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董爺卻立刻將我虛扶住了,並不讓我給他磕頭,二叔的臉色瞬間變了。
“後生可畏啊,這個頭我可是受不起,富貴啊,咱以後說不定都還指著這孩子呢!”
董爺這麼一說,二叔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一些,估計剛才是以為董爺不喜歡我呢。
“董爺您說這話可真折煞我們晚輩了,他一個毛頭小子,身無長處的,能指望他個啥?”
二叔說著便扶著董爺坐下了,董爺搖搖頭,沒再說我的事,而是朝二叔伸出手:“你那銅錢劍呢,給我看看。”
二叔連忙將銅錢劍拿出來,董爺仔細的查看了一番,搖了搖頭:“不值得修了。”
“咋就不值得修了,董爺,您看就這枚銅錢缺了一點小口,換一個不就行了?”
二叔很寶貝他的這些法器,說沒用就沒用了,就像是自己親兒子被人判了死刑一般,能不著急嘛!
“這枚銅錢當初還是我送給你的,是當年我下鬥的時候,從一個千年女屍的嘴裏麵拿出來的,煞氣極重,整支銅錢劍的威懾力就在這枚銅錢上,它是領頭錢,這麼多年跟你走南闖北的,殺了多少魑魅魍魎,吸收了多少陰煞之氣,怕是你自己都數不過來了吧,如今它也該壽終正寢了。”
董爺如是說著,二叔難過的捶胸頓足,我在一邊驚歎,原來這董爺是個盜墓賊啊!
啊呸!
什麼盜墓賊?這三個字要是被我二叔聽到了,我肯定要挨一頓胖揍!
“哎,可憐我這老夥計了。”
二叔默默的將那銅錢劍收了起來,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董爺伸手拍了拍二叔肩膀,讓他看開些。
我懂二叔此刻的情感,感同身受,如果是我的繡春刀出了紕漏,我肯定跟他一樣。
這就是正宗的手藝人對自己稱手的家夥什的感情,純正!
“富貴啊,你也別難過,你要是需要,我這裏的銅錢劍多得是,你自己挑。”董爺忽然說道。
二叔搖頭:“我用慣這老夥計了,再說了,我也沒錢買你的銅錢劍,今天來,還有別的東西要買。”
董爺立刻來了興趣:“哦,你想買什麼?”
“不是我想買,是旭哥兒,他缺了一味花精顏料,我記得董爺您這有,就帶他過來看看了。”
二叔這話一說,我頓時小心肝兒直跳,描花形的顏料可以買?爺爺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這才是夏末時節,等到明年清明,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鮮紅色顏料,少了這一味,很多事情可能都做不了。
當時在李虎的村子,要是沒有少了這味顏料,也不會發生後麵那麼多事情。
“董,董爺,您這裏真的有花精顏料賣嗎?正宗嗎?”
我戰戰兢兢的問道,剛說完,二叔兜頭就給了我一巴掌:“小兔崽子怎麼說話呢,董爺手裏麵的貨色都是頂級的,以後說話再不經過腦子,我一腳踹死你!”
二叔是真的怒了,董爺卻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富貴你打孩子做什麼,這小子性子像那老倔頭,我喜歡!”
“董爺,您認識我爺爺?”我摸著被打痛的後腦勺問道。
“我跟那老倔頭來往幾十年,當年我不止一次的勸他,哎,不說也罷,孩子,跟我來!”
董爺欲言又止,支起拐杖站了起來,我趕緊上前去扶他,這個董爺認識我爺爺,而且感覺還關係匪淺的樣子,說不定我家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包括我爺爺的劫難,以及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董爺在我的攙扶下,出了正廳,朝著西廂房走去,在外麵玩著的狗子一看我們出來,趕緊跟上來,幫著董爺將西廂房門上的鎖打開了。
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這是一個書房,筆墨紙硯,古董古字畫,琳琅滿目,不由的看呆了。
但是董爺卻不知道按動了什麼機關,整排的書櫃朝著兩邊移去,露出了一個地下室。
進到了地下室,我才明白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這四合院很普通,董爺這個殘疾老人帶著個未成年的孫子,也不打眼,可是這卻是個高人,高人的手裏麵,還有很多好貨色。
這地下室裏麵琳琅滿目的擺著很多法器,黃符,書籍,還有不少小箱子,小盒子,我不知道裏麵都是什麼。
在地下室的最裏麵,甚至還有一口古舊的銅棺,雖然我不知道那銅棺什麼來路,但是明白,這肯定是個了不得的家夥。
“來這邊,把這個木箱子打開,看看有沒有你需要的那一味顏料!”
就在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地下室裏麵的東西吸引過去的時候,董爺叫了我一聲,拐杖輕輕地敲著擺在東邊木架子上麵的一個四方形木箱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連忙走過去,接過狗子遞過來的鑰匙,小心的將木箱打開,一瞬間,五顏六色的小瓶子展現在我眼前,濃鬱的花香撲鼻,讓我瞬間激動萬分。
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過那些小瓶子,這些小瓶子的材質像是玉,但觸手冰涼,不夠溫潤,應該也不是玉,我一時間分辨不出來,轉眼看向董爺:“董爺您這是要製作多少年才能收集起這麼多的顏料啊?”
“這些顏料不是我收集的,是機緣巧合,從一個古墓的陪葬品裏麵得到的,隻有這麼多。”
古墓裏麵得到的,那也就是說,這個古墓的主人應該也是一位描花形的傳人,至少應該是做著與描花形相關的事情,這些東西對他很重要,所以才會陪葬進去。
“董爺,我爺爺活著的時候,也從您這買這些顏料嗎?”
我不由自主的問道,董爺點頭笑著說道:“也買,但是那老倔頭很摳,他自己能配的就絕不從我這買,所以這麼些年,我這顏料也算是滯銷了。”
“那,董爺,您這顏料分批賣嗎?這瓶子有點大,我隻需要大概三分之一的量。”
木箱裏麵的瓶子是我那小玻璃瓶的三倍大,每種顏色都有好幾瓶,我用不了這麼多,能維持到明年清明,我也可以自己製作,所以不是稀缺物種,我也不想白花冤枉錢。
“哈哈,富貴啊,這小子還真是得了那老倔頭的真傳,摳!”
董爺大笑起來,二叔也陪著笑,抽空還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埋怨我給他丟臉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了,董爺卻說沒關係,可以分批賣,而且我是第一次來,這一次算是送給我的見麵禮,不要錢。
“董爺,您這也太偏心了,想當年我第一次來,您可是坑了我一大筆錢呢,害得我兩個多月就隻能吃醬油泡飯!”
二叔委屈的說道,董爺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你小子太油滑,第一次不鎮住你,以後我這就成了你家後倉庫了,我年紀大了,但是還不傻!”
董爺靠著架子,舉起拐杖搗了搗二叔的肩膀,大家都笑了起來,我也不客氣,收下了那三分之一瓶的鮮紅色顏料,謝了董爺之後,便跟著二叔回去了。
這裏偏僻,我們打了滴滴,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很難平複,車子開了很遠了,我還忍不住的往回看,董爺真的跟二叔說的一樣,是個神人!
“別看了,再看車後窗都被你看通了,是誰今天早上還不肯來著,現在又不想走了是吧?”
二叔靠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忍不住的揶揄我,我回過頭說道:“二叔,這董爺是什麼來頭,手裏麵的東西可真多。”
“董爺的名號大了去了,以後接觸多了你自然就了解了。”
二叔不想跟我說,我看了一眼前麵的司機,估計二叔是在防著陌生人吧。
“狗子的父母呢?”
我換了個話題,按道理講,像董爺這樣的家庭,都是一脈相傳下來的,子女大多也是跟董爺做一樣的行當,但是我進去那麼長時間,一直都沒見到他們。
“好多年前就去世了,現在隻有董爺和狗子相依為命,你小子要是有心,有空去陪他聊聊,也表表心意。”
我連忙點頭,不再多問,怕是這裏麵還有一段傷心事吧。
回到市區小店,大概是下午四點鍾左右,門口站著好幾個各大娛樂場所的小姐妹,一看我下車,全都圍了上來。
“旭哥兒你這些日子去哪了,沒有你可讓我們姐妹怎麼活!”
“對啊對啊,旭哥兒,你這店是不是要關門啦,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有點職業操守好嗎?”
“就是就是,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可是丟了一個大主顧了!”
……
小姐妹們七嘴八舌的,我跟著後麵賠笑,這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我得罪不起,趕緊開了門,拾掇了一下,便開始給她們化妝。
來的這幾個都是老主顧,要求也並不多,等我忙完了,天早已經黑了,剛想收拾一下休息,麗姐氣喘籲籲的跑進門,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旭哥兒,不好了,徐哥又不見了,這東西也被他扔在了床頭櫃上!”
麗姐站在門口,手裏麵拿著那個我讓她放在徐哥身上的保命符,我大驚失色,連忙將麗姐拉進來,問她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