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繡春刀,支著身子在童露的眉心描上解語花,這一招對麗姐有效,或許對童露也有效。
“這,這就行了?”
吳雲驚訝的問道,我苦笑了一聲:“效果怎樣我也不確定,吳哥,這布偶我先替你們保存,如果她醒來不要布偶了,那皆大歡喜,我會將布偶燒掉;如果還要,那你再去我那取,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吳雲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行,一切聽你的。”
吳雲小心翼翼的將布偶從童露的懷裏麵抽出來,安眠藥的效果很好,童露沒有醒。
我將那布偶放在化妝箱裏,背著化妝箱就走。
來的時候打的出租,回去是吳雲開車送我的,一路上我們倆心裏都有事,也沒聊什麼。
到了我店門口,我下車,吳雲立刻跟上,揣了一遝錢在我口袋裏。
“吳哥你這麼做就見外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這錢我是真的不想收,我總覺得童露遭受這些跟我有著莫大的關係,多少我有點愧疚。
“你不收才是跟我見外了,這是醫藥費,醫藥費!”
吳雲一邊說著,一邊鑽進了車裏麵,揚長而去。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轉身開門。
將化妝箱放在化妝台上,就著鏡子看了一眼我眼角的抓痕,真看不出來這個童露還是個母老虎,吳雲那麼陽剛的一個漢子都降不住她!
折騰了大半天,我也著實累了,直接走到裏屋,躺下就睡。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一直迷迷糊糊的在做夢,這個夢很長,前麵的部分很模糊,但是後麵的卻像是真的發生在我身邊的一樣。
在夢裏,我看到薑倩倩騎著一頭豹子朝著我跑來,她還是那樣的身姿妖嬈,老遠就衝著我笑。
豹子越跑越近,漸漸的,薑倩倩的身影變成了另一個女人,我努力的睜著眼睛想要看清那女人的臉龐,卻怎麼也看不到!
鼻尖傳來了濃鬱的韭菜花香,隨著豹子越來越近,那花香越來越濃鬱,我整個人都要沉醉進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邊忽然響起了小孩子唱歌謠的聲音:描花形,繡陰陽,借陰胎,生陰子,雙生雙克難分離!
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滿頭大汗的坐在床頭,呼吸急促,眼神茫然而慌亂的四處搜尋,卻什麼都沒看到。
但是剛才的夢,剛才的歌謠,是那樣的真實,讓我心驚肉跳。
雙生雙克,為什麼是雙生雙克,這描花形和繡陰陽又有什麼關係,這個夢到底在暗示我什麼?
我靠在床頭,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下來,不由的嗤笑,陳旭啊陳旭,你的神經真的是繃的太緊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夢,竟然將你嚇成了這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嗎?
我站起來,洗了把臉,走到了化妝台前,一眼看到了我的化妝箱,伸手便打開來。
今天真的是折騰的太累了,所以回來我倒忘了將那布偶拿出來了,此刻伸手去拿,化妝箱裏麵哪還有什麼布偶,我一層層打開,每一個格子裏麵都找了一遍,沒有,真的沒有!
我急了,不可能的,那布偶我明明就放在這化妝箱裏麵的,難不成它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我第一反應便是給吳雲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外麵的天已經暗了下來,這個時候童露早應該醒了,不會兩人又在打架吧?
我掐掉手機,披上衣服,想打車再去一趟吳雲家,這事兒沒完,那個布偶我得找回來,順著這條線,我得找到那個繡花形的人。
我隱隱的覺得,這個人跟我們陳家肯定有關係,而且關係匪淺。
我還沒出門,手機卻響了起來,我一看,竟然是吳雲打來的,趕緊接聽,那頭吳雲說他剛才在開車,帶童露出去浪漫一下,語氣裏麵很快樂,看來童露那邊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我的心放了下來,既然解語花已經安撫住了童露的情緒,那說明這布偶就不是童露想辦法拿走了,布偶到底去了哪?
心煩意燥,我摸了摸眼角的指甲印,很疼,不去吳雲那裏了,也不想營業,幹脆去大世界逛逛,說不定還能打探到一點二叔的消息。
但是我到大世界的時候,卻被告知麗姐跟著徐哥去了下麵會所了,當時我心裏麵一個激靈。
所謂下麵會所,就是徐哥手裏麵的賭錢場子,也是我現在最想去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具體的位置,當時心裏麵跟被貓抓的似的。
出了大世界,我怎麼也不想就這麼回去,站在街邊點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一根煙抽完,我還是拿出了手機。
沒敢打徐哥的,說不定這大佬正在牌桌上,牌氣不好的話,我很可能就成了出氣筒了。
所以我還是選擇給麗姐打,麗姐倒是很快接了電話,能感覺到她心情很好:“旭哥兒,這麼快就想我啦?”
“麗姐,你們這是在哪玩呢?”我盡量壓製住自己狂跳的心,狀似輕鬆的問道。
“你既然給我打這個電話,怎麼會不知道我在哪?旭哥兒,有必要跟麗姐拐彎抹角嗎?”
我有點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滿嘴的煙味嗆得我難受:“麗姐,可以讓我也過去見見世麵嗎?”
“這我說了不算,你也知道,這裏一向隱秘,徐哥守口如瓶的,一般人進不來。”
這事情我也知道,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那種地方,但是現在我卻迫切的想去,同時我也奇怪,既然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我二叔怎麼能混進去?他有什麼?
“那麗姐,你能幫我注意一下,我二叔在不在場子裏麵嗎?如果在,可不可以把他引出來,跟我見個麵?”
見麵不一定要在場子裏,畢竟那種地方我也不想過多的涉足,如果能在外麵跟我二叔見上一麵最好不過了。
“旭哥兒,我之前就說了,現在能幫你的,隻有我,我也樂意幫你,但是我這人情債可不是好欠的哦!”
麗姐這話說的可不好聽,我心裏麵憋屈,難道這些天我就沒幫她嗎?
但是一想到麗姐失去的那個孩子,我心裏麵還是有點難過,算了,不跟她一般計較了。
“麗姐,按理說我們是同鄉,多少來說也算是共過患難了,但是正如你說,人情歸人情,隻要你把我二叔帶出來跟我見麵,我還你一個人情,你看行嗎?”
我知道,這句話一出口,我就把我自己交代出去了,但是為了我二叔,我隻能這麼做。
“好,旭哥兒,這可是你說的,等我好消息。”
麗姐掛了電話,我又點了一根煙,蹲在馬路牙子上麵慢慢的抽,胃裏麵不斷的翻滾,有些惡心。
麗姐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為了在大世界站穩腳跟小心翼翼的麗姐了,現在她的心裏麵,裝著的是往上爬,是複仇,我們之間那點脆弱的友誼,已經支離破碎,算不得什麼了。
我想笑,笑自己太傻,曾經一度還將麗姐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看待,這不是腦子進水了是什麼!
戲子無情,從古至今便如此,麗姐又何嚐隻是戲子那麼簡單。
“喲,這不是躲債鬼嘛,我正找你呢,有錢還我沒有,現在可就隻剩下一天了!”
說話間,一雙穿著夾趾拖鞋的肥腳站在了我的麵前,帶著若有若無的腳臭味,嗓門極大,弄得大世界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看向我。
我猛地站了起來,將煙頭扔掉,撚滅,拽著那劉哥就往我的小店走,劉哥罵罵咧咧的被我拖著:“喂,小子,惱羞成怒了啊,別以為你他媽的裝凶悍老子就怕了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要是敢賴賬,我找人削死你!”
“我沒想賴賬,進來,打電話給你小弟,讓他把借條拿過來,我還你錢!”
我開了店門,一把將劉哥扔在沙發上,遞給他手機讓他打電話,劉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陳旭,你他媽的不是在耍我吧,你能有十萬塊還我?”
“打不打?不打就給我滾,老子沒心思伺候你!”
今晚我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以前受這劉哥的氣也真是受夠了,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永遠不入流!
劉哥睨了我一眼,沒人跟錢過不去,不知道他給誰打了電話,沒一會兒,一輛摩托車轟鳴而來,停在了我店門口,進來遞給劉哥一個文件袋。
“這就是借款合同,你把錢給我,我當麵把合同撕了,我們兩清!”
劉哥將合同遞過來,我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確認無誤,這才放心:“合同不用撕,我們雙方簽字兩清,錢我支付寶轉賬給你。”
劉哥一聽我果然有錢,兩眼放光,連連答應,嘴角勾著笑,那樣子,跟之前凶神惡煞的跟我要錢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們旭哥兒這是生意做大了啊,十萬塊轉賬,連眼都不眨一下,以後啊,有什麼需要,來找哥,哥準幫你。”
“閉嘴,轉賬之後,有多遠滾多遠。”
我絲毫不給劉哥麵子,這種人就是瘟神,誰被他纏上誰倒黴,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