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讓張天奇帶著去看那台開去他朋友村子的車子,張天奇自然不敢怠慢,他兒子也醒來了,卻一直窩在媽媽的懷裏麵,似乎是知道自己在他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做了什麼,很難過。
這孩子真的是被黃鼠狼害慘了!要不是今天夜裏我無意中撞見了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張天奇領著我們去了車庫,車庫裏麵空蕩蕩的,隻停著那輛他一直開的寶馬,角落裏麵還停著一輛不知道什麼牌子的車,用車罩罩著,上麵落了不少的灰塵,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開了。
“之前我有五台車,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我賣了三台,錢全都捐給了希望小學,隻留了寶馬開著,畢竟我還要出去談業務,檔次太低了被人瞧不起,還有就是這台路虎了。”
張天奇一邊說著,一邊將車罩扯了下來,灰塵四起,等到車罩拿下來之後,路虎的整個麵貌便露了出來。
“車子不錯!”
我沒有車,但是很喜歡車,這輛路虎本身的質量就好,再加上後天的改裝,性能極品,雖然有點舊,但是開起來絕對不輸那輛寶馬。
“是啊,我出去收皮毛,一般都是去那種山區,路不好走,開這路虎絕配,隻是從上次去我朋友那村子回來之後,我便不敢再開了。”
張天奇歎息道,連連搖頭,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車身,很明顯,他很喜歡這輛車。
“為什麼不敢開了呢?”我奇怪的問道。
“因為回來之後,車子裏麵總是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雞蛋啊,老鼠啊,這些都還算正常,有一次我竟然還在裏麵發現了三角蛇,差點沒把我嚇死,而且車子裏麵時常有一種怪怪的味道,很難聞,我都不敢往裏麵坐。”
聽張天奇的描述,連我都明白,這是黃大仙搞鬼。
二叔點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個像是羅盤一樣的東西,端在手裏麵,繞著車子走了一圈,皺著眉頭想了想,又反過去走了一圈,就這樣來回幾次,忽然蹲了下去。
我和張天奇都默默地看著我二叔,沒敢出聲,等到我二叔蹲下去之後,他吩咐張天奇:“你到車底下去看看,看車盤底下是不是有東西。”
張天奇也不敢多問,捋起褲腿就躺在了車底,好一頓摸索,那時候天還沒亮,車庫裏麵的燈照不到車底,我們又沒帶手電筒,隻能用手機的光照。
“啊呀!”
忽然,張天奇大叫了一聲,我嚇了一跳,趕緊看向二叔,二叔卻很淡定,他蹲下去問張天奇:“發現什麼了嗎?”
“車底座真的有東西,好像是一個牌位。”
張天奇一邊說一邊悉悉索索的拿東西,我和二叔耐心的等待,又過了大概三分鍾這樣,張天奇才從車底下爬了出來,手裏麵拿著個渾身漆黑的牌位,遞給了我二叔。
我連忙湊上去看,原來是一個供奉黃大仙的牌位,這在北方很常見,但是在南方看到這玩意還真稀奇。
“這就是了,你朋友那個村子啊,肯定是有懂行的人去指點過了,村民們都是知道那小洋樓裏麵有保家仙的,大家又都想發財,所以拉你做了替死鬼,他們竟然將黃大仙的牌位偷偷的放在了你的車上,這是對黃大仙的大不敬,所以它隻能找上你了,幸好你沒有再開這輛車,要不然準出事。”
二叔嚴肅的說道,張天奇麵如死灰,一下子跪在了我二叔的麵前:“大師啊,你說,要怎樣才能將這黃大仙請走,還有,我兒子怎麼辦?”
“不是請走,而是供奉,黃大仙進了你的家,你好生供奉著,對你家有好處,至於它讓不讓你供奉,就得看你的誠意了。”
張天奇當然一萬個願意:“大師,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這事情的根源還在那村子裏麵,回去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出發。”
二叔將那牌位帶回了別墅裏麵,放在了張家正廳的供桌上,帶著張天奇一家燒香念咒的,做了好一會兒的法事。
張天奇的老婆陸琴是個不善言辭的女人,她默默的做好了豐盛的早餐,看著我們吃完,送孩子上學去了。
張天奇本來是想開寶馬的,我那二叔卻不願意,非得讓人家將路虎收拾了,要坐路虎過把癮。
我滿頭的黑線,隻得幫著張天奇收拾,還在車子裏麵噴了空氣清新劑,這才上了車。
張天奇的朋友以前也是做皮毛生意的,但是他沒有張天奇的手段,做了幾年做不下去了,最後一批尾貨是張天奇收的,所以一來二去便認識了。
那朋友家住在山區,路虎開了有大半天的時間,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停了下來,我們已經到村口了。
還沒進村子,我們便聽到了嗩呐的聲音,吹的是哀樂,我皺著眉頭,揉著惺忪的睡眼朝著車窗外看去,就看到村子裏麵搭著白事棚子。
“村裏又死人了。”
張天奇在駕駛座上麵喃喃的說道,二叔冷笑了一聲:“壞事做多了,自然是要遭報應的,開進去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張天奇又啟動了車子,慢慢的開進了村子,沒開多遠,就有人迎了上來,張天奇鼻子裏麵冷哼了一聲,我猜來的那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應該就是他的朋友。
“天奇,你來啦!”
那人攔住了車子,轉到前車窗跟張天奇打招呼,張天奇沒有出聲,他被這男人害得那麼慘,見到他沒上去幹架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
那男人看張天奇不理他,有些尷尬,轉臉看到坐在後麵的我們,笑嘻嘻的打招呼:“有新朋友來啊,去我家住吧,村子裏麵最近不太平,得委屈你們了。”
“那就叨擾了。”
我和張天奇都沒說話,倒是二叔開了口,很有禮貌的說道,張天奇驚訝的轉臉看著二叔,二叔衝他笑了笑,讓他稍安勿躁。
路虎停在了那男人家的門口,男人自我介紹,說他姓李,叫李虎,是個純正的山裏人,以前做過皮毛生意,如今就在家打獵。
我這才打量起他的屋子來,心裏麵不由的想笑,怪不得對我們這麼熱情,這一麵牆的皮毛,怕是想賣給張天奇呢。
“你還用打獵,在那小洋房裏麵拿出來的寶貝都夠你活幾輩子了吧!”
張天奇沒好氣的說道,那李虎直搖頭:“哎,這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對了,嫂子和孩子呢,不在家嗎?”
張天奇和李虎到底還是有一點交情的,雖然怨恨,但是那種從心底裏麵冒上來的關切還在。
從這點看起來,張天奇不是個惡人!
“你嫂子她們,哎,你跟我來。”
李虎歎息了一聲,帶著我們去了裏屋,一進門,我就看到裏屋的東麵供桌上,放著兩張黑白照片,照片裏麵,一個是三十七八歲的女人,另一個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怎麼會這樣?”
張天奇臉上的憤怒被不可思議代替,李虎搖了搖頭:“都是我們自己做的孽,你剛才進村的時候也看到了,每個月我們村子都要辦上幾次喪事,死的大部分都是婦女孩子。”
我們都沉默了,這是報應啊,當初連夜進小洋樓搶東西的,大多數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又是夜裏,婦女肯定帶著孩子在家睡覺。
而如今報應來了,最先受害的卻是這些無辜的人,這讓那些進小洋樓搶東西的人更加愧疚。
“可憐了嫂子和孩子,但是你活該,要不是你財迷心竅,會出這些事情?你就是罪魁禍首!”
張天奇咬著牙罵李虎,李虎伸手捂住臉,也很痛苦:“對,你說的對,但是我不知道會是這樣啊,我要是知道,就是給我座金山我也不會要!”
人就是這樣,不知道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總是將眼光盯在遙不可及的地方,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後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相信如果真的有一座金山擺在李虎的眼前,他還是會貪婪的去奪取,而不會像他現在說的那麼好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何況,他出自於山裏,窮怕了,生意又失敗,早已經動了投機取巧的心思了。
“別打馬後炮了,這次我來,帶了兩位高人,就是想將這件事情了結了,還大家一個安寧,走,我們先去小洋樓看看。”
張天奇很幹脆,他同情的是李虎的妻兒,而不是李虎,所以拜祭過李虎的妻兒之後,情緒已經冷靜了下來。
倒是李虎攔住了我們:“客人剛到,一路風塵仆仆,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張羅點飯菜,我們吃飽喝足了再去也不遲。”
我當時心裏麵就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個村子遭遇了這樣的大災難,李虎聽到我們是來幫著擺平事情的,應該急不可耐的帶著我們去,怎麼還會這麼淡定呢?
事出蹊蹺必有妖,張天奇想罵李虎,二叔卻笑了笑,坐在了正廳裏:“好啊,正好我也餓了,那就勞煩了。”
李虎當時便高興了起來,出去張羅去了,我和張天奇都一頭霧水的看著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