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棺材來的,是兩個中年男人,一看董爺這架勢,瞬間懵了。
“那個,我們是幫人送來的,他寫的地址就是這裏,我們沒送錯,要是有什麼誤會,請別錯怪到我們頭上。”其中那個更年長一點的男人說道。
二叔摸著下巴,想了想問道:“叫你們送棺材的,是不是姓林?”
“哎,對,是姓林,林氏棺材鋪。”
這樣一說,那可能是誤會了,林大爺不會無緣無故的送棺材來咒狗子的,他肯定有他的用意。
可惜林大爺不用手機,不然也能問一問。
那兩人將棺材卸下來便離開了,董爺這個時候也冷靜了下來,我們走過去,掀開蓋子,卻發現,這棺材的裏麵,上了一層黑漆。
黑漆之上,用金漆畫了一圈手持玉瓶的觀音。
看到這景象,我不明所以,二叔卻和董爺感歎了起來:“大救星啊!”
“什麼大救星?”我趕緊問道,林大爺就是棺材匠,他給的,定然是好東西。
“先不說了,把棺材抬進來。”董爺說著便將院門大開,我和二叔將棺材抬進去,因為這隻是個胚子,並不重,所以也沒感到吃力。
董爺卻帶著我們直接去了他藏寶貝的倉庫,當時我心裏麵還奇怪,這是要幹什麼?
但是當看到董爺的那副銅棺,我便明白了,這棺材胚子,是要放在銅棺裏麵的。
第一次進這個倉庫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到過這銅棺。
銅棺,很罕見,早前人們用的大多數都是木棺,也有人用石棺,火化製度興起之後,大多數人都用骨灰盒子。
這銅棺,應該是老物件了。
銅棺很大,棺材胚子放在裏麵,顯得很瘦小,兩層棺材中間,隔了有一個膀子粗細的縫隙。
之後董爺打了個電話,然後便在院子裏麵等待著。
趁著這空檔,董爺告訴我這銅棺的秘密。
他說,這銅棺並不是他自己弄出來了,而是祖上傳下來的,至於祖上怎麼得來的,董爺爺說不清楚。
據說,這銅棺能夠隔絕陰陽,人睡在裏麵,根本感知不到外麵的世界,而外麵的妖魔鬼怪,也探知不到裏麵的情形。
如果長時間睡在裏麵,人,不會死也不會老,整個身體機能就像是靜止了一般。
一般人想得到它,卻又害怕得到它,因為擁有它,就可以實現長生不老,但是在實現長生不老的同時,卻又失去了生活本來的紛紛擾擾,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那這銅棺造出來有什麼價值啊?要是我,我寧願正常死去,重新墮入輪回,生活才有滋有味,躺在這裏麵,除了寂寞與麻木,還能留下些什麼?”我真的很不理解。
董爺搖頭:“不,有一種東西,特別喜歡這銅棺,這種東西,叫做行屍,行屍懂嗎?”
“當然懂,小時候老人們說故事的時候,還經常拿行屍來嚇唬我們,說是一萬個人中間,必定有一個行屍在濫竽充數,行屍,從外表上看起來,跟人沒什麼區別,也有自己的行為能力,甚至能思考,但是他們卻的確是死的,不呼吸,血液不流通,沒有任何生理機能。”我對行屍的了解,全都來源於道聽途說,也不知道對不對。
董爺點頭:“對,行屍本身便沒有生理機能,他們之所以變成行屍,是因為三魂七魄,天魂地魂人魂,全都已經沒了,但是七魄卻因為某種原因,還聚攏在身體裏麵,所以得以存活在人世間,但是因為三魂無法歸位,他們也沒辦法去投胎,隻能遊走於人世間,他們想活著,卻也有一些的習性,比如怕光,比如想吸血,而如果他們長時間的睡在銅棺裏麵,便能抑製住這些的習性,讓他們更趨向於正常人,所以,這銅棺的存在,就是行屍的特殊發明!”
我的天哪,我從來沒想過,這世間還真的有像人一樣生活著的行屍,這也太可怕了吧?
“那,你們的意思,是想讓狗子睡這銅棺?”我試探性的問道。
董爺點頭:“如果隻有這銅棺,我也不想讓狗子睡,抓不住他的命,讓他睡銅棺,跟個植物人一樣的陪著我,我做不到,你林大爺是個有心人,知道我們肯定會想辦法救狗子,所以給我送來了這棺材胚,這玩意,看起來是陰物,但是卻是陽品,如果我沒猜錯,這棺材胚在來之前,已經讓童男子睡過了,有了活人氣,那麼,放在銅棺裏麵,借著這口活人氣,狗子的生理機能就不會停滯,這個時候,你給他描花形,就算那九姨太再厲害,逃了,她也逃不出這銅棺去,畢竟銅棺是隔陰陽的,再看這金漆觀音,可都是有法力的,能夠擋煞,總之,有了它,旭哥兒,你放開手腳幹吧,我們都不怕了!”
董爺這麼一說,我立刻也激動了起來,但是激動完之後,還是擔心,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還有我們,別怕。”
我點頭,隻能闖了。
說話間,院門又被敲響了,這一次是二叔開的門,門外,好幾個壯漢抬著三大桶不知道什麼東西進了門,把桶放在院子裏麵就出去了。
我過去掀開一看,濃烈的腥味嗆得我差點沒吐掉了,三大桶滿滿的鮮血,還熱乎著呢。
“這是黑狗血,勞煩你們了。”董爺抱歉道,不用說,這黑狗血是倒在銅棺和棺材胚的縫隙裏麵的。
弄完了這些之後,我和二叔將狗子脫了個精光,放在棺材胚中間,然後我便開始在狗子身上摸穴位。
我們最終定的方案,還是從狗子的腳底將煞氣逼出去,就算到時候腳底的某個穴位爆掉了,那也隻是損失掉一隻腳罷了,總比傷在要害強。
從胸前到腳底,我從上到下一共摸出了六個穴位,分別用記號筆畫上圈。
我大學學的是臨床醫學,跟著導師後麵,是上過手術台的,但是卻從來沒有自己主刀過。
這一次給狗子摸穴位,點穴的時候,我仿佛又找回了兩年多前,跟在導師後麵上手術台的感覺。
金線番紅花,一共有六片葉子,我選的六個穴位很簡單,從上到下,膻中穴、神門穴、中脘穴、足三裏穴、承山血和湧泉穴,湧泉穴是最後的突破口。
董爺將那得道高僧送給他的舍利粉末端給我,二叔將裝著九姨太魂魄的器皿交給我,我拿著那小瓶子,深呼吸一口,擰開瓶蓋,瞬間將瓶口紮進舍利粉末裏麵,死死按住。
耳邊傳來淒厲尖銳的叫喊聲,那聲音,響徹整個四合院,外麵的人聽到,不知情的,還以為殺人呢。
在我壓著九姨太的魂魄,等待她的魂魄融入到舍利粉末的空檔中,二叔和董爺也沒閑著,他們在整個倉庫裏麵,布滿了陣法,我估摸著,不僅僅是怕九姨太的魂魄逃出去,還害怕被人闖進來。
其餘的事情我根本管不著,我能做的,就是集中全部精力,幫狗子先破後立,讓他重新生龍活虎起來。
等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九姨太的叫喊聲才漸漸地平息了下來,但是我還是沒有敢將瓶子拿開,而是將那盛著舍利粉末的盒子放在了棺材胚裏麵,這樣,到時候就算是九姨太耍滑,也逃不出去。
鬆開手之後,我便取出繡春刀,在燭火上麵烤了烤,不僅僅是刀身,還有刀尖那銀針。
然後從化妝箱裏麵取出顏料,金色和淡紫色!
金線番紅花有好幾種顏色,但是我想,邪魅的紫更加適合九姨太。
等到一切準備工作做完,我的手搭在了狗子的膻中穴上,這個穴位,是六個穴位中,最好描的一個,因為隻需要下一分力便可。
我再次深呼吸,將自己完全放鬆下來,然後輕輕地挪開小瓶子,卻驚訝的發現,九姨太的魂魄不見了,但是那舍利粉末的顏色並沒有變。
之前我弄過兩次,那些魂魄融在香灰裏麵之後,都是變成了紅色,這次怎麼回事?
要不是那灰黑色的舍利粉末濕濕的,我真的要以為九姨太的魂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掉了。
我甩了甩頭,這九姨太看來真的是罪孽深重了,連鬼魂都這麼不堪。
我將繡春刀的刀尖按入舍利粉末中,灰黑色沿著刀尖一路往上攀。
壓著狗子的膻中穴,用心的描出第一瓣花瓣,描完了之後,立刻上色,淡紫色的底色,金色的外緣與葉脈。
等到上完色,我便用刀尖去刺下一個穴位,力道慢慢的變大,隨著我的動作,這兩個穴位之間的青筋全都鼓了,之前描出的花瓣,顏色慢慢的變淡,直至消失。
而我刀尖按壓著的這一個穴位,慢慢的出現了一朵花瓣,分明就是剛才我在膻中穴描的那一瓣。
這便是先破後立,先在第一個穴位破血,描花形,然後再通過血流將這花形立於下一個穴位之上,說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是在血液流動的過程中,隻要出現一點差錯,那一段血管就會爆掉,處理不當,人也會跟著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