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如約而至的半期考 (下)

放學的時候,我和麗夏去看佳琪,齊醫師說她醒了後,就離開了。我和麗夏經過上次去她家的事,也不敢再去,至少麗夏不敢再去。

麗夏約我一起去逛街,我同意了。我們坐在公車上,沉默了好久,麗夏拉著我胳膊,心事重重地問:“依依,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奇怪她竟然還有事不該問的時候,我回:“什麼事還能讓你苦惱,既然想問,就說出來聽聽。”

她想了一瞬,說:“你有沒有覺得自從放假回來後,佳琪就怪怪的。”

我感覺沒錯,不是我敏感而是事實了,麗夏真麼慢吞的人都感覺到了。我又問:“那裏怪?”

她說:“你都沒有感覺到嗎?我也說不好是哪裏怪,可就是覺得好像距離拉遠了一樣,你說會不會是上次我們去她家的事,她不高興啊?”

我微微思索,說:“不會啦,你想太多了,她……一定是半期考壓力大,過了就沒事了。”這種自欺欺人的說法,也許隻有麗夏這樣簡單的人才會容易騙到。

麗夏‘哦’了一聲,卻很懷疑的說:“真的嗎?如果是因為那件事,我想佳琪是不會原諒我們的。”

我轉頭看著一臉無奈表情的她,忙問:“為什麼?”

麗夏說:“你是不知道,佳琪其實很要麵子的,我和她中學三年,她從來沒有提過家裏任何一件事,也從來沒有讓任何同學去過她的家,我們隻知道她家裏不是很富裕,因為每次教學費的時候她總是會拖上幾天,所以,她才會努力念書,也才會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現在,我們什麼都知道了,她會不會和我們絕交啊?”

原來,還有人比我更坎坷,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麗夏,因為,如果是我,我也會遠離人群,寧可自己孤寂一人,也不會要施舍來的同情。接下來的路,我們該怎麼走,怎麼該如何相處。

和麗夏逛街總是能讓我汗顏自己的沒有潮流的水平。我能看上的麗夏一律說難看,一度讓我懷疑自己的眼光和欣賞品味,而麗夏看上的,我又覺得太誇張,仿佛是畫上人一般,花枝招展,要不能看上的就是價格讓我沒把下巴掉下來,唉,我的格局,我的錢包。況且我們又各懷心事的亂逛,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沒逛多久,我們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天差不多都快黑盡。剛進家門,就看見媽和顧叔還有小磊擰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外走,看見我,都愣了一下。小磊說:“姐,你回來了,我們要去看飛哥哥。”

放學的時候我讓小磊回家告訴媽會晚回家,所以,現在媽的臉色並不是很難看,但……還是虎著臉說:“都幾點了,就知道在外麵瘋野,你眼裏還有這個家。”

我沒有說話,顧叔拉了一下媽,對我說:“依依,吃飯了嗎?”

我回道:“嗯,和同學在外麵吃過了。”

顧叔說:“哦,那個……夏飛病了,我們去看看他,你要不要也去?”

我心裏一陣狐疑,白天在學校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病了?我放下背包,跟著他們去看個究竟。

夏飛躺在病床上,一臉虛弱的病容。媽看過夏飛和夏嬸出去了,顧叔也看過後找夏叔伯下棋去了,他們老哥倆的愛好就是這個,一盤棋能下上好幾個小時。顧叔常說,這就是高手過招的樂趣,我們不會懂。

小磊被晶晶拉著在院子裏玩,我坐在夏飛的旁邊,見他一直沒醒,剛想起身離開,他未睜開眼,說:“要走了?”

我回過頭,睜大了眼睛,瞅著他,疑惑的說:“你沒睡著幹嘛裝睡?”

他回:“不這樣,就會有一屋子的人問這問那,太吵。”

我略顯氣意的說:“你什麼人啊,有人來關心你,你還嫌,顯擺什麼。”

他回:“沒什麼,就人緣好啊。”

我被他故作得意的樣子激怒了,沒好氣的說:“哦,人緣是吧,那你繼續慢慢享受你的人緣吧,我就不吵你了,再見。”

他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喊道:“喂……開玩笑,你還當真啦,我裝還不是因為你。”

我詫異的看著他,不解地說:“因為我?拜托,你不要把高帽子扣我身上好不好,我可擔當不起這麼大的罪名。”

他不慌不忙的回:“本來就是啊,如果不裝,他們就不會走,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單獨的和你說話啊。”

我想反駁來著,可……突然覺得心裏很欣喜,和我單獨說話對他來說很重要嗎?他不會覺得是吵架,而是期待,甚至還有一絲享受。我說:“你怎麼了?白天考試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生病了?”

他驚異的回道:“你下午都沒注意到我嗎?整場考試我都在跑廁所欸,你會不會太專心啊,當班長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哦,讓你完全忽略周圍一切。”

我答道:“誰說我忽視周圍一切,佳琪也在輸液好不好,我們組就剩兩人了,你覺得是我比較有希望當班長,還是你比較有希望看到我全校檢討,讓你爽到不行更靠譜一點。”

他微微聳眉,表情怪異地怔怔回:“那……這麼說,你是對班長沒興趣了?”

我瞧了瞧他房間裏的布局,床的側麵牆壁上是一整排的書架,坐在床上想拿那本都很方便。整張牆壁的書緊湊地排放著,有些放不下的橫在書堆上,看這麼多書的人,成績不好才怪。夏飛不是像他們口口相傳的那樣是天才,隻是他的努力別人看不到而已。滿滿一牆壁的書籍,是要看多久才能看完,是要多認真仔細才能記住的。:“這些書,你都看過了?”我擋開話題,詢問到。

他順著我眼光瞧去,露出了自得的痞樣,回:“當然。不過,別想扯開話題,剛才的問題你還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對班長沒興趣?”

躲不過就直接麵對好了:“對,沒錯,沒有一點點興趣,我不但對班長不感冒,對班上一切的職務都沒有興趣,你放心的生病啦。”

他露出瞬間的輕鬆,一個對權利如此熱愛的人,讓我大跌眼鏡。他又回:“那你幹嘛還挑戰我?”

我答道:“因為不想和你牽扯太近,所以,隻能是惡敵,才能擋住悠悠眾人之口。”

他意味深長的‘哦’,然後反應過來的說:“你說什麼,什麼是我和太近,能擋住悠悠之口,我就那麼恐怖嗎?”

我對這個話題厭煩了,忙說:“不是你,是你身後那群弱障的人。整天就會看誰會和你走得太近,不如對方的呢就會自卑、羨慕,不如自己的呢就會嫉妒、恨了。花開百日好,也總會有凋謝的那天,這些追逐外在的人是不會明白內在美的好的。算了,和你說了這個你也不會懂,反正,是你贏了就對了。”

他嘀咕般的說:“那可不一定。”

可能是聲音太小,我並沒有聽清,問:“你說什麼?大點聲啦,要不就別說,最討厭就是嘀咕的人。”

他猛的大聲喊道:“我說,幫我倒杯水啦。”

我冷不丁的嚇了一跳,差點沒從椅子上站起來,瞪著他,卻想到他是病人,忍著說:“喝水是吧,等著。”

我起身出去,拿著一杯水走進來,假裝很恭敬的遞給他,說:“您的水,請慢用,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拜。”

他本得意的喝著水,見我轉身離開,忙伸出一隻手抓住我,另一隻手上水杯裏的水晃動了出來,他也不顧了,抓住我說:“等一下。”我回頭看去,盯著他抓住我的手,心裏一陣慌張,臉都熱燙到了耳根。他也看到了,但瞧了我兩眼,見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也沒有鬆開,隻是放下另一隻手裏的杯子,說:“再陪我說會話了,我一個人會很悶。”

看著他陳懇的樣子,我心開始軟了,回道:“你想說什麼?”

他想了一下,說:“隨便什麼都可以啊,隻要你別走就好了。”

我的心又一次急速跳動起來,忙找話題的說:“那個……對了,你還沒有說,為什麼突然生病了。”

他見我又坐了下來,有些眷戀不舍地鬆開了手,故顯輕鬆的回道:“哦,那個,就中午食堂的菜有洋蔥啊,我對洋蔥過敏,吃了腸胃炎會複發,比瀉藥還靈。”

我氣意十足地回擊道:“你白癡哦,知道吃了洋蔥會犯病,還吃?”也不知道心裏為什麼會不舒服,反正就是無名火亂冒。

他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低頭任我罵著。“打仗還能顧得上那麼多啊,怕不能全力以赴,想著如果輸了班長被撤,我的顏麵該如何去檢回來。就忘了看飯盒裏的菜嘛。”

聽著他的話,心裏不免有些傷感,我們這邊已經少了一個人,他還如此的全力以赴,難道真的想看我出糗?我越想越生氣,幹脆就不說話了。氣氛開始陷入沉默中,不但沉默還覺得尷尬,其實,從他拉住開始,這種異樣的感覺都出來了,不光是我,還有他。無論是話題還是語氣,沒有了本能拌嘴,總是然讓我們覺得刻意著刻意。不過不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我的心裏異常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