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是太黑了,雨勢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墳地在村子的東南角,地上麵積水很深,我和二叔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那邊走。
墳地那邊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我和二叔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從後麵繞到了墳地前麵的一個小土堆後麵。
我們剛想翻過去找那排水係統,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亮光從大路那邊射出來,嚇得我和二叔趕緊伏在土堆後麵不敢輕舉妄動。
這大半夜的,下著大雨,會是誰來墳地?
難道是巡夜的?
那人走得很急,手電筒的光開的是最小檔的,朝著地麵照下去,不像是平常人,走夜路照手電筒,都是照著前方,不時的四處晃悠一下,這個人,需要手電筒的照明,但是好像又害怕這手電筒暴露了他的行蹤一般,不敢讓光源擴大。
我和二叔的眼睛從他出現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雨不停的打在我們頭上,沒頭沒臉的朝下淌,我和二叔不停的伸手抹雨水,身底下一片冰涼。
那人對這一片的地形應該很熟悉,走起路來很快,也很果斷,直接走到今天才挖出來的墳坑那邊,掀起上麵蓋著的油布,好像往裏麵扔了什麼東西。
扔完站起來便往回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他走的是大路,雖然下了雨,但是卻根本不影響什麼,不像我和二叔,苦逼艱難的跋涉。
等到那人回到了村子裏麵,我和二叔還趴在那土堆後麵,沒有敢立即上前去查看,怕那人殺個回馬槍。
“二叔,你說剛才那人會是誰?他往墳坑裏麵扔了什麼?”我忍不住小聲的問道,嘴唇幾乎是貼著二叔的耳朵的,因為雨聲很大,離遠了,根本聽不到在說什麼。
二叔搖頭:“具體是什麼我猜不出來,但是肯定不是好東西,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還是先去找排水係統來的重要,不管那裏麵扔了什麼,隻要排水係統堵住了,我們的目的便達到了,其他的,容後再說。”
那排水係統是我們的最終目標,破壞明天的葬禮,這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
二叔點頭,我們便慢慢的朝著墳地摸過去。
夢裏麵,歐陽毅告訴我,那個排水係統就在他家墓群的後麵大概七丈遠的一棵歪脖子樹下,從那裏刨下去,剛好能斬斷出水口,好堵,而且又不會傷到他家祖墳,以後事情過去了,再修繕回來,不至於破壞了風水。
但是現在看來,其實他家的風水已經變了,因為子孫之間,出了有異心者。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可能一成不變的。
我們來之前,其實是帶了手電筒的,但是因為害怕被發現,並且雨勢太大,我們沒拿出來,一直就是憑著感覺摸過去。
墳地裏麵,一個個墳頭矗立,偶爾有閃電閃過,帶起一絲亮光,陰森恐怖。
我和二叔好不容易摸到了那歪脖子樹下麵,本想揮起軍工鏟開挖,但是鏟子豎起來的那一刻,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二叔猛地拉住了我。
“這裏被動過了。”二叔確定的說道。
我疑惑的看著二叔:“動過了?誰動的?”
“是個行家,你看這歪脖子樹,它本身並不是歪脖子,是有人故意彎成這樣的。”二叔小心的掏出手電筒,打開,在那挖脖子樹上繞了一圈,然後迅速關上。
就這一圈,我已經看明白了,那歪脖子樹,是被人長時間的用繩子往下扣,久而久之形成的。
這個人,蓄謀已久,想的就是要破壞這歐陽家祖墳的風水。
這裏是歐陽家祖墳的排水係統,村子裏麵流行的是土葬,從祖墳裏麵排出來的水,是帶著屍氣的。
屍氣為陰氣,煞氣,長時間大量的聚集在墳裏麵,對風水有影響。
所以一部分的屍氣跟著這排水係統排出去,是好事,但是這棵歪脖子樹,卻影響了屍氣的分散。
我往後稍微退了一點,來回比對了一下,歪脖子樹正對著歐陽家祖墳的後墳口,形成一個彎弓形狀,而彎弓的弦口,正對著歐陽家祖墳,呈射擊狀。
彎弓,有聚攏的意思,在這個位置,將排水係統裏麵的屍氣聚攏起來,到達了一定程度,就會反流,衝進祖墳裏麵,射擊狀,便是攻擊祖墳,這樣的一個小小改變,日積月累下來,慢慢的,歐陽家肯定要出事。
歐陽家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城裏麵的,就算是回來,也是清明鬼節,祭拜一下,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點,會有一個影響到他們家風水的存在。
這個人,居心叵測,他采取的手段很緩和,有那個耐心等,從另一個方麵也說明,他不希望歐陽家一下子倒了,他需要的,隻是歐陽家發生內亂,好趁虛而入,徐徐圖之。
並且,這個人還能經常接觸到歐陽家的祖墳,阻斷了歐陽家發現這改變風水的存在。
所以,這個人,應該是歐陽家內部人員。
他們家表麵上一團和氣,但是內裏麵,恐怕早已經暗潮洶湧了,就等著歐陽毅這個大家長斷氣呢。
“二叔,那這個怎麼辦?我把這歪脖子樹砍了吧?”既然這東西影響風水,又是個死物,毀了,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二叔卻立刻搖頭:“不能砍,你看這樹,這麼粗,又彎成這樣,怕是已經有十年上下了,這麼長時間,這一段的屍氣得聚集了多少了?你這一砍,籠罩在這一段的屍氣猛地泄出來,我估摸著,這一片的新屍都得屍變。”
二叔的話嚇了我一跳,腦子裏麵不由出現了喪屍電影裏麵,喪屍爆發的時候,一個個屍體從墳墓裏麵穿出來的樣子,太恐怖了。
這一片墳地,密密麻麻的全是墳頭,所謂新屍,指的是還沒有完全腐敗的屍體,埋下去的屍體,並不是說年頭多了腐敗程度就高,有些人,埋得地理位置適宜,幾百年都不腐的。
“二叔,那這個局怎麼破?”我緊張了起來,我們時間不多啊,等到天亮,村子裏麵的人起來了,我們就沒有動手的機會了。
“這個說好辦也好辦,但是辦起來卻又有點難,這樹在這裏常年吸收屍氣,說不定早已經成精了,隻是還沒幻化成型罷了,樹為木,木怕什麼?”二叔分析道。
我立刻明白了:“木怕火啊,燒了這樹嗎?可是談何容易啊,這大雨天的,點都點不著。”
“普通的火燒了也沒用,我們得另想它法。”二叔靠在那樹上麵,雙手抱著胸,有些哆嗦,他的膀子上次受傷,現在還沒好利索,這大半夜的在雨水裏麵泡了這麼久,怕是要出問題啊。
我心裏麵著急,閃電再次在天邊亮起,我自言自語道:“要是那閃電能往這棵樹上麵打就好了,劈死它丫的。”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將天邊的閃電引下來,劈在這樹上,可以大麵積瞬間銷毀這一片大半的屍氣,樹要是能燒起來更好,並且,這是自然災害,就算是明天人們看到,也懷疑不到咱們身上。”二叔身體都有些哆嗦了。
我趕緊關心道:“二叔別瞎說了,這閃電不是想引就能引下來的,你還是先回車上吧,別把膀子廢掉了。”
“我沒事,旭哥兒,這閃電並不難引,我要不是受了傷,影響發揮,引個天雷還是能辦到的,現在,隻有靠你了。”
二叔如是說著,我覺得他大半是在吹牛,引天雷,他以為天雷都是他家養的啊,說引就引?
“我沒那個本事,我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二叔你先回車上再說。”這雨下的真他媽的煩人。
二叔搖頭:“旭哥兒,學以致用,我發現你渾身的本事,但是就是不知道用,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個人怎麼挑大梁。”
“那你就一直待在我身邊不就可以了嗎?快點回去,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伺候一個殘疾人。”我一邊說,一邊推著二叔,讓他去車上,救人要緊,但是也不能把自己折進去不是?
“好,我回車上給你把化妝箱拿來,你就在這裏好好想想,怎樣將這天邊的閃電引下來。”二叔說著便往回跑,我倚在那歪脖子樹上麵,腦子裏麵稀裏糊塗的。
雨很涼,順著我的臉往下淌,我不自主的打了個噴嚏,這次回去準得感冒了不成。
二叔不會無緣無故的說我能有辦法引天雷,而我會的,就隻有那麼一門手藝,我在腦子裏麵翻,一百零八種花形裏麵,到底哪一種是能催雷閃電的?
能催雷閃電,大體要具備某種特性,比如說,花帶有磁性,或者易燃,或者幹脆就是閃電形狀的花瓣。
但是翻來翻去,我真的找不到,當時急的我都快跳腳了。
一道又一道閃電在天邊劃亮,我甚至看到去而複返,背著化妝箱艱難的朝著我這邊走來的二叔,但是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又一道閃電亮起來的時候,我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