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幻境

“我現在正忙,哎,”胡婆如是惋惜,“木子,大仙照顧你呢,跟我說這事你來做正合適。要不我也舍不得,再忙也得抽出空來,不說別的,就這酬金就豐厚得很呐。”

我見錢眼開,“多豐厚。”

“十兩金。”胡婆道,“預付定金5兩,事成後再付剩下的5兩。怎麼樣,木子,胡婆照顧你吧,這麼豪爽的客戶可不多見。”

胡婆說的對,現在拿黃金來付酬金的客戶可真稀罕。

我乃大俗人,愛的就是那些或金燦燦或銀燦燦的阿堵物。

地方已經找到,其他就容易辦多了。和跟人打交道比起來,我更擅長和鬼打交道。

優哉遊哉,吃幾口點心,喝一口涼茶,瞄一瞄街景,一坐就到了下午兩點。又塞了一個糯米團子後,我的胃已經漲到了極限,於是將剩下的點心全部打包留作晚餐。金子還沒到手,我現在得節約點。

太陽隱了下去,天陰了許多。我瞅瞅天色,有些後悔單買得太早。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我剛跨出老店店門,瓢潑大雨就當頭澆下,將我堵在老店門外寬不足一米古色古香的遮陽走廊裏。我拎著飯盒背著包袱緊緊貼著青磚牆,還是擋不住雨霧飛進來,沾濕了一身。

落雨如珠,大顆大顆的砸在柏油路上,漸漸的漂了一層,看來這條路的下水道係統做的不夠好。很快,雨滴便成串成線,如銀色的絲線將天地連接在一起,落在地上激起水花,漾開如朵朵漣漪,像是落在湖麵上一般。

我百無聊賴,呆呆看景。忽而醒悟過來,暗罵了一句,嚓咧,誰給我下了套?好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帶進了一個幻境。

湖就在我跟前幾米處,一道青石板路直通小小碼頭。煙雨一色,看不見湖邊。

眼前,雨還在下著。

落在亭頂,劈裏啪啦,脆響不絕;落在泥裏,倏地鑽入,如針一般;落在樹上,似無數隻手,搖著,拽著,生生讓樹顯出些婀娜多姿來。

落在湖裏,圈圈漣漪蕩開,大小不一,彼此穿插。

抬頭,看見微翹的簷口,一根一根木椽漆成紅色,四角朱紅柱子落在雕刻成蓮花座式樣的綠金色的柱礎上,天花正中央是一個藻井,金線描著‘卍’,四周繞著十二地支圖。這是一個小小的重簷攢尖頂的亭子。一棵老樹長在亭子外頭,枯瘦的樹枝伸了一小段進來,接近黑色的樹皮冒出點點嫩綠的樹芽。

我的目光沿著湖邊逡視,但見樹綠花紅春景無邊。

忽然‘吱呀’搖櫓聲響起,一隻烏篷小船鑽出雨霧搖曳而來,款款停在碼頭。

鬥笠蓑衣的船家用竹篙抵著船,跟著便是好洪亮的一聲吆喝,“到岸了,姑娘!”

我好奇心頓起,緊緊盯著船蓬口的竹篾掛簾。隻見一隻纖纖素手伸了四根指頭出來,搭著簾邊一掀,接著一柄青黃色油紙傘探出簾端,尚未完全露出便被撐了開來,將簾中人擋了個結實。傘麵清清爽爽,簡單墨筆描著幾枝楊柳,還有兩隻燕子,拖著剪刀似的尾巴。

傘被轉了一個圈,旋即便要立起。眼看著就可以看見傘中人模樣,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哎,好大的雨呢!”忽然一隻手從旁伸出,拽住了我的胳膊,“別探頭看了,會淋病!”

我訝然轉頭。隻見一個老太太,穿著一身綿綢寬鬆衣褲,手裏挽著隻竹籃子,滿臉擔心的樣子,跟著再道,“別急,夏天雨下的大是大,但是時間短,很快就會停的!”

我轉回頭,眼前一派車水馬龍。剛巧一輛小車速度不減的壓過一個水坑,濺起一片黃白的泥水,惹來路人咒罵。

幻境消失了,我還是站在老點心店外的遮陽廊裏,不知什麼時候我邊上多了個跟我一樣避雨的老太太。我心情有些複雜,再看了老太太一眼,她將手中的竹籃往我跟前一遞,笑著問,“小姐,剛煮好的茶葉蛋,要不要?一塊錢一個。”

“呃,”此時的我肚子裏撐得隻想吐點什麼出來才好,於是忙搖頭,邊揚了揚手裏的飯盒,“這還有沒吃完的點心呢,謝了。”

雨稀拉了很多,看來老太太說的對,很快就會雨過天晴。見我對茶葉蛋不感興趣,老太太挽著竹籃向其他躲雨的人兜售去了。一對情侶模樣的人買了兩個,剝了殼吃著,男的一口就包了下去,女的小口小口的咬著。

涼風吹過一陣,雨停了。我離開老店,循著記憶中簡陋的地圖,踩著滿街水繞到老店後頭,果真見到一個窄窄的小巷子。

巷口貼著塊鐵牌,藍底黑字三個字,老胡同。我往裏看去,是個死胡同,不深,也就十幾米模樣。胡同右側貼著老點心店,青磚砌了個滿,左側在靠內三分之一處開著張八字門。確實如胡婆描述的那般,這個胡同裏就這麼一戶。

邁步進了小巷子,暗讚一句,好陰涼。

因為陰,所以涼。

可惜我不是個雅人,琢磨了一陣就喪失了興趣,然後注意到菜單的右下角有一個地圖,某某路、某某巷,顯示著老店的方位,接著我看見一個地名,‘老胡同’,根據顯示就在老店背麵。

我正想著這名字挺有趣,忽而心裏‘咯噔’一下,想起我給胡婆打電話時的對話來。

胡婆說,“那地方在老胡同,你到那就知道了,胡同裏就一個宅子。”

“哎,哎。”我追問,“啥老胡同?”

胡婆解釋,“沒名字的老胡同。”

我明白的點了點頭,“噢,沒名字老胡同啊!這名字挺有趣的嘛。”

胡婆咯吱咯吱的笑了,“可不是嘛,老地方老名字。”

看來是我自作聰明的誤解了胡婆的話,胡婆跟我說的地方,就是老胡同,幸好幸好,走了點彎路還是讓我繞回來了。

我心情大好。耐下性子等點心上了桌,慢慢品嚐。

胡婆介紹的生意,大都相當不錯,事少錢多,比如說看個風水選個址,調個布局鎮個屍等等等,這個也差不多。

據胡婆介紹,H市有個有錢人——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的人——的祖傳老宅文革時期被收了,被改做紅衛兵臨時辦公室,於是裏頭頗發生了點造孽的事情,冤死了幾個專家學者文人等。

文革結束後,老宅便被政府收歸國有,該有錢人花了金錢走了關係終於把老宅給要了回來。本打算將老宅裝修一下後自己住,結果宅子裏聚集了許多陰魂不散之客,裝修隊嚇跑了好幾批。有錢人無奈,找到胡婆。

“我現在正忙,哎,”胡婆如是惋惜,“木子,大仙照顧你呢,跟我說這事你來做正合適。要不我也舍不得,再忙也得抽出空來,不說別的,就這酬金就豐厚得很呐。”

我見錢眼開,“多豐厚。”

“十兩金。”胡婆道,“預付定金5兩,事成後再付剩下的5兩。怎麼樣,木子,胡婆照顧你吧,這麼豪爽的客戶可不多見。”

胡婆說的對,現在拿黃金來付酬金的客戶可真稀罕。

我乃大俗人,愛的就是那些或金燦燦或銀燦燦的阿堵物。

地方已經找到,其他就容易辦多了。和跟人打交道比起來,我更擅長和鬼打交道。

優哉遊哉,吃幾口點心,喝一口涼茶,瞄一瞄街景,一坐就到了下午兩點。又塞了一個糯米團子後,我的胃已經漲到了極限,於是將剩下的點心全部打包留作晚餐。金子還沒到手,我現在得節約點。

太陽隱了下去,天陰了許多。我瞅瞅天色,有些後悔單買得太早。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我剛跨出老店店門,瓢潑大雨就當頭澆下,將我堵在老店門外寬不足一米古色古香的遮陽走廊裏。我拎著飯盒背著包袱緊緊貼著青磚牆,還是擋不住雨霧飛進來,沾濕了一身。

落雨如珠,大顆大顆的砸在柏油路上,漸漸的漂了一層,看來這條路的下水道係統做的不夠好。很快,雨滴便成串成線,如銀色的絲線將天地連接在一起,落在地上激起水花,漾開如朵朵漣漪,像是落在湖麵上一般。

我百無聊賴,呆呆看景。忽而醒悟過來,暗罵了一句,嚓咧,誰給我下了套?好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帶進了一個幻境。

湖就在我跟前幾米處,一道青石板路直通小小碼頭。煙雨一色,看不見湖邊。

眼前,雨還在下著。

落在亭頂,劈裏啪啦,脆響不絕;落在泥裏,倏地鑽入,如針一般;落在樹上,似無數隻手,搖著,拽著,生生讓樹顯出些婀娜多姿來。

落在湖裏,圈圈漣漪蕩開,大小不一,彼此穿插。

抬頭,看見微翹的簷口,一根一根木椽漆成紅色,四角朱紅柱子落在雕刻成蓮花座式樣的綠金色的柱礎上,天花正中央是一個藻井,金線描著‘卍’,四周繞著十二地支圖。這是一個小小的重簷攢尖頂的亭子。一棵老樹長在亭子外頭,枯瘦的樹枝伸了一小段進來,接近黑色的樹皮冒出點點嫩綠的樹芽。

我的目光沿著湖邊逡視,但見樹綠花紅春景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