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孤獨的開始(一)

回家的馬路上很安靜,沒有了來回車輛的飛馳,他們是不是都過聖節去了呢?被黑墨渲染後的天空繁星點點,沒有月亮的光輝,她們閃耀得更加耀眼。

走了好久,就快到家了,夏飛才說:“那個……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我真的很開心。”

我有些心虛的回道:“就一頓飯嘛,你幫了我那麼多,我本來早就應該請你的。”

夏飛說:“哦,對了,你買的什麼東西啊,幹嘛突然買那麼多。”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忙把手往身後藏著,說:“哦,也沒什麼,就今天商場打折嘛,給小磊買了點東西。”

夏飛說:“有姐姐就是好,小磊一定會很開心。”

我們都有些不知所以的瞎聊著,總覺得這樣有的沒的聊很別扭,我望了一眼前麵,看著馬上就走到家門口,說:“那個……我到家了,先回去了。”

夏飛忙喊道:“依依……。”說話間,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到了我麵前,我瞪大了雙眼盯著他。他也突然緊張起來,喘著氣的胸前吃起彼伏,言語支吾的說:“那個……那個……我有……有話……有話想給你說。”

我心裏也緊張的很,這個時候,他這個樣子,今天有是一個曖昧的節日,不會是要說點什麼表白之類的話吧?我忙說:“你要是說謝謝我請你吃麵的事呢,你已經說過了,不用再說了,我先回家了。”

他一把抓住往家跑的我,我對看著他,又忙低下頭,他火一般的眼神讓我緊張不已。低著頭又看著他心跳狂動的左胸膛,此刻,我也並沒有好多好,緊張到已經不能呼吸,身體都開始微微發抖,心裏喊道:“不要說,真的不要說,拜托不要說,我怕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我怕你說了以後我們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夏飛深呼了口氣,說:“依依,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了,我……我真的……其實我真的很……。”

我忙喊出來:“佩服我嘛,我知道了。夏飛,有些話我很早之前就說過的,你也應該知道的,就算你沒親耳聽到,也聽小磊說過。現在,我隻想說,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好朋友,真的不想失去,所以,你的佩服我不會接受,好朋友之間不用說這個。好了,天不早了,你回家吧,我也進去了。”

說完話,夏飛哽咽著喉嚨,我任就不敢抬頭看他,我害怕看到他眼神中的憂鬱,那眼神會讓我心痛。他緩緩地放開抓住我胳膊的手,身體微微一鬆,輕輕的一歎,讓我明白那是失望後的痛惜。我雖然沒有抬頭看他的臉,但我知道那張峻冷的臉一定無比的淒楚和婉涼。

剛進家門,心裏還想著門外的夏飛,耳朵裏卻聽見了屋子裏的歡笑聲,驀然間好像還有楊文川的聲音。我疑惑著走進客廳裏,首先看到的人就是他,楊文川。家裏的人還有楊文川看到我後,先是停住了小聲,首先是媽說:“你終於回來了,都這麼晚了,不知道你一天再外麵晃什麼?”

楊文川站起來,忙說:“阿姨,依依要看店嘛,今天又是聖誕節,客人一定會很多的。”

顧叔也說:“孩子每天都按時回來的,你就少說兩句吧,依依,過來坐。”

小磊跑過來,拉著我,小聲的說:“姐,你的同學來了好久了,我認識他,他是經常和飛哥哥打籃球的人,他為什麼回來我們家啊。”

我聽著小磊的話,猜到他應該來很長時間了,那他是不是去過沙灘了呢?那是不是就穿幫了,可他為什麼還要幫我說話呢?我一直盯著楊文川,站在那裏沒有動,他頓了一下,說:“那個……叔叔、阿姨,既然依依已經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媽忙說:“天晚了,阿姨也不留你了,有空來玩哦。”媽這話說得不老實,她從來都不是很喜歡我的同學來家裏玩的,從來都是。

他走過身邊,看了我一眼,低著頭往外走,我忙說:“我送你。”

站在外麵馬路上,他回頭看著我說:“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說:“你來做什麼?為什麼回來?”我麵無表情甚至有些陰冷地質問到。

他默了半響,不知道想什麼,好久後才淡然一笑,說:“你語文書掉在教室裏了,我幫你送過來,不然明天的作業你就交不了了。”

我心裏一沉,立馬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沒問清楚就興師問罪,好像自己很占理一樣。我回道:“哦,謝謝!”

他說:“請我喝奶茶好了。”

我問:“現在?”

他說:“改天啦,今天喝了很多比奶茶難喝的東西,喝夠了。哦,對了,你一晚上都在沙灘吧嗎?”

我心虛著支吾道:“嗯?啊,對啊。”

他點點頭,說:“哦,那就應該沒有錯過,今天海邊的天空上有過一陣小型的流星雨,不知道你有沒有許願?”

我繼續支吾的回道:“哦,那個……客人比較多嘛,忙著忘了。”

他說:“哦,我許了好多。好了,走了。”他是失落嗎?他眼神裏突然流露出來的就是失落。

我不明白的走回去,小磊跑了出來,問:“姐,他走了嗎?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我嚇了一跳,說:“不要瞎說,我哪有那麼多人喜歡啊,他隻是朋友。”

小磊說:“哦,姐,你買什麼東西啦?”

我收回了緊張,笑著說:“哦,送你的,你看喜不喜歡。”

小磊拿著遙控車,開心的蹦了幾下,說:“遙控車,謝謝姐姐,我喜歡。”

我一把抓住要跑的小磊,說:“小磊,姐姐問你哦,你今天有沒有去海邊玩啊?”

小磊立即收起了笑意滿滿的臉,不開心地說:“當然有啊,被晶晶拉著。”

我又問:“那你們是不是也看見流星雨啊,你許什麼願?”

小磊奇怪的說:“什麼流星雨啊,沒有看到啊,我在海灘邊玩了很久,都沒有看到啊。對了姐,剛才你的那個同學我也在沙灘邊看到過,他一個人坐了好久,然後才走的。”

我心裏一慌,瞬間明白了楊文川剛才的失落是什麼,我被他唬住了。

聖誕節後的好幾天,班上都一直怪怪的,可能是因為前幾天班上的班費不見了,每個人都在懷疑著誰。這件事說來也很巧,就在聖誕節後的第二天,生活議員就告訴老師丟錢的事,而班主任也隻是簡單兩句話:會調查此事,不用擔心,之類不痛不癢的話。也是因為這樣,班上就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而且,每當我經過的地方,身後都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有時忍不住回頭看去,他們又會嘎然停止。但,還好,回到最初時候的我,這些竊竊私語我都不會在乎了。可,最近麗夏也好像躲著我似的,楊文川還是老樣子,不溫不火,夏飛卻成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摸樣,這個就不得不讓我暗想起來。

下午放學後,照例是先回家放下書包換身衣服再去拉拉姐的沙灘吧看店,但剛回家,就聽見小磊在喊:“不會的,姐姐才不會做那種事,我的東西也不可能是姐姐偷錢買的。”

一個‘偷’字仿佛讓我五雷轟頂一般,立在那裏,身邊的車哐嘡一聲摔在了地上。顧叔和媽跑了出來,看到了我,顧叔忙走過來,說:“依依你聽我們說,那個……。”

媽忍不住嚷道:“你先別說,她不是經常說我們沒問過她事情的經過就下定論嗎?這回就讓她先說說看,那天給我們買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驚悚一般看著臉色鐵青的媽,還有一臉焦灼的顧叔,和帶著哭腔的小磊。我被顧叔拉到了客廳,媽和顧叔坐在對麵,小磊和我坐在另一邊。

顧叔和媽等著我說話,我想了好久這幾天的事,看著顧叔,說:“顧叔,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媽開口就罵:“你做了些什麼事,你還有臉問我們,人都跑到家裏來問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沒有看媽,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顧叔,又說:“什麼人?為什麼來我們家裏,來家裏問什麼?”

媽又想說什麼,顧叔拉著媽,互看了兩眼,看著我說:“就在剛才你們班來了兩個同學,又一個好像說和你關係很好,另一個是生活議員。她們就是問問我們前段時間有沒有給過你一筆錢之類的話。”

我明白了,前幾天班上的班費被丟了,這麼巧我又突然多了一筆錢,還買了很高檔的東西,當然會被懷疑。可,那個說和我很好的朋友是誰,如果和我關係很好,為什麼不先來問我,而是要來我家。我問:“那個說和我關係很好的女生是不是長頭發,說話聲音……。”

小磊打斷我,說:“是麗夏姐姐。”

我的心更是一緊,是她?怎麼會是她,我還以為是佳琪。我忙問:“你怎麼知道是麗夏姐姐的?”

小磊說:“我經常看見你們在一起的,而且夏飛哥哥說過她叫胡麗夏的。”

我哼笑了一聲,一種被出賣和孤寂的感覺湧了上來。顧叔問:“依依,我知道你在海灘那邊工作,老板娘會按小時結算給你,但我們也粗略的核算了一下,你買的那些東西是乎價格過高了些,我們想知道你多的錢是怎麼來的,顧叔是信任你的,隻是別人會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的話雖然很婉轉,但還是讓我心涼了,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讓我更不爽,顧叔雖然很小心,但他還是懷疑我了。我淡漠的看著他們,說:“既然你們都已經懷疑我了,我說什麼又有什麼意思。你們從來就不會相信我,在詢問我之前就已經有了決定,我還能說什麼。”

媽怒火中燒的站起來,指著我就開始罵:“你說,我們那兒虧待你了,你要什麼用什麼吃什麼穿什麼,那樣我們沒有滿足你,你的零花錢少你可以說啊,為什麼要去偷,還竟然拿偷的錢買東西當做是自己的送人,你還要不要臉,我不稀罕你的破東西,別說是穿了,就是看我都覺得它惡心。”

我猛的一驚,怒視著我媽。顧叔用力抓住媽,大喊道:“好了,你說些什麼話,你是她媽,那有當媽的這麼說女兒的。”

媽反駁道:“要想不被別人罵得更難聽,就要自重,她這樣自己都沒有把自己看重,還指望別人給她好臉看,我丟人啊,怎麼養了這麼一個禍害人的。”說著媽已經大哭起來,一直要麵子的媽,認定這次我是偷錢了,還怎麼能活。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走到廚房,拿起剪子,又拽起媽身後她剛才翻出來的裙子,看了媽一眼,用力的剪起來。

媽徹底的被激怒了,一把搶過衣服,但已經沒有用了,裙子已經被我剪爛了。顧叔也吼道:“依依,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好好說嘛,你這樣做真的要氣死你媽呀?”

我淡若無事的回道:“她不是說這件衣服給讓她丟人了嗎?我是這樣了,怎麼都回不去了,衣服可以啊,剪爛它就可以了,不是嫌丟人嘛,那還要它做什麼?”我怒吼餘聲未停,一陣火辣的灼熱感停留在了臉上。

‘啪’

我頭偏到了一邊,頭發跟著舞到了一邊,我忍住眼淚沒有掉下來,摔過頭。媽的手還在空中,顧叔沒有來得及拉住的姿勢,愣了好久,顧叔說:“小容,你都做了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事情還沒有問清楚,怎麼能打孩子呢?”

我使勁壓住心裏的痛,小磊已經嚇著跑了出去,我哽咽著說:“媽,當你有天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我希望你還能舉起這隻手,再給我一巴掌。”

一路的狂奔讓我忘卻了臉上的火辣,讓我忘卻了耳旁的風聲,也讓我忘卻了身後漫天舞動的長發。

又一次,被家人誤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