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依靠外物來判斷眼中所見事物的對錯,如果外物騙了我們呢,如果我們的眼睛騙了我們呢?”
白天出現雜我腦海裏的那個念頭再次出現。
隻是,問題是,是我的眼睛騙了我自己,還是奶奶的眼睛騙了她自己?為什麼我在水裏看到我,與她眼中的我截然不同,究竟是誰騙了誰。
腦海一陣混亂,我不是那種可以探尋事物本質的天才,我隻是個普通人,現在是個失去了所有的普通人,僅此罷了。
路該往哪走,我不知道,也沒人知道,自己的路自己走,這句話不知道被多少人說爛了,但是你真的知道該怎麼走嗎?
冬季的夜很無情,它不斷地帶走我的體溫,我手腳冰冷,仿佛失去了知覺,腦袋依舊是昏昏沉沉的。
一瞬間,我失去了我的身份,我失去了我的家庭,我失去了我的一切,我想奪回來,但是在奶奶眼裏,我不是我,所有人眼裏的我,都不是我嗎?我有些懷疑,那麼我又是誰?
路,茫茫無期。
忽然,在無邊曠野裏,我看到了一個亮著燈光的小房子,我應該去嗎?我認真考慮著,他是陌生人,他不會在意我是不是我的。
天太冷了,不進去,我可能會死,我還不想死,我還沒鬧清楚這一切。
於是,我一無反顧的敲響了那扇門。
我聽到了裏麵的騷動,然後門吱呀一聲開了。
那是個年邁的老人,他穿的破破爛爛,顯得很邋遢,他帶著奇異的眼光看著我:“你是誰?”
“江雨,江雨”我下意識地說,片刻後我又覺得有些異樣。
“哦。”看他的神色,可能認識我。
“你認得我?”我追問。
“可能。”老人沒頭沒腦地說。
我雖然覺得很奇怪。
“我可以進去麼?外麵太冷了。”我搓著手說。
他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開一條路:“進來吧。”
屋裏很簡單,一個放著一壺水的火爐,一張鋪著草墊的木床,一張掉了一個角的破桌子和兩把椅子,一盞油燈擺在桌上。
老人搬過一把椅子讓我坐下,他自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老爺爺,你的親人呢?”我開口,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被人奪走嘍。”他笑得有些勉強,髒兮兮的胡子微微顫動。
“被什麼人呢?”我一愣,不禁追問。
“和你一樣啊,被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樣的人”
我的心頓時一驚說:“你知道?”
老人嗬嗬一笑,說:“那是,每一個路過我這的人都是被奪走一切的人。”
“那個人是誰?你知道麼?為什麼我奶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我將自己的問題一股腦的問了出來。
“我也在找答案,然而這個世上本來就有很多未解之謎,這或許也是其中之一吧。”
老人無奈地說。
我點點頭,心裏一團亂麻。
“嗚嗚,嗚嗚。”幾聲悲鳴,火爐上的水壺噴著熱氣,老人動了動身體,看起來有些困難。
我站起身,走到火爐旁,將水壺提下來。
“謝謝。”他歉意一笑,“人老了,不中用了。”
“不客氣,應該的嘛。”我回敬一個微笑,這個時候我四處張望尋找暖壺,最後在床角上找到了,我走過去,將暖壺灌滿,但就在這時,我看到床下有一張發黃的照片,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我將那張照片拿了起來。
可是在看到照片上的人物後,我頓時愣了照片上是我!還有我的父母!爺爺奶奶!
我心裏泛起一股寒意:“這是什麼?”
老人歎了口氣,說:“這是我的家人。”
“什麼。”我像見了鬼一樣看他,一股寒流襲遍全身。
老人奇異的看了我一眼,突然陰森一笑:“果然,你也是他嗎?”“哐啷。”隻聽一聲脆響,他竟然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刀。
我大吃一驚:“你要幹什麼。”
“殺了你,殺了你一切都會複原了,我要殺了你。”說著就向我砍來,我險險躲過,心裏驚懼無比,趁著他一刀砍空,身子不穩的時刻,我奪門而出,奔跑在茫茫黑夜之中。
後麵傳來老人的大喊:“你為什麼不回頭,為什麼不回頭,為什麼。”
我哪裏還敢回頭,後麵有一個要殺我的老瘋子。
就這樣一直跑到筋疲力盡,我倒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
前麵燈光閃爍,是個村子,那是我們鄰村,我艱難的爬起來,那裏有我以前的同學,我要去投靠他了,我想。
趁著夜色,我輕輕叩響同學家的門。
半晌,我聽到了腳步,開門的是我的同學,他用奇異的眼光看著我:“你怎麼在外麵?,裏麵那個。”
我一聽這話,腦袋頓時轟的一聲炸開,快步跑了進去,隻見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坐在那裏,我大喝道:“你是誰。”
我同學緊隨其後,看到那個人,就像看陌生人一樣,隨手抓起牆角的鐵棍,作勢要打:“你是誰?敢到我家來偷東西,你找死麼。”
那個“我”看上去很驚慌,他連連說:“我是江雨啊,小周,我們剛剛還聊天呢不是,我剛告訴你,會有一個‘我’跑進來。”
小周轉眼瞪向我,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再看向那個我,沉思片刻,怒聲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你這個神經病趕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我不知道小周眼裏看到的他是誰,但是明顯與我眼中的人不一樣,那個“我”,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我坐到了他在的位置,小周放下鐵棍,坐在我身前:“這麼晚了,你怎麼想起找我來了?”
他竟然不記得與那個我的對話。
我心裏泛起一股寒意:“我是誰?”
“啥?”小周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江雨你瘋了。”
在他眼裏,我還是我,我鬆了口氣。
“沒有,我這幾天遇到了怪事,我說給你聽。”我緩緩出了口氣,將發生的告訴了他。
小周聽後哈哈大笑:“你這故事編的,跟真的似的,行了,咱們這麼久不見,好好喝一頓,我去拿酒。”說著他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小周說:“我去開門,你先等會。”
我心頭一跳,大喊道:“如果那是我,千萬不要讓他進來。”
“行了,行了,你的故事還沒編夠麼?”小周不以為意地說,然後走向門口。
我心中忐忑無比,但願我的猜測不是真的,但是現實往往是事與願違,他帶著我,來了。
如先前那個我一般,我被趕了出去,而後我又找了無數個朋友,無一例外都是這種結果,距離出門那天,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我走到了距離村子不遠的縣城,期間餓了就偷吃一些東西,反正也會立刻有另一個我替我抵罪,日子就這樣痛苦地過著。
我坐在馬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我在想,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呢?一念及此,我猛然搖頭,這個事情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強行給自己打氣,我思考著如果是我,下一步該去哪裏。
縣城裏有我的兩個朋友,一男一女,換做平時,我肯定不去找女的,因為我很傳統,總是與女生保持著一點距離,現在我需要做的是以前的我不會做的事,這樣或許可以避開這個怪事,我想。
她叫小靜,是個典型的九零後宅女,但是與普通宅女不同的是,她是技術宅,對於電腦程序很是精通,並且在一次閑聊中我無意中得知了她是一個黑客。
我將發生的一切說給她聽,她並沒有像以前遇到的那些朋友一樣哈哈大笑,而是認真思索著:“這麼說來,你的時段可能是錯位了。”
“什麼時段?”我被她說的稀裏糊塗。
她沏了兩杯咖啡,問我:“要加糖嗎?”
“要。”我點點頭。
加好糖她坐在我對麵,認真地說:“我們做出的每個選擇,都會得到一個不同的結局,故而這個世界存在無數種可能,而每個可能交織在一起,就是一個世界,所以這個世上有無數個世界,你的一個選擇攪亂了其中的一個世界,所以出現了這種分叉。”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佩服的看了她一眼,隻見她扶了扶眼睛,咖啡的熱氣微微遮住她的臉頰,看上去有些朦朧美。
她喝了口咖啡,淡淡地說:“前幾天,有一個叫‘屍未寒’的家夥加了我的QQ,我們閑聊的時候知道的。”
“屍未寒?”我皺了皺眉,“屍體的屍?”
小靜似乎想起了什麼,看上去有些害怕:“對啊,他的頭像是個麵具人,看著好嚇人呢。”
“我想跟他聊聊。”我說,
小靜微微一笑,就像盛開的百合,清純靚麗:“當然,我開電腦,等會。”
她打開了她那台粉紅色外殼的筆記本,登上了QQ,向下拉著列表,直到一個離線的賬號前停止。
“屍未寒”三個字映入眼瞼,我看著他黑白的頭像,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一股寒意。
小靜給他發了條信息:“在麼?”
屍未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