口氣,隻想這上麵的人多半是尊雕塑,而這時,我卻又發現和尚正低頭盯著自己踩著的石階,臉上的一對眉峰死死的皺著。
“怎麼了和尚?”我壓低了聲音問。
和尚搖頭:“這石階,不對勁……”
“不對勁?怎麼不對勁?”我追問。
“居然能發出這聲音……”和尚喃喃著,仿佛自言自語。
我有些無語:“和尚,我也知道這石階能發出聲音,我又不聾。”
然而,和尚搖了搖頭,沒有搭理我,又踏上了一步石階。
隨之,又是“嗡”的一聲轟響,隻是與剛才的有些不一樣,明顯這一次要洪亮一些。
“果然!”和尚一瞪眼,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一般,轉身跳下台階,又抬頭看向了上方伸出雙臂的人形。
“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一愣,和尚也沒解釋,拉著我的手腕就帶著我繞向了石階邊緣。
“和尚,去哪兒?”我不解。
“這石階應該還有暗道能上去,不然是修不出來的。”和尚急回。
我是更加懵,但見和尚神色這麼焦急,也就沒多問,與他一起去到石階邊緣,沿著邊緣前行。
這石階邊緣就是一片平整的壁麵,和尚一邊帶著我挨著壁麵走著,一邊伸手在壁麵各處敲打,直到一處壁麵傳出了空響的聲音,說明裏麵還有空間。
和尚讓我退後了幾步,一腳踹到了空響的壁麵上,隻聽砰地一聲巨響,壁麵向裏倒塌,出現了一人高的暗道。
“和尚,你怎麼知道這兒有暗道?”我忍不住的問。
“當然得有暗道,不然修建這石階的人怎麼出來?”和尚回著,向暗道中探進了身子。
“和尚,修建這石階的人就不能直接從石階上下來?”我完全不解。
“他不敢。”和尚跟著回。
“為什麼?”我追問。
“他怕上麵的人怪罪他。”
和尚回著,直接就鑽進了暗道,我卻是目瞪口呆。
和尚的話什麼意思?上麵的人?指的是修建這石階的上司,還是這站在上麵展開手臂的人形……
我心中發毛,和尚又在暗道中衝我擺了擺手:“小昇子,快進來。”
我聽著,也隻能壓下了心中的異樣,同樣的鑽進了暗道,這麼詭異的墓室,我可不想一個人待著。
鼻翼間飄滿了一股濃烈的塵灰味,我揮手扇了扇,和尚則掏出了火折吹燃,映著微弱的火星,我隻發現,暗道一邊正有另一個階梯,隻是這階梯非常陡,應該是直通石階最上方,那人形的位置。
和尚沒有猶豫,直接攀向了階梯上方,我緊跟在他身後,直到他停下,我抬頭,隻看見我們已經到了暗道穹頂,而穹頂上方則是一塊塊的方形石磚。
和尚伸手在那些石磚上撐了撐,伴隨著哢的一聲,其中一塊石磚還真的被和尚整個推開了。
而這被推開的石磚上方的,肯定就是那人形所在的階梯最高層。
想到剛才和尚的話,我心中有些打鼓,然而和尚卻毫不猶豫的鑽了出去,並伸下手來,讓我也上去。
沒得選擇,我隻能拉住和尚的手同樣的鑽了上去,而就在鑽出去的瞬間,我隻發現,我們身旁就是那頭頂冒著幽光、雙臂向外伸出的人,隻是,他正踩在一個長方形的桌……
操!不是桌子!是一口棺材!
他娘的,這伸出雙臂的人,竟然踩著一口棺材!
我心中驚駭,連退了數步,和尚則嘀咕了一句不可能,皺著眉、擰著火折子就靠向了踩著棺材的人。
我沒有跟上和尚,就站在一邊看著,和尚則擰著火折照了照那踩著棺材的人,又照了照下方的棺材,跟著視線停留在了踩著棺材的人頭頂散發幽光的位置。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大蛟一直守在這兒……”
我一愣,和尚又看到了什麼似的,看向了石棺的另一邊,用手中的火折照去,跟著便連退了兩步。
我心中一咯噔,明顯,和尚這個舉動是看到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於是,我強忍著心悸走了過去,從和尚身後探頭,這才發現,這石棺一旁還有一個柱子般的石台,而石台一邊,正倒著一具裹著盔甲的骸骨。
我心中一顫,卻發現和尚盯著那骸骨,臉上泛起了一股笑意,之前緊皺的眉峰也隨之鬆開了。
“和尚你笑什麼?”我搞不明白。
“我們上來的時候,暗門沒有被破壞,那麼,這屍骨肯定是從階梯下上來的,而既然他從階梯下上來了,就說明,這棺材裏的東西沒有得逞。”和尚回道。
我聽得一片糊塗,又轉而看向了一旁伸出雙臂的人和被那人踩著的石棺。
然而,我一轉身才發現,這伸出雙臂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而是一棵樹!
真的是一棵樹!這樹就生長在石棺上,樹上也沒葉子,延出左右兩根枝幹,所以遠遠看去,就像一個伸出雙手的人!
而這樹的頂端還結著一顆拳頭大的果實,那果實微微散發著幽光,在鬼眼的感知中,似乎裏麵有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在轉動。
“和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忍不住的問。
然而,和尚並沒有理會我,而是看見了什麼似的,舉著手裏的火折子,照向了黑暗中的一旁。
我順著看去,隻見和尚照著的是這階梯的邊緣,而這階梯的邊緣上修建著一條管子般的石槽,石槽一直延伸至階梯下麵的黑暗中。
“這又是什麼?”我皺眉。
“萬古燈。”和尚回著,吹盛了手裏的火折,點向了那石槽,霎時,那石槽中仿佛有火藥般,猛地躥起了一股火焰,那火焰就像一條火龍,沿著石槽向階梯下奔騰,照亮了途徑的所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