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等玉簫的人

得到玉簡,變得魔怔了?這話怎麼講?

韓姐抹了抹淚,跟我解釋,韓立這個孩子,太沉迷於音樂,哪怕現在出了名,也經常把自己鎖在家裏練一天樂器。

三個月前,韓姐實在是怕韓立把自己給累壞了,決定帶他去京城好好玩玩,一個京城的音樂導師,聽說韓立來了,熱情招待,還帶他去參加了一場拍賣會。

韓立對拍賣會一點興趣都沒有,一直打著哈氣,韓姐準備帶他走時,一件新的展品,上了展台。

拍賣師介紹,這是一個明代玉簡,雖然不是好玉,但勝在保存完整,玉簡上雕刻的還有一首詩詞,乃是一首情詩。

拍賣師當場誦讀了這首情詩,韓姐發現,韓立非但不打哈氣了,眼睛還越來越亮。

等拍賣師一念完,韓立立馬就跟韓姐說:媽媽,我要這個!

這幾年韓立四處演出、代言,給家裏賺了不少錢,除了在山城買了一棟別墅外,都沒怎麼花錢,難得有韓立喜歡的東西,韓姐毫不猶豫的就加入到競拍之中。

對於其他的買家來說,這就是一塊明代玉簡,價值有上限,當韓姐喊價超過這個上限後,自然就沒人跟她搶了。

把玉簡帶回家後,韓立可謂是愛不釋手,他似乎對玉簡上的情詩很有興趣,一直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說要給這首詩譜曲。

韓立不愧是音樂神童,用了不到一日的時間,就把曲子給譜好了,那天剛好有個音樂經紀人來做客,聽了之後,大為驚豔,願意花高價買下這曲子的版權,給他旗下的歌手唱。

韓姐當然是願意的,可韓立卻沒同意,他說這曲子的味道,不對。

音樂經紀人沒生氣,業界都知道韓立有個規矩,但凡是他譜的曲子,隻要有一絲不滿意,就絕對不會賣。這種精益求精的音樂匠人精神,深得很多人的喜歡。

他跟韓立說不急,等你從維也納演出回來再談也不可以。

韓姐沒當回事,可很快發現,韓立有些不對勁。按照原本的計劃,韓立應該著手準備維也納的演出了,畢竟踏上維也納金色大廳舞台,是所有音樂人共同的夢想。

可韓立一連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屋裏,研究玉簡上的詩詞,就連吃飯都是阿姨送過去的。

韓姐還發現更奇怪的事情,幾天過去了,曲譜一點都沒變,韓立反而是把各種不同的樂器搬進了自己的臥室。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韓立是怎麼回事,她發現韓立眼神空曠,隻是不停的說:不對,不對……

看到韓立這個樣子,韓姐一下慌了神,趕緊找來醫生,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醫生給的建議是找心理專家看看,韓姐也找了,可韓立症狀重的已經不和任何人交流了,心理專家也沒有辦法。

講到這的時候,韓姐泣不成聲,韓立這個樣子,莫說維也納的演出了,就算是正常生活,都成了問題。

在此期間,韓姐以韓立專心準備維也納演出為由,拒絕所有人的探望,可紙是包不住火的,隨著演出的時間越來越近,肯定會露餡的。

我明白韓立的這個狀態,當我沉迷於玉簫的夢境時,我也是分不清自己是書生還是許強。

要不是莉莉及時把我從夢境裏拉出來,估計我也要變成韓立這般模樣。

我說韓姐,你要信得過我許強,就讓我看看韓立,說不定我能治好他。

“真的?”

韓姐使勁把眼角的淚給抹幹淨了:許醫生,上次就是你救了我兒子,我信得過你,你幫幫他。

想治好韓立,我得先見到他,韓姐說孩子就在二樓臥室。我怕出什麼意外,讓芳芳在樓下待著,誰知鸚鵡撲騰著翅膀落在我肩頭上。

我有些納悶,這鳥不是不待見我嗎,怎麼還願意落我肩頭。不管它聽不聽得懂人話,我問它:你也跟著去?

回答我的,是鸚鵡渾厚的喊聲。

“傻逼!”

他娘的,回去非得把它煲湯了。我生氣歸生氣,並沒有趕它走,這鸚鵡有通靈的本事,說不定是發現了什麼,才要跟著我。

韓姐帶我去了別墅二樓,她跟我說,為了讓韓立平日裏安心練習音樂,她把別墅二樓三間臥室打通了,裏裏外外做了隔音。

這可厲害了,韓立的臥室,簡直就是個練習室。

韓姐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把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示意讓我保持安靜,我點點頭,她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了。

門剛剛開了一個縫隙,就有優美的鋼琴聲想起,我有點呼吸不暢,心髒撲通撲通的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雖然樂器間的音色不對,可我還是一下就聽出,韓立彈奏的曲子,和我在夢境裏吹奏的,是一首曲子!

我果然是找對人了。

韓姐推開門,我們兩個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韓立的臥室比我想象的還大,至少有六十平方,一麵牆上掛滿了他演出的照片,另一麵牆上打了架子,擺滿了獎杯。

韓立背對著我們,專心致誌的彈鋼琴,我和韓姐靠近了,他都沒有發現。

鋼琴上擺著一個玉簡,或許是經過太久的時間打磨,玉色有些發黃,但玉簡上娟秀的小篆,仍舊清晰可見。

這是一首情詩,表達了書生對吹簫姑娘的愛慕之意,或許是我進入過玉簫的夢境,看到這首詩觸景生情,心頭微酸。

鋼琴聲停了,韓立拿起鋼琴上的玉簡,麵若瘋癲,他喃喃自語:怎麼就不對呢……怎麼就不對呢……

當然不對,韓立錯的不是譜子,而是樂器。

我把玉簫取出,走到韓立麵前,講玉簫遞給了他。

“會吹簫嗎?”

韓立用空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了玉簫一眼,我分明看到,韓立看向玉簫時,眼睛裏重新有了神采。

他接過了玉簫,拿在手裏呆呆的看著,韓姐小聲提醒我:許醫生,韓立他不會吹簫。

韓姐話音還沒落,玉簫已入韓立的口中,他手指摁在簫身的孔洞上,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滑過……

簫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