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讓我冷靜一點,繼續聽他說完,他說,董爺告訴他,玄女墓裏麵的天機,他們都還不知道,但是當年開墓進去的那一夥人,不是泛泛之輩,他們是我們陰陽行當裏麵的一支精英力量。
“也就是說,這天機,對於我們陰陽行當也很重要,得到了,很可能便霸起一方對嗎?”我不確定的問道。
這事,真是深不見底了。
“對,所以,爺爺說,旭哥哥,你一定得拿下這件事情,很可能,這是我們命運的一個轉機,要是這事圓滿完成了,我們趕緊返回,先別去東北竹家了。”
董爺這是怕我們被盯上。
“董爺還有沒有什麼提示?”我繼續問道。
狗子點頭:“爺爺說,一切從玄女和陸七七的身上找線索。”
玄女和陸七七的身上?身體上?
我的臉頓時有點紅了起來,這對於我來說,有點難啊,但是好在有月牙兒在,她幫我看是一樣的。
我們返回墓中,我看向陸師傅,問道:“陸師傅,有個問題,問出來可能有點不禮貌,但是我還是得唐突了,請問,家妹的身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胎記之類的不尋常物質?”
陸師傅一愣,但是隨即點頭:“有,我妹妹自打出生,身上便有一塊胎記,在後背。”
二叔和狗子自動往後退了一步,不過去看,陸七七十四歲的樣子,但是今年應該是三十歲了,如果真的一朝醒來,可是還要婚配的,二叔和狗子都避嫌。
“各位,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這樣,我是一個縫屍人,看過的屍體不計其數,懂得什麼叫敬畏之心,茲事體大,你們都看看,有個商量。”
陸師傅這樣說了,我們也不好再躲讓,月牙兒上去,將陸七七的身體翻過去,掀開她的上衣。
衣服掀開的那一刻,陸師傅最先叫了起來:“不對,不是這樣的,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我們都不解的問道,剛才我們隻看到了一團黑氣,沒看清楚。
陸師傅不可置信的搖頭:“我妹妹一生下來,在後背偏下的位置,有一塊隻有硬幣大的黑色胎記,根本沒有現在這麼大。”
“那得好好看看了。”月牙兒伸手便再次將陸七七的上衣捋了起來,那哪是硬幣大的黑色胎記啊,那胎記,從後腰的位置,一直往上蔓延,已經到了肩胛骨處,底下盤根錯節,上麵分成九股,九條張牙舞爪的長龍,盤桓在陸七七瘦弱的背部,特別猙獰。
“九龍壓頂!”二叔大叫一聲,臉都黑了。
“什麼是九龍壓頂?二叔。”我忍不住問道。
狗子歎了一口氣:“都說九龍墓裏麵是衣冠塚,現在看來,不是啊。”
“這胎記,不是你妹妹自身就有的,應該是玄女的,陸師傅,帶我們去見玄女吧。”二叔伸手將陸七七的衣服拉下來,讓她仰麵躺好,看向陸師傅。
“那我妹妹她怎麼辦?”陸師傅還是放不下陸七七。
“陸師傅,你妹妹的命,捏在玄女的手裏麵,玄女放過你妹妹,她才能活,這一點,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二叔反問陸師傅,當局者迷,特別是當事人對受害者還心存愧疚的時候,更容易走進死胡同。
陸師傅點點頭,帶著我們出去,那血月還在天上,我們不知道到底是隻有九龍山是這樣的天氣,還是外麵也這樣。
我們回到陸家宅院裏麵的時候,陸老爺子正端坐在正廳裏,一夜之間,仿佛老了有十幾歲。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外麵,臉色凝重,甚至都沒看到我們進來。
“爸。”陸師傅走上前,叫了一聲陸老爺。
陸老爺一口氣抽回來,看了我們一眼:“去吧,小心一點。”
之後,陸師傅帶著我們一路往南,走了大概有五裏多路吧,來到了九龍山地勢最高的地方,上麵,便是陸家的祖墳所在地。
“我們陸家,從守墓老祖宗那一代,便一直葬在這裏,跟我上去吧。”
陸家的祖墳,很氣派,風水布局也很好,隻是,當我們爬上去之後,卻發現這祖墳黑氣繚繞,一看就是倒大黴的樣子。
陸師傅帶著我們下了墓,一路往下走,一個一個墓室,棺材其實並不多,陸師傅說,從他老祖宗那一代,每一代,不管有沒有女兒,卻隻有一個兒子,所以子孫並不興旺,但也沒有斷了代。
陸師傅帶著我們一直往裏麵走,越走越冷,黑氣也越來越重。
等到到了最裏麵,一個有著石門的墓室的時候,陸師傅停住了腳步,轉而看向我們。
“十六年前,玄女的頭顱被砍,送到我家我妹妹縫錯了之後,不知道那夥人是怎麼辦到的,就將玄女葬在了這裏,之後我們家曾經進去過的,就隻有我父親,而且隻有一次,父親說,玄女隻歡迎她想讓進去的人。”
我們麵麵相覷,這又是什麼規矩?
“那接下來要我們怎麼做?我想,玄女最想見的,可能是旭哥兒吧?”二叔看著我說道。
我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如果玄女墓裏麵真的藏著什麼‘天機’,這個天機還能在以後幫助我,就算是讓我去冒一次險,我也覺得值得。
所以,我沒有推脫,直接背著化妝箱,雙手合十在石門前禱告了一會兒,就在我禱告的同時,我猛然感覺到一股力量用力的將我往前吸過去。
我沒有聽到石門開啟的聲音,也沒有感受到身體撞上石門的疼痛感,隻是一瞬即逝的擠壓感傳來之後,我便被扔在了一片冰涼的地麵上。
我迅速的爬起來,四處張望,這是一間麵積不大的墓室,墓室的牆壁上,亮著十幾盞油燈,照的墓室亮堂堂的,裏麵除了正中央擺著一張四方四正的大床,上麵躺著一具屍體,什麼都沒有。
我看著那屍體,心下已經明白,這應該就是被縫錯頭顱的玄女了。
我沒有敢直接過去,而是轉身,看向石門,還在希冀著,或許外麵還會進來人。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動靜,而我隻感覺身後一片寒涼,就像是數九寒天,躺在了冰麵上似的。
我猛地回頭,就看見一縷白色的幽魂正緊緊的貼著我,雖然很虛晃,但是卻能看出姣好的身材輪廓。
“繡春刀傳人?”那白色幽魂冷冷的問道。
我點頭,盡量穩住自己的心神:“是的,玄女。”
“有天眼,有慧根,全陰之人,鬼眼未開,嗯。”
玄女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直接說了這一串,卻說得我目瞪口呆。
因為她說到了一樣我很在意的事情,那就是,之前我在《陰司手冊》上看到那句‘鬼眼開’,那個時候,我覺得,鬼眼可能就是天眼,可是現在,這玄女卻說我有天眼,鬼眼未開,也就是說,天眼和鬼眼不是一個東西。
那,什麼是鬼眼?
“玄女,您能告訴我什麼是鬼眼嗎?”
“小子,機緣未到,到了,你自然便知道了。”玄女說著,慢慢的飄回了屍體的旁邊,低頭看著自己的屍體。
這個時候,我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也跟著走過去,可能是感覺到玄女對我沒有太大的惡意吧,所以我也沒那麼緊張了。
那是一張木床,我不知道玄女葬過來的時候,為什麼不用棺材,而是用床。
但是此刻,我看著她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裏,完好如初,陸七七的手藝真的很好,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這頭顱是後縫上去的,但是這頭顱,不是玄女的。
“這顆頭顱,真醜。”玄女忽然出了聲,嫌棄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什麼都怕是錯。
“既然你知道要來這裏找我才能幫著陸家,那麼,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玄女轉而看向想我,在向我施壓。
我不卑不亢:“不,我與陸家,沒有太深的交情,我也沒有通天的本事,所以,幫與幫不得,看天意。”
我這話一說出來,玄女便愣住了,或許她沒有想到,我這個時候,態度會這麼強硬。
其實我心裏麵不怕嗎?
怕!
但是人,總是在被逼迫下迅速的成長。
在我來這裏之前,董爺已經給了我提示,他說,玄女墓裏麵有‘天機’,如果,我進來,是幫陸家人做事,那麼,與玄女便無關;可是,我想要那個所謂的天機,所以,我隻能讓玄女明白,我如果真的能幫,那一定是幫的她,而不是陸家。
這就是本質區別,幫陸家,陸家承我人情;幫玄女,玄女便要答謝我。
這一招,是我二叔教我的,我還記得,當初我剛開始接觸陰陽行當的時候,總是不想跟別人扯上大關係,人家幫我一次,我一定要立刻幫回去,還人情。
可是二叔卻說,因果循環,你跟人家扯那麼清,沒有因,哪來果?
我的因如果種在了陸家的身上,還能從玄女這裏得到什麼樣的果呢?
玄女之所以是玄女,比我通透,下一刻,我隻感覺到脖子一緊,玄女冰冷的白色幽靈爪,已經扣住了我的脖子,冷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