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數幾個年紀大的也許看出點什麼來了,見她拿出了“符”貼了,也就沒在說什麼,都轉了轉身子,相互看了看就繼續聽了下去。我更加擔心起來,今天後半夜會出什麼問題呢?
有的朋友可能不明白為什麼掉一個鼓棰就算一個大事情。要知道他們都是說書多年的老手,鼓槌的重量和磨合程度不比自己手指頭差,在如此肅重的場合,他們擊鼓是很有分寸的,白喜事是他們樹立好名聲的重要場所,比打一個季度的固定場還重要。
他們就是在一個碼頭說書三個月,也不一定有一場成功的喪鼓能樹立威信。
在這種情況下掉了鼓棰,本身就是大事。而剛才的怪風,表明有陰氣來了,廳前麵是一片停車場,不是山穀高樓,有這麼的的旋風,本身就是不好的預兆。
說書人也算是江湖人,她從能隨手有符帶著,證明她的師傅還是有點本事的。說到江湖,朋友們可能有點興趣,就多說點。還有一種人也是跑江湖的,乞丐。
大概一般的朋友並不太清楚乞丐不就是丐幫麼?嗬嗬,現在這個社會還哪裏有統一的丐幫?但江湖還在。
那些在街上伸手要錢的,並不是江湖中的乞丐,江湖中的乞丐是要拜師的,不僅僅要學防身的空手搏擊之術即所謂的武功,還要學一些法術,法術也有攻防之道。
要辨別他們不太容易,穿成普通人樣子的也有,穿成電影中乞丐樣子的也有,伸手要錢的也有,但是他們有一種東西不一樣,內在。
舉個例子。比如哪家有點紅喜事,有乞丐會來放一掛鞭炮,唱上一些恭喜的話,要一點吃的和喜錢。倘若主人特別嫌棄而又吝嗇,萬一遇到了真的跑江湖的,而且他又沉不住氣,他會對著碗裏的飯念幾句什麼,然後走掉。
這樣,你辦喜事用的大鍋或者什麼其他的東西蒸米飯的,就是燒上一天,一鍋米也蒸不熟。要麼把這鍋米倒掉,要麼請法師來。
若是請到厲害的法師,畫個符,一刀把符叉進鍋裏,再悶一會,飯就好了。但是這個乞丐就慘了,這一刀紮下去,紮在紙的中間就腰疼,紮在上麵就頭疼,至少有十天半月起不來。
嗬嗬,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說的這些,朋友們權當玩笑,樂嗬樂嗬就行,信不信由你,上半夜的喪鼓。
見大家沒什麼動靜,墨鏡放下心來,終於漸漸的進入了狀態,鼓聲順了,嗓子也響亮。
說書跟吃飯一樣,講究不同的搭配。吃飯首先要吃點酸的做為開胃菜,然後吃鹹的主菜,吃飽了才上點甜點或者水果,這樣吃起來才舒服,不至於開始就是甜湯,一下吃膩了還吃啥?也不至於如我等男人吃飯一樣,見什麼吃什麼。
說書也是如此,開場白一般都是先講一段搞笑或者與正題有關的野史故事,一般都用當地土話來講,越土越搞笑越好。接著才進入正題。
由於沒有對應的文字可以表示原味,我不妨用一段陝北民歌拜年來描繪公公如何調戲媳婦。
正月裏來是新那年來
我給我那公公來拜年
手提上一壺呀四兩酒
哎個喲喲我給公公來拜年
二月裏來龍抬那頭
公公拉住那個媳婦兒的手
拉拉那扯扯呀吃上個口
哎個喲喲人家娃娃好綿手
三月裏來桃杏花兒開呀
媳婦兒又穿上那個棗兒紅兒鞋
走起那路來呀隨風擺
哎個喲喲愛的公公東倒又西歪
講完了樂子,才引出隋朝皇帝的一些荒淫趣聞,這才開始說出隋末的天下風雲。
墨鏡用黃色故事作為貫穿曆史的針線,也真他媽的絕。自古以來男人征服天下來取悅女人,女人通過男人征服天下。性\/交\/的曆史就是人類的曆史,性\/愛\/有多文明人類文明就有多發達。
憑墨鏡那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大小道理皆有,樂趣間雜。看我們國\/家\/的相聲,正宗人混不出了,半路殺出個郭德綱來,被很多人貶為低級,可你不得不服人們就是喜歡。
各位看官你別他\/媽\/跟我說高尚,沒幾個曆史是高尚人創造的。一頓亂侃,我服了墨鏡了。哎,民間藝人真不可小覷。
我慢慢的聽著,也觀察著靈堂內外的動靜。
自從黃鸝上了台之後,就沒有說話,偶爾轉過頭來示意我給墨鏡添水,然後對我擠眉弄眼地歪笑。
我雖然喪事的場麵見得多,可是男女這事還是屬於事業失敗人士,她當麵這麼調戲,弄得我麵紅耳赤。
要知道台下靈堂內外,一幫老少色男在聽墨鏡胡吹神侃的時候,眼睛可是直直的盯著她的胸脯和屁股,尤其那幾個年輕的小子,估計跟我一樣,“一杆老槍兩發彈,三十來年沒參戰”,那眼神憋得跟準星一樣對著關鍵部位,今晚回去預計要對空發射了。
黃鸝對我這麼一照顧,那幾個混蛋還以為我和她有一腿,那眼光把我連續閹幾遍完全沒問題。
為避免尷尬,我幹脆靈堂外走走。靠近靈堂口都是聽書的大小色男,再遠一點停著靈車和一些單位吊喪的車。
火葬場位於城市的郊區,靈堂口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我掏出煙來,點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順著停車場慢慢地溜達。
驀然間我抬頭看見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似乎是個女的,再仔細一看又沒了。我刹那間手心都出了汗。他\/媽\/的真是活見鬼!
啊?鬼?
遠處一個白影對我似笑非笑媽呀!我猛地丟下煙,跑回靈堂側廳坐下,使勁壓住心裏的狂跳。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我幹了兩年多了,也沒有遇到這種事情,也沒人給我說怎麼做啊。又沒有法師在。
我日。鬼要找也找不到我頭上。我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黃鸝調戲我
我坐在椅子上,微微顫抖地吸著煙,半天沒動。
過了一會,墨鏡先生的聲音低沉下去了,大鼓連連直敲。看來墨鏡又在喝水歇氣,喊了半夜也累了。
門開了,黃鸝閃進來,問到:“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看來她對我還真的挺關心,我出去的時候她大概邊配合墨鏡吆喝一句,邊盯著我的動靜。我感激地點點頭:“大姐,今天晚上預計過不去了。還得出事。”
她等一會,問:“你怕麼?”
“廢話。”
“你別太擔心,下半夜是我上台”
“我不是擔心我,它不會找我的,我就怕一是嚇到小孩子,一是把人嚇走了你們的名聲不好,最擔心的是?”我沒敢往下說。鬼是不會整死人的,尤其是在靈堂,隻有橫死的鬼魂才怨氣不散成惡鬼,那也是在野外迷住人的神自己走進水裏或者掉到山崖裏去。
她的臉突然煞白:“捆同?”
我點點頭:“很有可能,她和他幾十年不見,都守身如玉,而他在這邊風光得很,臨死都念念不忘讓孫女來照顧他。可見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所謂捆同,是荊楚一帶的說法,其實就是鬼附身。被附身的人一般是死者不認識或不熟悉的人,同過他的口說出靈魂想說的話。有的症狀如同羊癜瘋,口土白沫,甚至抽搐。
鬼把話說完,解釋的解釋完了,就走了,被附身的人可就慘了,精神恍惚不說,得休息大半個月才能完全正常。
我起身對黃鸝笑了笑:“沒事的大姐,即使今天出事了,你們的說書技巧大家是知道了的,實在要出問題,那不是你們的錯,以後我還會找你們來做生意。”
“謝謝!”她顯然很感激,突然她又笑了,低聲道:“你對老娘這麼好,老娘總有一天吃了你。”
說完她使勁掐了我屁股一把,我“啊,啊,啊。”地跳起來,往靈堂裏竄進去。背後是她低聲吃吃的笑。
我在靈堂裏轉悠著,聽這墨鏡的搞怪腔調,有點想笑,但是笑不起來。不知道這個魂會弄出什麼事情來,要真弄得太KB了,以後誰還敢到我這靈堂裏守靈哎,哎,哎,媽的管他的呢,我這是火葬廠,除此之外別無分號,誰死了愛來不來。
大不了守靈的時候讓屍體一個人呆著,大家都躲開睡覺去算了。
我把煙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突然感覺有人盯著我,我順著這道光柱看過去,原來是小美女亮晶晶的眼睛。這目光讓我渾身不自在,包含著鄙視?輕蔑?還是詢問?
總之我感覺這目光不是好意,讓我很不爽。
女人高興的時候真是他媽的尤物,可以讓你每個細胞都興奮(,不要想歪了這裏不包含某處的興奮,相反,那是不說話的時候,當年我看了N部毛片中也沒見過哪個是哈哈大笑地進行那事。
生氣的時候也真是他媽的尤物,讓你所有腦細胞都死亡,得讓你絞盡腦汁,情話,笑話,求情的話,通通讓你說完,伊人就是不動。
今天這小女人並不友好的目光象鼻涕一樣地粘著我來回在廳裏走動,搞得我不知道哪裏不對頭。良久,我終於忍不住了,一個俯身說我是不是最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