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槍借我使使。”
說罷,我便伸手拿過了劉智強手裏的黑色長槍,一邊把玩,一邊出了小區門,沿著小巷朝西走,呆呆愣愣的陰兵劉智強也急忙跟在身後,遠遠看上去就像個小跟班。
黑色長槍約有兩米長,通體漆黑如墨,正是幽冥界的常用顏色,槍身入手冰涼,卻沒有多少分量,我試著按了按槍尖,竟還真感覺到一陣刺痛感,除此之外,還有一股陰森的氣息從刺傷處傳入魂體,使我半張手掌都有些酸麻,這種武器果然對靈體殺傷性很強。
我有心想知道這長槍的材質,但憑我那點靈異知識,光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這種小細節《入門靈道》上恐怕也沒記載,雖然我隨時能召喚出陰兵來,但玩槍的也不一定會造槍,估計普通陰兵也不知道幽冥界發給它們的裝備究竟是個什麼來曆。
不得不說,官方裝備就是便利,漆黑長槍雖然隻是個普通陰兵的配備武器,但也比我身上這些玩意好使多了,倒不是說長槍比青冥鏡和索魂牌牛逼,隻是說陰兵的武器更加方便。
比方說在人多的場合,我若是取出青冥鏡來,恐怕很多人都會察覺到有麵青銅鏡子在半空到處飛,可陰兵配備的漆黑長槍就沒這個顧慮,雖然不清楚長槍的材質,但普通人肯定是看不見的。
等什麼時候,我也得弄一身鬼魂專用的裝備來。
我心裏念頭升起,下意識把手一翻,兩米高的漆黑長槍在我手心上消失,這長槍雖然並非法寶,但果真能收進魂體裏,這一刻我倒是挺想把這杆槍直接占為己有,但這槍是陰兵劉智強的裝備,如果我拿走了,這家夥回去也不好交差,算了,還是等下次吧。
將手上的長槍隨手扔回給了劉智強,我望向他身上的盔甲道:“把你的盔甲也脫下來,讓我看看。”
“啊?”劉智強愣了下,停下腳步道:“王哥,不是吧?這身破盔甲你也要研究?”
“怎麼了?你盔甲下麵沒穿衣服?”我一皺眉頭,要真是這樣那隻能算了,我可不想帶著一個脫光光裸男到處跑,哥們我可不是gay。
“當然不是。”劉智強應了聲,抬手就把身上的盔甲挨個卸了下來,這家夥卸掉頭盔時,我算看明白了,難怪這貨那麼楞,長得就夠彪的,是個滿臉橫肉的胖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他身底下穿了個短袖襯衫,不過肚子處卻血淋淋的破了個大洞,看上去觸目驚心。
見我目光盯著他肚子上的傷口,劉智強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我在工地幹活時失足摔死的,當時有根鋼筋把我肚子開了道口子,死了後也沒恢複。”
難怪他不願意脫盔甲,身上這傷口的確是蠻滲人的,哪怕死了後感覺不到痛,但擱誰看見自己肚子上開著個口子,都會覺得別扭。
我記得大多數冤魂厲鬼死後,模樣還是死時候那副淒慘相,但這劉智強都被幽冥界征去當陰兵了,少說也得是個靈體低級的鬼魂吧?竟然還沒法把身上的傷口抹除掉,也確實是有夠楞的。
隨意瞄了眼他身上的傷口,我接過劉智強遞過來的灰黑盔甲,順手把頭盔直接套在頭試了下,看上去分量挺沉,但實際上也沒什麼重量,頭盔上隻有兩指寬的兩個窟窿眼,從裏往外看,視角很憋得慌。
拿著手上的鎧甲,我也懶得試穿了,掏出青冥鏡朝上砸了一下,鏡身和灰黑盔甲發出金屬交鳴的清脆聲,盔甲上連點痕跡都沒留下,雖然我沒用全力,但也足以證明這鎧甲防護能力不錯了。
我猜製作這鎧甲的材料,應該和製作漆黑長槍的材料是同一種。
大致看了看陰兵身上的配置,沒多久我便對這身盔甲興致缺缺,將它隨手扔回給劉智強,繼續邁步朝公交車站牌的方向走去。
我現在所處的位置畢竟是南郊郊區,這種地方雖然房價便宜,但交通十分不方便,公交車站牌也相隔甚遠,走了約莫半個鍾頭,我和劉智強才找到了一個能通往城中心倒車的公交站。
現在離首班車還有三個小時,我站在公交車牌前默默等待,抬頭望向天空中璀璨的一輪月牙,月光清澈照耀下來,郊區這種地方荒蕪是荒蕪了點,但最大的優點就是空氣好,大多數時候都能看見閃耀的星空。
古有傳說,天有二十八星宿,望著夜空中最為明亮的太白金星,我不由有些出神,攝青青曾無意間透露過,天庭失蹤了?雖然這種大事與我無關,但人生來的好奇心,還是驅使著我不斷地去思索。
就好像美國政府換總統了一樣,分明與自己毫無關係,但還是忍不住想去了解一下選舉情況。
現代社會科技發達,連月球都登上去了,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冥王星也在登陸範圍內,更何況是地球上的所謂絕地險境?恐怕早就被各大科技頻道用來拍攝紀錄片了吧?世間雖然還有許多未知的奧秘,但遲早有一天會被人類盡數解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未來會不會終有一天,人類將與所謂的神明比肩?每個人都是神,不會存在所謂的死亡,甚至連地府幽冥界都成為這世界上的一座特殊城市?
我回過神,突然發現自己想的太離譜了,現在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鬼魂,想那麼多有個卵用。
啊,要是有杯香茗幽該多好,便沐浴月光便飲茶,估計就是死後最美好的享受了吧。
“劉智強,你以前幹啥工作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順便向身旁重新穿上盔甲的劉智強隨口問了句。
“俺以前是工地扳腳手架的。”劉智強拄著長槍,憨聲道:“可不,前幾天沒站穩,結果就成這副鬼樣子了。”
我看見劉智強這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沒想過回家裏看看?”
“回家?”劉智強先是愣了下,嘿嘿笑了兩聲道:“王哥,別看俺歲數大,俺還沒成家嘞,本來打算在工地多幹些年頭討個老婆本,結果沒成想,就幹到陰曹地府裏來了。”
“我沒說你媳婦,你沒想過回你家看看你爸媽?”我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和楞人打交道,有時候還真挺累的。
劉智強撓了兩下腦袋,憨笑道:“俺爹俺娘早走了,說起來,俺在黃泉路上還見到他們了呢,感覺死了也好,不虧。”
“哦,原來如此。”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這胖子是個父母早逝的,也挺好,至少在陽間沒什麼牽掛,死了後心裏也能舒坦點,我就沒那麼幸運了,家裏二老現在肯定還沒從我出車禍的消息裏緩過勁兒。
心頭默然升起一股惆悵,也罷,等我搞定了南郊龍井村的亂子,攝青青答應過我,能用些手段給我父母弄一百萬人民幣,雖然一百萬在當代社會也算不上什麼大數目,但也足以讓二老的晚年錦衣玉食了。
坐在公交車站牌底下,我和陰兵劉智強有一茬沒一茬的嘮嗑,原本我想問問劉智強有關幽冥界的事,但這家夥也是個新鬼,對大多數事都是一問三不知,久而久之我也就沒再問什麼,隻是和他聊聊家常裏短的瑣碎閑事。
在閑聊過程中,我大概認識了劉智強這個憨胖子,他是從鹹陽一個山村裏出來的農村貧農,二十歲時父母雙亡,家徒四壁,也沒個親戚可以依靠,本想來西安打工賺些錢過日子,沒想到卻出了意外,按他的話,估計工地想賠給他家人醫療費,都找不著人。
我對他的際遇表示同情,隨口安慰了幾句,便轉到了其他話題上,在聊天中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天際邊就蒙蒙泛起了白肚,陰兵劉智強渾身猛地一怔,急忙衝我道:“王哥,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劉智強畢竟沒到陰司境界,天一亮他就會魂飛魄散,這事我還是知道的。
“嗯,我這就送你回去。”
說著,我掏出索魂牌灌注陰氣,頓時,地麵上升起一道灰黑通道,劉智強趕忙鑽了進去,這個憨胖子臨走前還扭頭看了我一眼,衝我揮揮手,道了聲再見。
空蕩蕩的街道上,又剩下了我一個鬼孤零零的坐在路邊,望著零零落落有乘客趕到公交車站牌下,我歎口氣,收起索魂牌,走到陰暗偏僻的角落,默默望著天邊西落的月亮,等待首班車到來。
“唉,勞碌命呀。”
我歎息著,畢竟天都亮了,沒多久首班車就到了站,乘客一股腦往上湧,這破地方估計也就這一輛直達車了,雖然是大清早,但車上人卻多的要死,人擠著人,陽氣極重,如果不是我懶得在荒郊等下一輛車,還真不想上來。
鬼魂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占地方,哪都能待,我不想在車廂內被一群人擠來擠去,靈機一動,幹脆爬到了公交車的車頂,牢牢靠著公交車的天窗處,這裏的視角倒還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