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犬子2

失而複得的半生積蓄,讓丹增喜不自勝,夜裏請我們喝酒。

依然是他家附近,上次我們去過的大排檔。

我十分不滿意:“老丹你太摳了,我請你喝酒,你就鬧著要去夜總會,我們幫你追回巨款,你就請我們吃路邊攤?不行,必須有台W正妹陪我喝。”

丹增厚顏無恥道:“露露,你陪小吳師傅喝酒。”

露露搬著凳子做到我身邊,搞得我怪不好意思。

馮欄問:“我呢?我也要正妹!”

丹增猶豫片刻,滿臉心疼說:“好吧好吧,咱們先在這裏少喝一點,一會再去卡拉OK瀟灑。”

幾瓶啤酒下肚,馮欄問起丹增兒子的情況。

丹增還是那句:“犬子不值一提,來,咱們喝酒,不要說他了。”

“我不是想管你的家事,但前天我們過來,你兒子一肩膀把吳鬼頂到牆上,不給道歉不說,還扭頭罵我們,今天見了麵連個招呼也不打,你不覺得你兒子太跋扈了?咱們自己人還無所謂,可他這樣下去,哪天得罪個脾氣大的,把你兒子打得斷手斷腳,你哭都來不及。”

丹增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對對,你說的沒錯,小吳師傅,我替小海向你道歉,來,咱們再喝一杯。”

馮欄見他一直敷衍,也就沒興趣再提了,舉杯喝酒。

可一小時後,我們正喝的高興,丹增接個電話,可能是跟我們說普通話順嘴了,沒用方言:“爸爸在樓下和朋友吃飯,你吃飯了麼?要不要過來一起吃...好,你需要多少...爸爸身上沒有那麼多,明天給你好不好...好好好,爸爸想想辦法,你過來拿吧。”

掛機後,丹增表情尷尬問我們身上有沒有現金,先借給他一點,明天一定還我們。

我問他要多少。

他反問:“你有多少?”

馮欄說:“我們有他嗎一個億,你全要?你兒子又跟你要錢了?”

丹增隻說要不了那麼多,十萬塊新台幣就可以了。

我和馮欄全掏出來也不夠,露露也添了一點,丹增捏著厚厚一遝錢,幾分鍾後,幾輛摩托車呼嘯而來,車上的少男少女都染著頭發,嘻哈打扮,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小海騎著摩托,後麵坐著個煙熏妝小妹,醜的跟鬼似的,不等他下車,丹增拿著錢過去,聽不到囑咐了什麼,小海十分輕佻的朝我們吹兩聲口哨,一群人騎著摩托走了。

大排檔的客人們紛紛用鄙夷的眼光打量我們。

丹增訕笑著回來:“小海和朋友去酒吧玩,掉了錢包,隻能臨時跟我要一點,來,咱們繼續喝。”

馮欄沒有端杯子,問道:“你兒子怎麼和一群小流氓來往?你看看他朋友的德行,一腦袋五顏六色,是山裏的野雞成精了?你也不管管?”

“哎,管不住,小海是被他外婆帶大的,他外婆對我有意見,也把小海教壞了,現在我說什麼都沒用,但我想著今年或者明年,把小海送到大陸讀書,我再經常去看看他,也許能緩和父子關係,他出門在外,遠離親人,也許能學著長大。”

“你兒子學習怎麼樣?”

丹增苦澀道:“你看他的打扮,像個好學生麼?不過大陸對我們有優待,可以減免一些學分,我再找找管道,也許能念個差不多的學校。”

馮欄很不客氣的說:“你把我們大陸當垃圾堆了?什麼玩意都往過送!你丈母娘為啥對你有意見?”

丹增沉默少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才抹一把嘴,紅著眼說:“因為跟印星修法的事,我妻子過世了,小海外婆覺得是我害了小海媽媽...”

男弟子想修習藏密,需要帶著自己的明妃請上師灌頂。

原先我問過丹增,他的明妃是誰,他說是他妻子,此時他說小海外婆誤會他,我暗罵他活該。

可聽丹增說了幾句後,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十多年前,丹增在台南鄉下開一間小超市,他妻子在市區的公司做小職員,日子不算富裕,卻十分溫馨,尤其是生下小海之後,丹增右手拉妻子,左手抱孩子,隻覺得全世界的幸福都在他懷裏。

直到有一天,同事帶著丹增妻子去印星家,聽印星宣講佛法後,他妻子著了魔似的,三天兩頭往印星家跑,下班回家就鑽進屋裏結手印念經文,或者趴在地上練瑜伽,丹增問她在幹啥,她說強化下盤,為接引金剛佛力做準備。

丹增不明所以,知道她最近跟師父學佛,沒有在意。

就在丹增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印星對他妻子走了一遍那令人不齒的套路,練完瑜伽做裸身加持,加持之後抱體修法,修法之餘男歡女愛,愛的過程中不間斷講佛,塑造自己的形象...

就這樣,丹增妻子徹底淪陷,每月的薪水全部供養印星,丹增起了疑心,妻子主動帶他去印星家聽講,而丹增聽了幾句直犯惡心,強行帶妻子回家,可他妻子已經被惡咒控製,在家裏也不安生,成天說丹增謗佛,要遭邪魔吞噬,然後疑神疑鬼,見誰都像邪魔,好幾次拿刀砍人,連幾歲大的兒子都不放過。

換了有血性的男人,遇到這種事即便不跟印星拚命,也肯定要離婚,可丹增這人,從我認識他之後的幾件事來看,骨子裏十分懦弱,他一五十歲的大喇嘛,一度風光過幾年,在我這小屁孩麵前都有些唯唯諾諾,你想他當年隻是個鄉下超市的小老板,哪敢向印星舉刀。

而他向妻子提出離婚,妻子淚眼汪汪說自己依然愛著丹增,隻是為了不墮入地獄,下輩子不再受苦,才跟著上師修行,懇求丹增諒解。

倆人抱頭痛哭之後,丹增老老實實將綠幽幽的帽子戴在頭上,委曲求全了。

以前,丹增妻子三天兩頭往印星家跑,之後,經常在印星家一住兩三天,完事還讓丹增開著進貨的小破車去接她。

丹增還得時不時幫印星捎一下垃圾,打兩桶水。

後來連印星都看不下去了,問他願不願意學習藏密手印,共同修法。

淪落到這地步的丹增,有啥不願意的?

後來印星重病,幾個徒弟樹倒猢猻散,隻有丹增不敢跑,留下伺候印星幾月,印星死前將一身法力灌頂給他,而丹增妻子在印星死後就瘋了,並在一天夜裏跑出家門,被車撞死。

丹增的丈母娘自然不承認女兒主動向老喇嘛獻身,非說是丹增被洗腦,連累她女兒,丹增又是個軟蛋,被丈母娘帶人把小海搶走,不許他們父子見麵,整天向小海灌輸丹增是個禽獸,連累他媽媽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