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泵往外打水?
二叔提到了這個,我便沉思了起來,這個墓穴,是歐陽毅的,關係到後代,墓穴葬的好,他的後代會有福蔭的。
墓穴裏麵的水肯定是不可以隨便往外抽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是根源,用水泵往外打,不是自己斷了自己的福蔭嗎?
“那我們就再等一晚上,如果今夜電閃雷鳴,雨勢能像昨天白天一樣,我感覺我們有戲。”
我和二叔達成了一致,心裏麵雖然也擔心,但是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我們到底還是放鬆了不少。
等到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那雨下的,簡直就像是有人在天上,扛著水桶往下倒似的。
看著這樣的雨勢,我和二叔都會心的笑了,看來這老天爺真的有眼啊。
十點鍾,我和二叔吃了宵夜,心裏麵完全放了下來,洗漱之後便上床睡覺了。
我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中開始做夢,夢裏麵,黑漆漆的一片,似乎還有嘩嘩的水聲,我睜開眼睛,看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到。
自己心裏麵也明白是在做夢,但是什麼都看不到,心裏麵還是不自覺的有點發毛。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這可能是白天老想著歐陽毅的葬禮,想著下大雨,所以就自然做了這種夢了?
正在我匪夷所思的時候,遠遠的,一個白乎乎的東西朝著我這邊飄過來,當時我的心都拎了起來,直覺自己見鬼了,那朝著我過來的,不是傳說中的‘阿飄’又是什麼?
雖然我不害怕這種東西,但是乍一看到,而且還是在這種環境中,心裏麵一點波瀾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那東西漸漸的飄近了,我的腳下卻像是被萬能膠黏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陳師父,遠道而來,沒能好好款待,還請不要見怪。”那白乎乎的東西飄近了,我才看清他的五官,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爺,看起來年紀很大很大了,他一開口,我便明白了,這應該是歐陽毅。
這是,給我托夢?
“歐陽老爺子吧?”我朝他微微一鞠躬,死者為大。
歐陽毅點點頭:“小師父,從你們跟著我來到我老家,在我的靈堂裏麵轉了一圈,我便注意到你們叔侄倆了,我心裏苦啊。”
我心裏也苦啊,被一隻鬼,一隻剛死沒多久,遺體還沒下葬的鬼盯上,這種感覺,毛骨悚然啊,要不是我經曆的多了,還真能被嚇出病來。
“老爺子,明天你的靈柩就要葬進祖墳了,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想要我幫你完成嗎?”其實我心裏麵有數,這歐陽老爺子八成是為了明天的葬禮來的,但是我還是想讓他自己親口說出來。
因為無論是什麼忙,為了徐哥,我和二叔也要幫,所以,我存了一點小心思。
這歐陽老爺子已經去世了,是個極陰之人,隻要他開口請求我,然後我幫助他,這就算是完成了師父的第二個指標了。
歐陽毅也沒遮掩,開口便請求:“其實,我想葬回老家,有兩個原因,很簡單,一個是我不喜歡城裏麵的公墓,不喜歡那些虛情假意的人齊聚在一起為我送終,我要的,是真心關心我的人,送我一程;另一個,就是落葉歸根,我們歐陽家的祖墳在這裏,十年前,我便跟我的子女交代了,我死後,要葬進我們家的祖墳,所以,我回來了。”
這個跟我和二叔之前的猜測相差無幾,這樣的願望也是無可厚非的。
“隻是你沒想到,你的子女會出這麼多的幺蛾子,對不對?”我也不客氣,直接將事情攤開來,我相信,歐陽毅來找我,肯定是想解決問題的,所以我不用遮遮掩掩的。
歐陽毅點頭:“是啊,其實確切的說,也不是因為我子女想怎麼樣,而是我那個姑爺,他一直就相信這些鬼神之說,我女兒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了,也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我也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們家族好,但是他們卻不明白,我不願意這樣,想我歐陽毅這一輩子,走南闖北,掙下這份家業,靠的,是我這一雙勤勞的手,還有這精明的大腦,最重要的是,我的一片赤誠之心,我不願意在百年之後,還被人戳脊梁骨。”
歐陽毅的聲音很沉穩,說這些話的時候中氣十足,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敞亮的生意人,是個大好人。
“可惜,我們想幫,卻也不知道從何下手,但是看著外麵的雨勢,明天估計你也不能按時下葬,錯過了吉時,這事還會有轉圜的餘地吧?”我試探性的問道,老爺子已經是鬼了,估計感受要比我們靈敏一點,好與不好,他或許能提前感應到。
但是沒想到,歐陽毅搖了頭:“我今夜托夢與你,是感應到你身上的氣息跟別人不一樣,容易通靈,所以我才決定試一試,老天爺是想幫我,阻止這場陰謀的發生,我也很願意這樣,畢竟徐虎那孩子,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是個好小夥子,也是個人才,他對我的孝心我也看在眼裏,我怎麼也不能害了他!”
“徐哥的確不錯,葉家的那個小兒子也沒得話說。”我點頭,這話,得歐陽毅趕著往前說,我不好跑在頭裏。
歐陽毅縹緲的眼神抽了回來,緊緊的盯著我:“陳師父,我知道你們在等一個契機,等這場大雨將我墓穴裏麵的水續上來,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們家的祖墳,其實是有排水係統的,這水從地底下續上來,到了一定的水位,就會從那排水係統裏麵自動排出去,這也是之前我的事業剛起步的時候,找專門的風水先生看的,所以,你們等不到這個契機了。”
歐陽毅的話給了問我當頭一棒,也就是說,無論這雨下的再大,明天棺材也一定會下葬,因為墓穴裏麵不存在蓄水過兩米的情況。
這下我感覺從頭到腳都涼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那你給我托夢的原因是?”我猶豫著問道。
歐陽毅雙手抱拳,朝我揖了揖:“還請陳師父幫我。”
他這一揖,就是在求我幫忙了,我趕緊虛扶了一把問道:“我該怎麼幫你?”
“我會告訴你我們家墓室的排水係統在什麼地方,你們連夜去將那出口堵住,這樣,事情可能還有轉機。”歐陽毅果斷的說道。
我皺起了眉頭:“這個可以,但是我們不確定能不能完成,畢竟,我覺得你家人可能會有防範,況且,這水真的蓄上來了,你的棺材不能在吉時按時下葬,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這一輩子,我活得已經很滿足了,能不能飛升,那不是我所要考慮的,功德到了,老天爺自然會接納我,功德沒到,就算是有了外力的加持,也不會如願的,因為你不夠格,況且,用別人的陽壽來給自己的欲望添磚加瓦,這種損陰德事情,我歐陽毅最看不上,所以,不用擔心我,如果真的誤了吉時,棺材無法下葬,再不濟,我要屍變,你們便將我的遺體燒了吧,我也想通了,火葬和土葬,其實區別不大。”
這老爺子真的是個明白人,而且是一個大善之人,我都佩服了。
“但是,你願意,你的子女不願意啊,到時候,我們或許都無法靠近你的靈柩,怕是事情要生變啊!”歐陽家家大業大,子孫滿堂的,我和我二叔就這麼兩個人,勢單力薄。
歐陽毅讓我放心,說是他會給他的子女們托夢,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的。
歐陽毅說完便消失了,我的身子猛地下沉,我頓時從夢中清醒過來,滿頭滿身的冷汗,喘著粗氣,二叔被我嚇醒,睜著迷蒙的雙眼幽怨的看著我:“大半夜的,你怎麼了?”
我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打開一看,竟然才十一點半,估摸著我剛睡著便開始做夢了。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大雨磅礴,我好不容易緩了下來,二叔看著我的樣子,漸漸的清醒,坐起來問我:“做什麼噩夢了,嚇成這樣?”
“歐陽毅給我托夢了,就在剛才,他讓我幫他阻止這場葬禮。”我實話實說。
二叔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戶玻璃上麵,發出‘噠噠’的聲音。
“這雨下的夠大,我估摸著明天應該沒事。”二叔嘟囔道。
我搖頭:“歐陽毅托夢說的就是這件事,他說他們家墓地裏麵有排水係統。”
“啊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忽略了,歐陽毅家的祖墳是一個墓室群啊,不是普通人家一個個孤墳,像他們家這樣的大家族,墓室群怎麼可能不做排水係統?旭哥兒,趕緊走。”
二叔這下子算是完全清醒了,胡亂的將衣服穿好,跟我一起往外跑。
我們開車連夜趕到村子裏麵,雨很大,村子裏麵燈火通明,我們沒敢將車開過去,遠遠的停在了後麵,熄了火,我和二叔悄悄的從樓房的後麵往墳地的方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