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與秦怡兒一起出去旅遊,臨到旅遊社安排的大巴前,她的直覺告訴她,坐上大巴她將遭到噩運。
於是,她當機立斷,非但自己不坐,還態度堅決地拉住秦怡兒不讓她坐。那次旅遊就這樣泡湯了,幾千元的旅遊費也白交了。
盡管如此,事實證明,她的決定英明無比——那輛大巴在旅遊過程中出了車禍,旅客們死的死傷的傷慘不忍睹。
這次的直覺,比上次要強烈多了。等待她的,又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蘇曉曉情不自禁地顫栗起來,牙齒在“咯咯”作響。
黑暗總是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尤其是在這種死寂無聲的深夜裏。
突然,她看到兩點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幽幽的,時隱時現,捉摸不定。
她想起來,那是她最珍愛的那對白水晶耳墜。
這是一對晶瑩的耳墜,透明的棱形水晶內有一點粉紅,銀耳鉤直插入粉心,如同銀管下的一滴淚,折色出一顆七彩的少女心,剔透卻多情。
她在珠寶店裏第一眼看到這對白水晶耳墜時,就被它迷住了,沉醉於它迷離而耀眼的光澤中。這種感覺,與她第一眼見到程軍時有幾分相似。
售貨員說,這對耳墜款式是最新的,從時尚之都巴黎進來的,材料與手工堪稱一流,本市唯有這一對。
其實,不用售貨員推銷,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正如她一看到程軍,就毫不猶豫地想嫁給他。
付錢時,她聽到售貨員歎了一口氣:“總算賣出去了。”
她心裏有些不舒服,總算賣出去了?這是什麼意思,好像自己是冤大頭似的。
可是轉眼看到亮閃閃的水晶耳墜,她的心情馬上好了起來。這麼美麗的水晶耳墜,怎麼會不值呢?她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自己的直覺。
回去後,換上相配的連衣裙,戴上水晶耳墜,叫秦怡兒來欣賞。
秦怡兒看著她目瞪口呆,她還以為秦怡兒是被她的美麗驚愕住了,興奮地在她麵前轉了幾個圈。
爾後,她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秦怡兒一直保持著那種目瞪口呆的神情,身子僵硬,一動不動,那情形,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她趕緊跑過去,推了推秦怡兒的身子。
秦怡兒差點摔倒,然後才反應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苦笑,反過來問秦怡兒發生了什麼?結果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說看著她轉圈子,水晶耳墜光彩奪目,她眼前幻現出一片奇異的繽紛世界,然後就仿佛睡著般什麼都不知道了。
蘇曉曉開始還不信,以為秦怡兒和她開玩笑。但秦怡兒的樣子極為認真,根本就不像和她開玩笑的樣子。
幾天後,秦怡兒參加一個舞會,找不到合適的水晶耳墜,問她借了這對去。結果,那晚的舞會中,她性情大變,一向溫柔嫻靜的她竟然如豔舞女郎般,在激烈奔放的音樂下如蛇般隨意扭曲自己的身體,讓男人浮想翩翩,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於是,她把水晶耳墜拿去檢驗,結果檢驗報告說這對水晶耳墜裏有一些微量的放射性元素,從目前看雖然不會對人體造成多大傷害,但對人的上腦皮層的活動可能有一定影響。
檢驗師怕她沒聽明白,對她打了個比方,把水晶耳墜比作酒。人喝醉酒後,人還是那個人,對身體並沒有多大損害,但思維與性情與平時沒喝酒時迥然相異。水晶耳墜的效果也是那樣,會改變人的思維方式,勸她最好收藏好不要戴出來。
她也想過退回去,可是這對水晶耳墜是那麼迷人,她根本就下不了決心放棄。何況,這樣的水晶耳墜也是獨一無二的,說不定價值不菲呢。於是,她決定,隻在重要場合才戴它。
今天是程軍的生日派對,這是她第一次為他慶祝生日。
程軍的生日派對在他的私人別墅裏舉行,邀請的客人隻有兩個:秦怡兒與何強。
蘇曉曉記得,今晚他們四個玩得很瘋,也很開心,光紅酒就喝了三瓶。
後來,她自己難勝酒力,在秦怡兒的幫助下回房休息。她記得,當時程軍與何強喝得更多,難道,他們全喝醉了?
蘇曉曉摸出自己的手提包,找到手機,掀開手機蓋子,就著微弱的熒光,蘇曉曉穿好衣服,戴好水晶耳墜,梳好頭發。即使是這種時刻,她也要保持好自己的淑女形象。
這座半山別墅是複式兩層結構,麵積很大,足有三百平方米。蘇曉曉與秦怡兒住在樓上,程軍與何強住在樓下。
她輕輕地走出自己的房間,站在樓上的過道裏,俯視著樓下的大廳。
大廳裏也沒有燈光。其實,整個別墅裏都沒有燈光。她所能看到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她想打電話給程軍,手機卻沒有信號。
她有些躊躇,不敢獨自下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那種不祥的預感壓抑著她難以呼吸。
或許,自己應該先去叫醒秦怡兒,讓她陪自己一起下去。
秦怡兒就住在她隔壁,她現在應該還在呼呼大睡吧。
蘇曉曉走到秦怡兒門前,敲了敲門,沉悶的敲門聲在別墅裏顯得格外清晰。
等了好一會兒,房間裏還是沒有動靜傳出來。
這麼小的敲門聲,她可能聽不到。
蘇曉曉改成用手掌拍門,沒想到竟然把門拍得緩緩移動了。
原來,門是虛掩的。
蘇曉曉沒有多想,快步走進去,隨手把門帶上。在手機的熒光映射下,她看到秦怡兒果然側著身子睡在床上。
“秦怡兒,醒醒。”
蘇曉曉叫了幾聲,秦怡兒睡得太熟,竟然叫不醒。
她有些急了,把秦怡兒的身子翻轉過來,看到秦怡兒正睜著眼睛對著她詭笑,嚇得差點尖叫出來。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蘇曉曉有點生氣。
秦怡兒依然睜著眼睛對著她詭笑,嘴角微微翹起,臉色蒼白。
蘇曉曉驀然一驚,她所觸摸到的秦怡兒身體,怎麼如此堅硬而寒冷?
她的心一下子沉下去,她再仔細看了秦怡兒一眼,硬生生地打了個激靈,然後張大了嘴想要大叫,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失聲了。
恐懼令她失聲了。
秦怡兒的嘴裏流出一股殷紅的鮮血,她的眼神,空洞虛無,瞳孔發散,隻有死人的眼神才是這樣的。
是的,秦怡兒死了。
蘇曉曉腿肚子在打顫,腳底發軟,站都站不穩。巨大的恐懼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撲天蓋地湧向她,迅速湮沒了她。
不是的,這一定是個夢。
蘇曉曉自我安慰,咬了咬手指,確實很痛。
不是夢,是真的。
蘇曉曉胃裏一陣抽搐,“哇”的一聲嘔吐起來,翻天覆地。那些美味佳肴與紅酒摻和在一起的穢物飄散著腐爛酸臭的味道。
不知吐了多久,直把胃吐空後,連苦水都吐不出來後,蘇曉曉才感到舒服些。
時間一點一點的消逝,她終於冷靜下來,想到一個問題:秦怡兒是怎麼死的?
掀開秦怡兒的被子,一把鋒利的藏刀插在她的心髒上,寒光閃閃。
蘇曉曉見過這把藏刀——她曾用它來切程軍的生日蛋糕。
是誰這麼狠心把這把藏刀插到秦怡兒的心髒上?
秦怡兒是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孩,連說話都都是低聲細語的,與她在一起這麼多年,蘇曉曉還沒看到她與別人臉紅叫罵過,這麼溫柔可愛的女孩,誰又能下得了手?
今晚,別墅裏隻有四個人,嫌疑最大的就是程軍與何強了。
難道,是他們兩人其中的一個醉酒後做錯了事,然後殺人滅口?
也不至於啊,何強是秦怡兒的男朋友,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做?至於程軍,更不可能了,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啊。
或者,別墅裏闖進了其他的人?
蘇曉曉打了個寒顫,為程軍擔心起來。
這時,她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說奇怪,是因為那腳步聲似乎在掩藏著什麼,故意放輕了許多。
是誰的腳步聲?
絕對不是程軍的腳步聲。蘇曉曉清楚程軍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是沉穩而堅定的,她一聽就能分辨出來。
難道,是何強的?或者,是闖入別墅的凶手的?
腳步聲在樓上過道停了一會兒,然後進了隔壁的房間,也就是蘇曉曉居住的房間。
那人去自己的房間做什麼?是找自己,還是找值錢的財物?
如果是平時,蘇曉曉肯定會大聲叫喚程軍攔住那人。可是現在,秦怡兒莫明其妙地死了,她誰也不敢相信,包括她的男朋友程軍。
程軍,現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後來,那人出了她的房間,轉而走向秦怡兒的房間。
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音來。
如果那人進了秦怡兒的房間,怎麼辦?
蘇曉曉此時也顧不了許多,一狠心,從秦怡兒身體中拔出那把鋒利的藏刀,緊緊地握在手中。
她看到秦怡兒的屍體似乎痙攣了一下,大量的鮮血如噴泉般從她的傷口冒了出來。
對不起了,秦怡兒,我也是情非得已。願你在天之靈保佑我,找出凶手,為你報仇。
蘇曉曉對秦怡兒的屍體默默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