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把老華頭的秤砣拉下,落在水上,濺起一片水花。
老華頭貓腰伸手去撿秤砣,秤砣卻向河心飄去。老華頭走一步,伸手去夠秤砣,秤砣又飄開了。老華頭站起來,秤砣又飄回來。老華頭說:“秤砣哪有掉在水上不沉底的?既然秤砣落水不沉底,那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秤砣我不要了。”
老華頭轉身走了。白福失手了,他遇見了高手。眾水鬼嘲笑說:“做都做了,為什麼不幹脆拖住他的腿,拉入深水區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總之,白福失敗了。河神看白福忠厚老實,就讓他做了衛隊長。
轉眼又過了三年。有一天,河神對白福說:“白福,明天有一個殺豬的劉瘸子路過秀水河,你把他拖下水,讓他做你的替身,你就可以投胎轉世了,千萬不要心慈手軟那。”
白福說:“是的,河神,我記住了。”
白福早早守在河道和路的交彙處,等候那個殺豬的。等了一個時辰,一個挑著豬肉絆子的瘸子走過秀水河。白福不再猶豫,拉著劉瘸子的後脖領就往河深水處走去。
劉瘸子被白福拉倒,劉瘸子說:“我的小媽呀。我死了不要緊,你可怎麼活呀?”
白福一聽,這劉瘸子是個孝子,讓他做了替死鬼太可惜了。自己已經習慣了水鬼生活,心一軟,就把劉瘸子放了。劉瘸子挑著豬肉絆子走了。
結果,白福被眾水鬼一頓奚落。白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河神笑著說:“那個劉瘸子沒有媽,他管他老婆叫小媽,你誤會他說的話了。”
又是三年過去了,白福不再奢望投胎轉世。可是,有一天,河神說:“白福,有一個薄命女子將要騎車子過河,在河心掉了車鏈子,讓她做你的替身。”
白福說:“是的,河神。”白福早早的等在河心,等待那女子的出現。一個時辰過去,一個漂亮的姑娘騎著自行車過來,河水也不深,自行車行駛到河道中央。突然,車鏈子掉了,姑娘身子向一邊傾倒。
白福看著這個姑娘感覺很眼熟,一時想不起來。白福一把扶住姑娘。姑娘下了車,說:“大哥,謝謝你,我剛才也沒看見你呀。難道你是從天而降的神仙嗎?”白福笑著說:“我不是什麼神仙,就是一個當兵的。”
姑娘說:“大哥,我看你怎麼特眼熟呢?太像九年前在這秀水河救我的白福大叔。”
白福一聽,眼淚落了下來,為了救眼前的這個姑娘,自己已經做了九年的水鬼。姑娘居然沒有忘記自己,心裏很是欣慰。
白福扛著自行車走上河岸,把車鏈子接連上。說:“大妹子,你走吧。”白福手上沾了黑乎乎的機油。
姑娘拿出白手絹,說:“大哥,你擦擦手吧。”白福說:“沒事,一會我用河裏的沙子一撮就幹淨了。”白福的心裏有了這姑娘,他還想見到這姑娘一麵,哪怕看到她的身影也好。
奇怪的事發生了,連續三天,白福在河心遇見這姑娘,姑娘的車鏈子都是在河心掉鏈子。每次都是白福出現,幫助了姑娘。姑娘說自己叫小倩,是鄉供銷社的售貨員,白福沒敢報自己的真名,說自己叫白富。
白福陪小倩走了很遠的路,一直送到小倩的單位。從此,白福經常陪小倩一同上班。後來,他們相愛了。可是,白福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己明白人鬼殊途。
有一天,小倩拉著白福去照相館。白福說:“還是別去了,我還有工作要做。小倩說:“不差這一會,照完相就讓你走。”他們來到照相館,師傅給他們照了一張合影,並告訴一周之後來取。一周後,小倩來取照片,照片上隻有小倩一個人,頭傾向右側,卻沒有白大哥的頭像。
小倩說:“師傅,你這照片是怎麼照的,技術太差勁了,怎麼就少了一個大活人呢?”師傅說:“孩子,你是怎麼認識這個當兵的?你見過她的家人嗎?”小倩說:“我是在秀水河認識他的,沒見過他的家人。”
師傅說:“他很可能不是人哪?”小倩說:“你什麼意思?他是一個好人。”師傅搖搖頭,歎了口氣。小倩想找到白大哥,問個明白,可是,一連幾天也見不著他。
這一天,河神說:“白福,明天青山路的坡路上有個當兵的攔驚馬,會當場被馬踢死,你可以借屍還魂,去和心愛的女人成婚吧,機不可失呀。”白福說:“是,河神。”
白福掐準時辰,來到青山路坡路上,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在路邊玩耍,一個當兵的走過來。突然,一匹黑馬狂奔而來,直向小男孩而去。當兵的衝了過去,一把將小男孩推向路邊,向黑馬奔去。
白福被這個當兵的行為所感動,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衝上去一把將那個當兵的推向路邊。白福飛身跨上黑馬,雙手狠狠抓住馬的鬃毛,黑馬被白福治服了。
白福雖然救了那個當兵的,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失落,不能複生就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白福見到河神,白福說:“河神,我不忍心不救那個當兵的,我又失敗了。”河神說:“白福,你的義舉我已經報給閻王了,閻王已經準你還陽了。”
白福說:“我拿什麼還陽啊?”河神說:“你的身體在我的水晶宮裏呢,還給你還陽去吧。”
白福用自己的身體恢複了生命,高高興興地去找小倩。小倩又喜又憂的說:“白大哥,你到底是不是人呀?”
白福說:“妹子,我是人。我就是救你的白福,後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生活了九年多,我做了一些善事,感動了神仙,又讓我回來了。”
小倩帶著白福去了照相館,又照了合影。一周後,小倩去拿照片,這回洗出來的照片是雙人照片。
小倩和白福結婚了,他們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過得十分舒心愜意。
趙華早已經過了結婚的年齡,但他還沒有結婚。像他這樣的無賴是沒有人願意嫁給他的。趙華不僅懶惰,而且還很不孝。
趙華父親早亡,隻有一個母親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長大,按說他本該體諒他的母親,特別孝順才對,可他偏偏就把他的母親趕出了家門。就連母親病了,也不去探望。
趙華的母親住在了村頭的一間危房內,可即使兒子如此的待她,她也不曾恨兒子,雖然是靠撿破爛為生,但她仍會在手頭有幾塊錢的時候來看兒子,雖然趙華每次連那幾塊錢也不會放過。
現在,趙華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到母親了,平常裏都是他的母親回來看他,自從分家那一次,他就再也沒有踏入過母親住的那間危房了。
趙華的母親並不奢望兒子會對她怎麼樣,她隻是希望兒子能步入正途,可趙華偏偏就和一幫閑人整日的混跡。沒錢的時候就去偷雞摸狗,有錢了就去鎮上大吃大喝。
和趙華在一塊的通常就五六個人,他們常去的地方是鎮上一個叫做好再來的酒館。
他們又聚到了這間酒館。不過和趙華一塊的已經剩下了四個。李明沒有來。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來了。李明死了,他是三天前喝醉酒後掉進村邊的水壩裏淹死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死多少村民們都不會在意,甚至都巴不得他們都早日死絕。李明死了,趙華他們也不是太在意,頂多是少了一個搶酒喝的。
沒有人去過多的關注李明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淹死的,反正他是在水壩裏被發現的,那就當他是淹死的得了,聽說那裏還鬧鬼呢?
趙華這次又喝得不少,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喝著喝著,他竟然想起了淹死李明的那座大壩來了,那座大壩就在他回村子的路上,壩子很大,邊淺內深,據說是按一條河改成的。有人說裏麵鬧過鬼,但趙華從來就不相信這個,他早就走慣了夜路,從來就沒見過一點的異樣,有時候趙華還會幻想,等哪天遇上了女鬼那才叫好呢,說不定還能開開葷。
等走出酒館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告別了一幫人趙華一個人啷啷蹌蹌地往回趕。
天色雖然不早了,幸好還有月亮,清冷的月光照著大地,四周倒也是一片寂靜。
這本來就是一個冬天的晚上,地上的草木大部分已經枯了。路就蜿蜒在草木間,趙華走在路上。
趙華沒走多遠,就衝著一顆枯樹撒了一泡尿。撒尿的時候他嘴裏還哼著歌,趙華不是怕,他隻是覺得一個人走在路上是有那麼一點無聊。
那一天的晚上有風,寒冷的夜風吹得趙華直打顫,趙華開始還覺得很冷,後來酒意上來後,就不覺得冷了,他感覺頭有點暈。
然後他走路就更加踉蹌了。趙華是被一片雜草絆倒的,那時候他甚至都不想起來了,就想那麼睡過去得了,但他知道如果真的那麼睡過去了,他也就永遠不會醒過來了。趙華雖然對母親不孝,但對自己還是愛惜的。這時侯的他意識多多少少還是清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