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明,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龍行天早就已經被鬼附了身,所以,害死你們父子二人的,都是那個厲鬼造成的,但是我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想著報仇了,那個厲鬼吃了很多生魂,能力強大,但是總有一天,她也會因為因果而受到反噬。如果你找到你父親,你們就好好的在下麵過日子,然後等著投胎轉世。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隨時可以來找我……但是提前給我提個醒,你知道,大半夜突然有個人從我背後冒出來,還是很滲人的。”
我拉著沈君恪準備要走,卻見沈君恪眼神微微一變,我的身後有個很微弱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轉頭,身後並沒有見到一個人影,聲音,是吳小明的,我笑了笑,沒有回答,我們開著車朝著杏林村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我輕快的哼著不成調的歌,沈君恪倒是聽得津津有味,“沈君恪,我發現其實能夠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到他人,真的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我之前選擇在法醫部工作,就是因為看洗冤錄的時候,宋慈說過的一句話而讓我徹底的下了決定,他說,死者也會有辦法還原真相的。好多案子,都因為沒有人證物證,而變成了懸案,但是隻要我能夠替死者出頭,還他們一個公道,也是在幫人。這麼多年,我都是這樣做的。”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其實當個陰陽師,也是可以幫到很多人的……不對,劉齊還沒有給我們錢!”
沈君恪的嘴角抽了抽。
我看著他,“你真好看。是那種讓我永遠也看不膩的好看。沈君恪,突然之間,因為你,我有點舍不得死了,因為我怕我死了之後,你找不到我。”
他沒有說話,眼睛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
已經將近五月,天氣回暖,陽光柔和的打在我的身上,沈君恪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好美,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再厲害的畫家,都沒有辦法將他的美勾勒出來,我緊緊的看著他,想要將他的每一處都銘記於心。
“我是你的!”
沈君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為之一怔,隨後,我笑了,沒心沒肺的笑了,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一句話比我在這個時候聽到的更加動聽,無論是不是真實的,有人說過,女人很傻,是因為她們願意去相信一切美好的謊話,我也免不了俗,在這個時候,我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樣的幸福。伸手,拉著他的,靠在他的肩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揉了揉眼睛,睜開來,隻見一個年約二十七歲左右的年輕男人,正一臉著急的擋在我們的車前,他穿著一件質地普通的襯衣,分不出顏色,看著,應該是穿了很多年了,五官很立體,眼睛深邃,我對男人的美醜完全是通過他的眼睛來辨別。在這之前,如果我沒有遇到沈君恪,在我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超級無敵的大帥哥。
我們兩人一起走下車,那年輕人立刻從他分不清顏色的的斜挎包裏,翻出兩張名片,那名片皺皺的,還有一些油漬,沈君恪將兩張全都接了過去,看也不看,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男人自我介紹,“我叫白遲,是鳳凰觀裏的一個道士。”
“鳳凰觀?”我微微一驚。
沈君恪轉頭看著我,我解釋道:“那天萬鋒跟我們提起過的,A市陰陽師出事之前,鳳凰觀的老道長對外說過此事,隻不過,當時沒有人太過在意。”沈君恪了然,我對這個男人的態度立刻變得恭敬了些,“不知道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白遲的臉色一變,“那啥,前幾天我在這附近迷路了,沒辦法,隻能找了一個人給我帶路,哪知道他居然趁我睡著,把我的東西全都給我偷走了。不過幸好,在這裏遇到你們。還有,其實我不太喜歡別人叫我道長,你們就叫我白遲吧。”
我發現他的眼睛時不時的掃向沈君恪,還對著我一陣擠眉弄眼。我隻當沒看到,“不知道白遲道長你這是要去哪裏呢?我們和你也未必會順路的。”
白遲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走到後麵坐下,“反正我去的地方和你們去的地方一樣,快走吧,一會天黑了,這裏很麻煩的。”
我和沈君恪對視了一眼,沈君恪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個人的本事不小,他知道我的身份,先離開這裏再說。”
白遲一路上的嘴都沒有停過,“其實我還有一個外號,叫收鬼天師,但是我向來精明,從不打沒把握的仗,這位先生得有千年以上的法力了吧?嘖嘖嘖,我還以為這位小姐不知道呢。我出門之前,師父就說,我會在路上遇到貴人,果然如此。”
我忍不住好奇,轉頭問道:“你師父在得知會有禍事降臨陰陽師的時候,為什麼不出來阻止而是要躲起來呢?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他又派你來這裏,難道,他這麼信任你,認為隻要有你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擺平?”
“倒不是我自吹,雖然我現在年紀不大,但是我捉過的鬼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最終,白遲也沒有透露他捉鬼的數量有多嚇人,“師父他年紀大了,而且,他說隻要我能遇上你們,一定可以將這次的事情解決好,但是如果我命不好,跟你們錯過了,師父讓我自己去喂鬼,不要再回去了。”
我忍不住一笑,白遲的師父倒是很可愛。
“現在A市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之前其實我還有些疑惑的,但是就連萬鋒他們這些門外漢都知道有陰陽師失蹤有關的線索,朝著雲白市,那位鳳凰觀的道長自是不用說了,如果他真的有兩把刷子的話,要算到這裏,也不是不可能。
“A市的陰陽師,失蹤了一大半,其實江湖中有名氣的陰陽師,也就那麼幾個大家族,他們應該過不了多久也會趕到這邊來了。”
我心裏一緊,“白遲道長……”
“那啥,我打斷一下,你可以叫我小七,白遲,小白,但是能不能不要加個道長?”白遲臉上笑得像朵菊花,很認真的提醒我。
“呃,白……遲,算了,還是叫你小白吧。我總覺得叫你的名字是在罵你……”
一句話,讓白遲自己的臉都紅了,憤憤的說道:“我師父當初給我取名字的時候,腦袋可能是被門夾過,算了算了,都被人笑話了半輩子了,也不差你一個。”
我失聲大笑了起來,沈君恪趕緊順了順我的背,我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問道:“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們說查到有線索是朝著這個方向,這個線索,是什麼?”
小白看著沈君恪說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他一定比我說得更加清楚。陰陽師裏懂得五行術術的人不在少數。雖然現在的陰陽師已經漸漸不成氣候,最多隻能幫人改改命,看看風水,或者,驅驅鬼,但是,都隻限於一些新魂,陰陽師和鬼之間幾乎已經達成一種默契,互不幹涉。反正他們也打不過,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一幾個見得人的,也就是那幾個大家族,杜家,鍾家,這個鍾家名號最響,說是鍾馗的後人,還有就是歐陽家。其中,隻有杜家是貨真價實的陰陽師。”
他這麼一說我就不樂意了,我們歐陽家的人也很厲害啊,就比如說我大舅舅,頭發都白了,但是打起人來連人喘氣都沒有。
小白不緊不慢的補充道:“其他兩家,與其說是陰陽師,不如說是捉鬼天師,鍾家後人本事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能夠從我師父嘴裏聽到的,隻有歐陽家。”
“咦,沈君恪,你不是說歐陽家是陰陽世家嗎?”
“我真的說過嗎?”他不答反問。
我愣愣的看著他,好像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說過,歐陽家是陰陽世家,隻是因為他是陰陽師,而且和歐陽霓裳之間曾經用過門當戶對這幾個字,讓我理所當然的想到,歐陽家也是陰陽世家,“歐陽家是捉鬼大師,還是出過幾個名人的。”這話是小白在後麵說的。
我對陰陽師這一行不了解,但是對捉鬼我絕對是從小耳濡目染的,奶奶有這方麵的天賦,隻是當時我以為她是在騙人的。原來,我們歐陽家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一想到這裏,我有些氣餒的縮在車裏,奶奶曾經被我視為神婆,她應該是捉鬼天師裏麵會些皮毛的人,對付一般的小鬼還是沒問題的,可是,我從小跟在奶奶身邊長大,就連這麼一點皮毛的皮毛都不會,被稱之為歐陽家的傳人,是何等的羞愧。
沈君恪看出來了我的心情,笑得合不攏嘴,“有些人開竅可能要慢些,也許萬一哪天,有人就像是有內力的人被人打通了仁督二脈,突然變得很厲害呢?”
“我時間還夠等嗎?”我下意識的問道。
當我問出這句話之後,我自己先愣住了,說好不再提這件事情讓我們兩個人難過的,怎麼不知不覺的,又說出來了?小白聽得沒頭沒腦的,從後麵拍了拍我,“有沒有吃的?我好餓……”
然後,他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聲,我大笑出聲,剛才的鬱悶總算是一掃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