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很自覺的住了口,因為六叔已經招牌式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拐杖,並表情有些陰森的直勾勾的望著我。
而我雖然並不想像個愣頭青一樣繼續開口去頂撞激怒六叔,自己找揍,但同時我也並不想就這樣答應了,畢竟那事實在是太過缺德了,已經跟踹寡婦門刨絕戶墳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看著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卻一直遲遲不肯動身的我,六叔卻是在沉默片刻了之後,這才用他那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幾天沒揍你,所以皮癢癢了?”
聽到六叔的這番話,我雖然並不想挨揍,但卻還是再次輕聲開口拒絕道。
“沒有,我隻是覺得有些事真的有點過分,那些規矩都是你一字一句的教給我的,現在又讓我破壞它,我有點做不到,而且這事也太缺德了。”
一聽我這話,六叔卻是忽然眼冒一絲冷意的開口對著我說道。
“缺德的事你覺得咱們倆個還做的少麼?既然你那麼高尚,好,這事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做的話也可以,但你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你不做,到時候遇到麻煩了,可別指望我會幫你。”
六叔的這番話,令我的內心卻是不由猛的一沉,因為這帽子山之上,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危機重重,如果沒有六叔的幫助於指點,我是連幾個月都活不下去的。
可如果我答應他的話,那就要壞了一個守墓人最重要的規矩,雖然我並不喜歡當守墓人,但既然已經是了,那就要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就在我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六叔卻是一邊伸手要將那青鱗鯪鯉給拿走,一邊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不想幹就算了,你去砍樹吧,最好不要在我的眼前頭到處亂晃,不然的話,我那天不爽了就整死你!”
看著眼前毫不掩飾要找茬報複我的六叔,我的心中卻是一片苦澀,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講底線講原則的前途是你要先有這個能力。
如果你什麼能力都沒有的話,那就隻能任人壓迫,不然的話,那就是自己在給自己找不自在,至於什麼底線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談。
想到這裏,我隻好十分不甘願的輕輕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我現在就去。”
說著,我就頭也不回得提著手中的青鱗鯪鯉準備去找一座新墳給這畜生當做吃喝拉撒睡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的六叔卻是仍語氣有些不滿的再次開口喊道。
“別忘了你今天還有一顆樹要砍,起碼要三年以上的樹齡,要槐樹的。”
聽到六叔的這番話,我卻是不由微微一愣,雖然槐樹是這帽子山上最常見的樹木之一,但一般情況卻很少能夠用到,屬於三種會讓我們這些守墓人平時都不願意接觸的木材之一。
雖然心中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但在六叔正不爽的時候,我也不敢多問,免得再挨一頓胖揍。
所以無奈之下,我連忙跑回房間將那柄斷劍給撿了起來,然後一溜煙的向著最近的新墳跑了過去。
雖然說是新墳,但那座墳墓卻已經是三年之前下葬的,墓的主人是一個可憐的小孩,生前被變態的後母活活虐待致死,生前受到了不少的折磨,死相極慘,一般情況下我是應該對其避而遠之的。
但已經明白了六叔意圖的我雖然心中很是擔憂,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去禍害那個可憐小孩的墳墓了。
沒過多久,我就來到了那小孩的墳墓旁,其實與其說是墳墓,倒不如說是個墳包恰當,因為上麵無碑無封,甚至連顆樹都沒有,如果不是這小孩下葬時候的模樣實在太過淒慘,讓我有著很深的影響,估計我早就將其埋葬的地點給遺忘了。
在來到小孩的墓前之後,因為墓地選址不佳的緣故,環境極為惡劣,墳墓上麵連根雜草都沒有,可以稱得上是不毛之地。
無奈之下,我隻好象征意義的添了一把土,然後十分恭敬的叩首再拜,口中同時輕聲開口說道。
“小朋友,實在是對不起,我知道你生前就已經夠慘了,你死後我也不想再繼續禍害你,但是沒有辦法啊,我也是被逼的。
如果我不按照他所說的做,那就隻有死路一條,還請你看在咱們兩個都很可憐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千萬不要記恨我,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實在心裏不忿,就找那人去。”
在給對方打了個招呼之後,趁著天還沒有亮,我便連忙用斷劍在墳墓上麵挖了一個小洞,然後就將那隻青鱗鯪鯉給放了出來。
剛一從布袋裏麵放出來,甚至還不等我主動把它往洞裏放呢,那隻小畜生就立刻十分迅速的鑽了進去,並用泥土將洞口給嚴嚴實實的堵上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卻是不由暗自輕輕歎了一口氣,今天,我又做了一件缺德事,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洗得清自己的罪孽,如果不能的話,那就隻能用命去償了。
一邊心裏唏噓著,我一邊快步來到了一片槐樹林旁,也許是因為帽子山風水的緣故吧,像桑槐柳這種晦氣的樹木帽子山到處都是,而且還長勢極好,如果我不抓緊時間幹活的話,還不知道要砍到什麼時候才能砍斷一棵樹呢。
在心中暗自嘀咕一聲的同時,我便隨便找了一顆比較細的槐樹用手中的斷劍一點點的砍了起來。
其實與其說是砍,但不如說是一點點的磨,因為這斷劍除去手柄之外,劍身頂多也就有是來公分,用它削個水果或者殺個雞還行,用它來砍樹根本就是廢物。
但六叔下了死命令,我卻又不得不做,無奈之下,我隻好本著鐵杵磨成針的心態一點點的砍著麵前的這顆槐樹。
一邊用力砍著麵前的小槐樹,我一邊不由在心中暗自猜測六叔讓我這樣做的目的,因為據我說知,槐樹這玩意兒一向陰氣較重,屬於那種不吉利的樹木。
在鄉下,這種樹雖然很常見,但一邊都長在田間地頭,其他地方都很少能見到,幾乎沒有人刻意去種,就算是自己長出來的,如果離住所較近的話,也會有人將其砍掉。
記得小時候,我因為喜歡吃槐花的緣故,就找了一顆槐樹苗準備種在自己家的院子裏,誰知道當天晚上老頭子就生平第一次狠狠的揍了我一頓,他一邊走,還一邊十分惱怒的問我是不是想他死。
有了小時候不愉快的記憶,所以我對槐樹極為敏感,並十分好奇六叔到底想要用槐樹做什麼,難不成,他又在準備做什麼缺德的事情了麼?
想到這裏,我不由感到很是擔憂,因為上山這五年來我已經在六叔的威脅之下做了很多的缺德事,如果這種缺德事做的太多,到了我無法洗清的時候,我就隻能自己找根繩子自我了斷了。
不行,我不能再這麼幹了,不然後果我承受不了,實在不行的,我就拚著挨頓揍,也要偷偷搞破壞,讓六叔這缺德事幹不成。
在暗自打定主意之後,我卻是不由下意識地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麵前的這顆小槐樹上,因為我已經在這裏幹了有半個小時了,手都累酸了,但想要將樹給砍倒還遠著呢。
妹的,這六叔真不是個東西,哪有這麼整人的?竟然讓我用這玩意兒砍樹,你好歹給我個鋸子啊,就算沒有鋸子,斧子锛子也行啊,給我一把破劍,還是斷的,這讓我...
就在我正在心中暗自埋怨六叔的時候,卻是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腦門猛的一疼,接著,便隻聽砰的一聲,一個類似於石子狀的物體便從我的腦袋之上掉了下來。
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我不由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腦袋,同時抬頭向著天空望了過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自己一直運氣不夠好的緣故,像走路被路過的飛鳥給拉一頭的屎,吃飯被石子給硌到牙對我來說都是很常見的事情,但直接從天上掉石子砸我的腦袋這卻是生平第一次。
但我仔細看了一圈,都什麼都沒有發現,所以無奈之下,我隻好彎腰向著地上搜尋而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砸到我的腦袋了,怎麼能砸的這麼疼。
然而就在我剛把腰給彎下來的刹那,卻是不由微微一愣,因為就在我的腳下竟然躺著一顆通體潔白如玉的小小藥丸。
這藥丸並不大,僅有花生米大小,但卻有著一股濃鬱的香味,僅僅隻不過是放在鼻子上輕輕聞了一下,我就感覺神清氣爽,由此可見,這玩意兒絕對不是一般的好東西。
但問題來了,這麼好的東西到底是誰用它來砸我的腦袋?在這帽子山上,除了我就隻剩下六叔和小花了。
小花自然沒有這個能力,也根本不會擁有這種好玩意兒,而六叔,以他一向吝嗇的性格,別說這麼好的藥了,平時就算是新鮮一點的水果他都會自己藏起來不給我吃,更加不可能。
而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這偌大的帽子山便再沒有其他的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