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完攻略線,再結合眼下落水的處境,言臻很快猜到自己穿到了宮宴上落水,被夏侯瑾救起的節點。
不出意外的話,夏侯瑾很快就要跳下來救她了。
她不能嫁給夏侯瑾,該怎麼破局?
她腦子轉得飛快,這時頭上傳來“噗通”一道落水聲,她立刻抬頭,不甚明朗的視線中,看清朝她遊來的男人,她微微一頓。
麵如冠玉,目若朗星,好美貌的一張臉。
男人遊到她身側,伸手攬住她的腰,就要把她帶上去。
言臻卻眯了眯眼睛,迅速勾住他的脖子,像個落水後驚慌失措的人那樣奮力掙紮起來。
水中阻力大,加上厚重的衣物阻礙,夏侯瑾一時半會兒還真無法把她帶上去。
兩人在水中浮浮沉沉,不過片刻,頭頂又下餃子般傳來好幾聲跳水的動靜,有宮女和侍衛下來營救了。
言臻瞅準時機一腳把憋得臉色蒼白的夏侯瑾踹開,轉身朝跳下來的宮女遊去,主動攀上她的胳膊。
很快,她被宮女帶出水麵,拉上岸。
一大群宮人尖叫著“郡主”,簇擁過來用披風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在水裏憋氣時間太長,原主的身體素質扛不住,言臻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在失去意識前,她昏昏沉沉地看到夏侯瑾也被救上對岸。
他渾身濕透,那張清俊的臉白得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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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臻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繡著暗紋的淺青色幃帳,身下是精美奢華的千工拔步床,空氣中能嗅到淡淡的檀香。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四周,沒有立刻出聲。
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幃帳外有宮女輪守,這個時候隻要她發出動靜,宮女就會立刻挑起帳子進來。
穿過來的節點太匆忙混亂,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攻略線。
反複看了兩遍攻略線,言臻眉頭微皺。
蕭令宜處在這樣一個君權大過天的時代,父親功高震主,引帝王猜忌,她被架在這個位置,無論嫁不嫁給夏侯瑾,這一生都注定是悲劇。
因為是人質,她不能出宮。
嫁給任何一個皇子,對方都會因為忌憚外戚幹政奪權而處處壓製她。
她壓根沒得選。
蕭定方早年助還是皇子的晉帝登基,對晉帝來說,他是大功臣。
既是功臣,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將,還是深得民心的戰神,這樣一個人,無論晉帝對他有多忌憚,都不能輕易殺了。
所以晉帝選擇用這種方式慢慢消磨蕭家。
攻略線上說蕭家這一代無男丁,這恐怕也是晉帝的手筆。
就像嫁給夏侯瑾的蕭令宜“難受孕”“孩子出生便夭折”一樣,在本就讓帝王猜忌的基礎上,她不能生下皇子。
她的終點隻能是纏綿病榻,抑鬱而終。
最可怕的是,蕭令宜是清醒地陷在這樣的困境中,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上絕路的。
無法掙紮無法擺脫,她隻能平靜而無力地接受自己和整個蕭家都要覆滅的命運。
言臻沉思起來,既然放在眼前的無論怎麼走都是絕路,不如打破常規。
她心裏迅速組織起一個計劃,這個計劃讓她隱隱興奮起來。
做過那麼多次古代任務,公主,貴妃,皇後,甚至連太後她都做過,就是沒坐過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眼下不正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打定主意,她輕輕翻了個身,發出細碎的嚶嚀。
果不其然,下一刻,有婢女挑起帳子進來:“小姐,您醒了。”
言臻裝作剛睜眼的樣子,抬頭一看,眼前的丫頭長著一張鵝蛋臉,其貌不揚,一雙眼睛卻沉著冷靜,是原主從蕭家帶來的家生奴婢,名喚紅玉。
她抬手,紅玉立刻扶著她坐起來。
頭還是昏昏沉沉的,言臻輕咳了兩聲,問:“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紅玉低聲說,“昨兒夜裏您發了高熱,大皇子傳喚了太醫,熬了一夜高熱才退下去。”
言臻抓住她話中的關鍵詞:“大皇子來過?”
“是,還送來好些藥材。”
她側身讓開,不遠處的桌上果然放著一摞錦盒,名貴藥材散發著幽幽藥香。
言臻沉默了一會兒,說:“扶我起來。”
她起身,一邊洗漱一邊問紅玉宮內的情況。
原主是晉帝親封的儀寧郡主,宮宴上落水,大庭廣眾下大皇子還跳湖營救——雖然未果,但引起的討論度會隻高不低。
她想知道風向有沒有往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貴妃娘娘震怒,下令徹查此事,說事關郡主名節,後宮上下不得議論。”
言臻挑眉,這就有意思了。
當今皇後無所出,且身體不好,見風就咳,後宮諸事交由貴妃打理,而皇長子夏侯瑾正是貴妃所出。
不僅如此,如今年歲相近的幾位皇子皆是由宮中妃位以上的妃嬪所生,這也是儲君之位一直懸而未決的原因。
如今貴妃慌裏慌張擺出要掩蓋此事的態度,倒像是在變相地向眾人證清白——這件事絕對不是夏侯瑾策劃,逼娶儀寧郡主,助他坐上儲君的位置。
主仆二人說話間,外麵傳來唱喏聲:“貴妃娘娘到——”
言臻整理了一下儀容,由紅玉攙扶著到門口,見貴妃快步走來,她屈膝就要行禮。
“拜見貴妃娘……”
禮行了一半,就被緊走幾步到跟前的貴妃伸手托住扶起:“你高熱剛退,起來作甚,快回去躺著。”
對方語氣和態度熟絡中透出一絲焦急,言臻心裏疑惑,借著起身的間隙用眼角餘光打量了她一眼。
貴妃今年不過三十五歲,體態豐腴,氣質溫和,倒是跟她想象中盛氣淩人高高在上的寵妃形象不一樣。
貴妃拉著言臻在榻邊坐下,關切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可好些了?頭還疼不疼?”
她的動作自然親切到和自家長輩一樣,言臻一時間不知道她是演技太好,還是真的跟原主關係有這麼好。
言臻搖頭,低聲說:“謝娘娘關懷,好些了。”
“難為你了。”貴妃歎了口氣,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像在為受了驚嚇的孩子安神,“嚇壞了吧,我沒想到那些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