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破立法

我思來想去,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二叔忽然不耐煩的坐了起來:“你心裏咋就藏不住個事呢?”

“二叔,你睡吧,我一會就睡了。”我知道二叔心裏麵不舒服,九姨太是百年難遇的精品,他舍不得,但是更舍不得狗子的命,所以他才會提出來,正是因為太矛盾,所以他心裏麵也不靜。

二叔瞪了我一眼,坐起來,摸出一根煙,啪嗒啪嗒的抽著。

“罷了,九姨太給了就給了吧,沒了一個九姨太,但是卻得了董爺的心,這輩子,你也無憂了,那花形,有眉目了嗎?”二叔終究是妥協了。

我苦澀的笑了笑:“有點想法,但是還不敢貿然定論,畢竟,這關係到狗子的命。”

“有想法了?說給我聽聽。”二叔來了興趣,我也不瞞著,“我想用金線番紅花。”

“金線番紅花?”二叔一愣,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金線番紅花是當年人們獻給君士坦丁堡的總教主聖法拉維諾的花朵,這個人,因為退回皇帝近臣的賄賂而招致殺身之禍,是一種清廉的象征,並且,還有一種提示人小心身邊小人的作用,好是好,但是這跟九姨太有什麼關係?”

“九姨太這個女人,愛慕祖榮、水性楊花,在她的眼裏麵,隻有金錢利益,金線番紅花,花雖富貴,品性卻清廉,正好一方麵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另一方麵也能克製她無止境的貪婪,慢慢改變她的本性,而狗子本身就是驅鬼降魔的,做的都是好事,久而久之,潛移默化,也能將九姨太帶上正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沒有什麼花形比金線番紅花更適合的了。”

但,這隻是我的想法,想要付諸行動,不容易,畢竟九姨太的魂魄狠厲,先要壓製住她,這就很難,其次便是反噬問題,最後,還有怎麼描的問題。

狗子身上的煞氣,在身體上不停的亂竄,按照董爺的話來說,就是順著穴位一路往上攀,那麼,我要怎樣才能將那煞氣壓製住,甚至是驅逐出去?

從上往下,還是從下往上?脖子是警戒線,但是腳也得保住,這真的是難死我了。

“我看你這方案啊,可行,隻是實施起來有些困難,先睡兩三個小時,養足了精神,我們再戰鬥,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呢,老是這樣神經緊繃著,不是個事!”

二叔硬逼著我睡下,不知道點了什麼熏香,我迷迷糊糊中便睡著了。

但是剛睡下去沒多久,我便開始做夢!

我夢到,我還沉在水裏麵,周圍全是各色各樣的小魚,密密麻麻,朝著我湧過來。

那些魚,個個尖牙利齒,不停地朝著我擠壓,我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不停的想要用力往外破,但是卻根本破不出去!

擠壓感越來越強烈,憋得我連氣都喘不上來,那種窒息的感覺,讓我難受到無以複加。

我的嘴鼓了起來,喘不出去的氣,回流進去,我的肚子不斷的增大,最終,嘭的一聲,肚子炸了!

我嚇得猛然從床上坐起來,滿身大汗,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肚子,還好,隻是夢,我的肚子沒有炸。

“怎麼了?”二叔聽到動靜,從外麵走了進來,關切的問道。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平複自己的心緒:“沒什麼,做了個噩夢,我睡了多久?”

“也沒多久,我也剛起來一會,跟董爺聊了一會兒你的方案,他說可行,已經幫你備著東西了,你正好醒了,也過去看看吧。”

我有些疑惑,董爺備什麼東西?

東屋裏麵熏著薄荷香,養神醒腦用的,董爺這些天仿佛一下子老了十來歲似的。

他坐在桌子邊,正在一個盒子裏麵調著什麼。

我走過去看了一會兒,沒認出來那是什麼,黑乎乎的,像一塊麵餅,董爺正在慢慢的將它撚開來。

“弄這個做什麼?”我走過去問董爺。

董爺笑了笑:“給你裝九姨太的魂魄用啊。”

“九姨太的魂魄,一般倒出來,不都是倒進香灰裏麵嗎?”我已經做過不止一次了。

董爺點頭:“是啊,但是我怕一般的香灰,困不住九姨太的魂魄,所以找了這個來,安全起見嘛,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董爺反而問我,我搖頭:“看不出來是什麼。”

“這是很多年前,我幫了一個得道高僧,這高僧法力很深,他一早便已經算出來,我將會有一個狗子這樣的孫子,在他圓寂之前,特地交代他的徒弟,將他的舍利磨成粉,壓成模送給了我,我珍藏了三十多年了,沒想到,終究是派上用場了。”

董爺的話讓我大為驚奇,狗子後天才滿十四歲,三十多年前,這高僧便已經了然一切了,這法力,這舍棄自我成全別人的善心,無一不彰顯著這舍利的珍貴。

用這舍利粉末,當然要比一般的香灰有用的多。

我坐在一邊,看著董爺的動作,心裏麵還在回想著之前做的那個夢。

那就像是一個啟示一般,讓我的腦子裏麵,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是我從來都沒試過,所以輕易不敢去做,因為,太難了。

直到董爺將那舍利餅完全搗碎,這才疑惑的看向我:“你怎麼了?是不是沒睡好?”

“不是,我就是有點煩躁。”我甩甩頭,又沉默了下來。

二叔坐在一邊,歎了一口氣:“旭哥兒,有什麼難處就說出來,別憋著,我們會一起幫著你解決一切困難的。”

“其實,我有個想法,可能能救得了狗子,將他體內的煞氣完全釋放出來,但是我也在考量,是不是萬無一失,因為如果釋放不出來,狗子九死一生。”我局促的攪動著兩隻手,不知道到底該做什麼決定。

董爺擺擺手說道:“你別有心理壓力,死馬當作活馬醫!”

“我們描花形的手藝裏麵,有一種手法,叫做‘破立法’,一破一立,這在很多行業裏麵都能用得到,但是想要實現,我估計就算我爺爺在,也不敢保證中途完全不出事。”

我剛說完,二叔便直搖頭:“旭哥兒,你可別冒險,我大曾經用過一次這種方法,那還是我八九歲的時候,眼看著都要成功了,結果力度就少了那麼一點,前功盡棄。”

董爺狠狠地瞪了二叔一眼:“江山代有才人出,旭哥兒不一定就比那老倔頭差,有一種東西叫做天分,旭哥兒就是老天賞這碗飯吃的人,我相信他!”

我連忙截住董爺的話:“董爺,你先聽我跟你描述一下這‘破立法’到底是怎麼實施的,你再做決定不遲。”

董爺點頭,說你說吧,我聽著便是。

破立法並不常用,我能想到這個手法,是因為兩點,一點便是那個夢,夢裏麵,那些魚兒朝著我圍攏過來的情形,讓我感受到了壓迫感,那麼,如果我也能用一些手法,將金線番紅花也描成像魚群那樣,從四麵八方往中間攏,是不是也能達到夢裏麵那種將煞氣爆掉的效果?

另一點,就是董爺說的走穴,破立法運用的,就是走穴這一點。

我的想法是,首先確定我最終要將那煞氣攏在哪一個穴位上,然後,還要確保能夠將分散開來的金線番紅花聚攏過去,最後,為了以防萬一,就算是這個穴位被爆了,狗子的命也得能保住。

“這,癡人說夢吧?能夠完成一條已經不錯了,同時滿足三條,我不看好你。”二叔又在給我泄氣。

我無奈的點頭:“對,很難,所以我很愁。”

“要是陳家針傳人在就好了,二陳合並,什麼困難都難不倒我們。”董爺感歎道。

對啊,如果穆娜在就好了,她曾經救我於危難,這說明她知道怎樣與我聯係,可是我卻不知道如何跟她聯係。

“不管那麼多了,旭哥兒,我相信你,我和你二叔也會在一邊幫忙的,就算最後狗子有個什麼閃失,我也不會怪你的。”董爺下了莫大的決心,手重重的拍在我的肩膀上,我頓時心一沉,壓力山大。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轟隆隆的敲門聲,董爺眉頭瞬間擰了起來:“是哪個不長眼的,這麼拍我家的院門,不想活了!”

董爺撐著拐杖站起來,我說我去開門,董爺非要自己去,說不管是誰,揪著了,定要好好教訓一頓。

等我們一行三人來到院門口,董爺一把拉開院門,頓時眼都青了,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撐著門框,拿著拐棍就要打人!

“誰他媽的不長眼睛,敢往我家門口送這東西,不想活了!”董爺雷霆大怒,我和二叔的臉色也很不好。

因為,門外放著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口棺材!

那棺材一看就是新做的,連漆都沒上,整體就是一個胚子,比一般的棺材要短很多,大概也就一米四五的樣子!

看到這棺材,我立刻想到了狗子,心裏麵也是氣得不行,這送棺材的人,意圖很明顯,就是在咒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