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謀鳳台(24)

見了貴妃,言臻跟她寒暄了幾句,貴妃突然道:“陛下病了。”

言臻對此心知肚明,麵上卻裝得一愣:“病情如何?太醫怎麼說?”

貴妃搖搖頭:“年初後宮新進了一批秀女,陛下本就體虛,過度縱欲,身體虧損得越發厲害,今年一入冬,寒氣入體,引發臌症,太醫說……不是什麼好話。”

言臻蹙眉,做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前世晉帝在三個月後病逝,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該顯出頹勢了。

“跟你說這些,是想給你提個醒,前朝那幾位這些年明爭暗鬥得厲害,陛下不表態立誰為太子,生病的事一傳出去,他們隻會為了那個位置鬥得更狠,你身份特殊,要格外注意些,最近能不外出就別外出了。”

貴妃這番話言辭懇切,確實是在為她的安全考慮。

言臻鄭重點頭:“多謝娘娘提醒,令宜記下了。”

言臻沒在永春宮久待,很快便告辭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言臻該幹嘛幹嘛,每日在農桑司和倚華殿,以及京郊的試驗田三點一線來往。

明年春播要試驗更高產的新品種,她不能鬆懈。

轉眼到了原主生辰那天。

夏侯川約了言臻外出逛夜市,趁著天還沒黑,宮門尚未落鎖,言臻換了身簡便的男裝,和打扮成小廝的紅玉一起出宮。

夜市開了三天,這在晉朝還是頭一回,加上這幾年百姓豐衣足食,樂意花錢的人多了,夜市很是火爆。

言臻跟夏侯川接上頭,在夜市中閑逛起來,紅玉和夏侯川的小廝則隔了一段距離跟在兩人身後。

夏侯川雖然是皇子,但早已出宮開府,常年混跡在市井的他對夜市上各種小玩意兒很熟悉,熱情洋溢地為言臻解說,仿佛兩人上次在倚華殿的不歡而散不存在。

逛到一處羊肉攤子前,鍋裏滾動的奶白色羊湯散發著濃濃的香氣,看得言臻食指大動,她提議坐下來嚐嚐。

兩人要了兩碗羊湯,言臻喝得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喝過羊湯,言臻被前方的雜耍攤子吸引。

她剛走近,雜耍藝人猛地往她所在的方向噴出一口火,熱浪幾乎要灼到她臉上,她下意識一側身,腰卻被人伸手攬住。

她抬頭,是夏侯川。

兩人挨得極近,言臻被他抱在懷裏,甚至還能聞到他大氅上沾染的羊肉味——好膻。

言臻皺眉,正想推開他,夏侯川卻牢牢箍住她的腰身不放,眼底情意湧動:“阿姮,我……”

他話還沒說完,雜耍藝人再次噴出一口火。

這次似是沒控製好力道,火燒著了擠在最前排的觀眾的頭發,隨著一聲尖叫,四周的人躁動起來,紛紛轉身往外擠,生怕被殃及無辜。

混亂中,言臻和夏侯川被擠散了。

言臻在人群中被擠得連站都站不穩,她心裏生出不詳的預感——小說和影視劇中,每逢出現這樣的劇情,接下來肯定會出意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一雙手猶如鬼魅般從她身後伸出,捂住她的口鼻,拖著她就往一旁黢黑的小巷子裏走。

言臻心頭“咯噔”一下。

捂住她口鼻的手帶著粗糲的繭,後背緊貼著硬邦邦的胸膛,言臻迅速判斷出來人是男子,而且身量極高。

她沒有慌亂沒有掙紮,手悄悄摸到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刃,反手就想刺入來人的胸腹。

但她一刀刺出,短刃卻好像紮到銅牆鐵壁,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下一刻,她手腕一痛,短刃脫手飛了出去,她同時也被迅速擄進小黑巷子。

失策了——這人武功比她高很多!

進了巷子,言臻被那人鑊住雙手按在牆上,形成一個禁錮意味十足的姿勢。

巷子裏光線昏暗,言臻隻能隱約看到對方穿一身黑衣,身材高大,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長相。

即使視物不清,言臻也能感覺到對方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帶了濃濃的壓迫感和侵略性。

這是個厲害角色,她打不過。

意識到這一點,言臻有些不淡定了。

她腦子轉得飛快,分析來人可能是誰,綁架她又有什麼目的,在打不過的情況下她要從什麼角度出發勸對方懸崖勒馬……

但還沒等她分析出個一二三四,對方做了個讓她措手不及的動作——他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嘴唇,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言臻被咬得渾身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頓時起來了,她抬腿就往他胯下一頂。

但對方似乎早就防著她了,輕鬆化解她的攻勢不說,身體跟她貼得越發近,親吻她的動作也越發孟浪。

被人摁在牆上禁錮住手腳猥褻,言臻做了那麼多次任務,還沒吃過這樣的虧。

她惱怒不已的同時,從對方生澀到隻知道毫無章法的啃和咬的吻技中,意識到這可能是個童子雞。

想到這裏,她稍稍放鬆身體,仰頭迎上去,給了對方一點回應。

那人果然一愣,隨即興奮地想要跟她更親近——就是現在。

趁著對方放鬆警惕,言臻一口重重咬在他嘴角。

“唔……”

對方悶哼一聲,立刻鬆開她,退開一步。

也就是這會兒,習慣巷子昏暗光線的言臻看清了對方的長相,五官輪廓有點眼熟。

她眯了眯眼睛,不太確定道:“夏侯澈?”

“……是我。”

他話音剛落,言臻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夏侯澈被扇懵了,捂著臉愣愣地看著她。

“放肆!你好大的狗膽!”言臻緊繃的神經一鬆,隨之而來的是勃然大怒。

想到自己被這小子壓著不能動彈的狼狽樣,她再次抬手,左右開弓又扇了他兩個耳光。

夏侯澈不躲不閃,嘴角被打到溢出血漬,他甚至舔了舔,隨即皺眉:“什麼味兒,好膻。”

言臻:“……”

她握緊拳頭,把翻湧起來的怒火壓下去,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你什麼時候回京的?”

過去五年夏侯澈都隨劉肅鎮守西南,逢年過節都沒回來過。

現在突然出現在上京,其中難道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故?

“下午剛到。”

“為何突然回來?”

據她所知,晉帝並沒有召他回京。

夏侯澈緊緊盯著她,直白坦蕩的目光中全然不見五年前的謹慎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勃勃野心。

“聽說老皇帝病了,我回來兌現當初的承諾,爭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娶你做我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