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十一長假 (三)下

聽著漸遠的腳步聲,狂跳的心也平靜淡然,剛才的事就像是此刻自然的風一般,和諧得不能再和諧了。

忍不住還是扭頭望向他們,夏飛鎖上吧台小屋的門後,兩人又嬉笑著說什麼,隔得太遠,我沒有聽清。不過,麗君拉著他的手搖晃著小鳥依人的樣子,著實讓我平靜地眼神裏再起漣漪。

退去了人潮洶湧地喧鬧,和著帶著淡淡鹹味的涼風吹來,緊張忙碌了一天疲勞的心也閑暇了好多。一陣小插曲讓我力不從心,整個身體感覺越來越重,隻想趕緊回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著,誰也別來打擾我。工作,也不是開始想的那樣簡單,讀書,也並不是口口相傳中很累人的一件事。

回家的路上,我和夏飛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的步伐比較快,走在前麵。夏飛為了照顧麗君的速度,隻能放慢了腳步,和她一起走在後麵。麗君有些苦惱般的纏著夏飛說話,而夏飛總是有的沒的答應著。

麗君說:“飛哥,我是不是很討厭啊?”

夏飛回道:“沒有啊,怎麼會,你這麼漂亮,怎麼會討厭。你沒看到嗎,有你在,今天下午客人都多了很多誒。”

麗君說:“那你呢?會不會因為我太張揚和話很多,就舉得我很煩不真實啊。”

夏飛回道:“沒有啊,怎麼會。誰說你張揚了嗎?女孩子漂亮、身材好當然會有很多人看啊,這不叫張揚啦。還有,你話也不是很多啊,隻是因為你剛來可能對這裏不熟悉,所以問題比較多而已。”

麗君又說:“那你都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

夏飛有些尷尬,幹笑兩聲回道:“沒有啊,就忙嘛,你也看見了,下午真的很多人啊。”

麗君繼續說:“那你都會主動找話跟我姐說啊。”

夏飛頓了好久,搪塞著回:“我們一起做事嘛,當然要說話啊,而且我和她是同學,要更熟一點,更有話一點嘛。”

麗君還在說:“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因為和我姐是同學的關係,才會主動說話的。那我是她妹,跟她也很熟,對等後,我們也很熟啦,你也要主動和說話啊。”

夏飛支吾著回:“啊……好啊……哦……。”也不知道他後麵的笑是怎樣掛在臉上的,聽著就覺得勉強,何況看的人。

麗君說:“什麼啊、好啊、哦的,聽著好讓人傷心哦。對了,飛哥,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女生啊。”

夏飛驚詫地停頓著,身後的腳步聲也突然停住,過了好半天,才聽到夏飛回道:“啊,哦,那個……喜歡的女生啊,我也不是太清楚啦。可能……就……就那種很會念書,成績很好又善良、性格獨立的女生啊。”

我的心徹底不歸我管了,如台風時狂擊岩石的巨浪一般,波濤洶湧,此刻,也再也不能寵辱不驚了。夏飛的話,是在說我嗎?這是聽完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麗君一把抓住夏飛的手,語氣有些激動的說:“真的嗎?我很會念書,而且成績在班上是前幾名,我超喜歡小動物的,還有啊,我從小都是自己洗自己的衣服,算是獨立吧。那你可以喜歡我嗎?”

夏飛一定是被她突然起來的‘表白’嚇到了,我也被嚇到了,身體一震停了下來。這個麗君,剛來第一天就會找喜歡的人,什麼心態和邏輯啊。心裏雖然不爽,但還是忍住了轉身的衝動,耳朵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手心還是冒汗,緊張、仔細、認真的聽夏飛的回話。

夏飛頓了半天,回:“那個……你不覺得我們都還很小嗎?我們剛上高中,有很多事情不應該是我們現在想的,我們的目標應該是努力念書考大學,為有一個美好將來而努力,現在談喜歡誰的事情還太早了,而且……我不會喜歡別人的。嗯,你也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和友誼似感情相處上,任何人都不是說一定要喜歡誰才會重視誰,友誼似的相處更能長久一些,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沉,他說的不會喜歡別人是什麼意思?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還是他真的隻會先念書考大學?過往的一切,哪怕就是剛才海灘邊他借我肩膀的時,都是自己想太多會錯意?他的不會喜歡別人,也包括不會喜歡我嗎?我的心按理說應該開心才對,為什麼現在會很失落,甚至又開始疼了起來。

麗君苦喪著臉,語氣異樣帶著不顧一起也要找回麵子的暴跳,狠狠地說:“你說了半天的話,就是不喜歡我嘛,說那麼多官方的理由做什麼嗎?”

夏飛解釋道:“我……不是不喜歡,隻是,我們應該更重視學習,等將來……。”

麗君忽然喊道:“夠了,我劉麗君還沒有到求別人喜歡的地步,其實你也不怎麼樣啊,要不是看你和我姐很說得來,我才不會理你呐。說了這麼一大堆的廢話,害我浪費了那麼多表情。不喜歡就不喜歡啊,喜歡我的人多得很,還用不到你們每個人來說教我。”隻聽見聲音突變的她氣衝衝的從我身邊走過,快速的往家裏走去。

我看著漸遠的她,心裏有些疑惑,怎麼了,她怎麼突然情緒變化這麼大,和平時的她很不一樣。她剛才說的‘你們’,還包括誰?除了剛才的夏飛,還有誰說過她嗎?

夏飛一臉的無奈走到我身邊,苦喪著臉,懷疑地說:“這個你妹啊?”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心裏也冒出了一股無名火。他又說:“果然和你很像,脾氣一樣的臭,反應一樣的快。我那裏說錯了,幹嘛突然莫名其來發火。”

無名火忍不住了,臉色驟然地回道:“欸,注意你的言辭,不要沒事找事的來惹我,讓我也莫名其妙起來,你更知道什麼是天下唯女子與小人不好得罪的。還有,你沒有錯,你隻是不應該在我麵前說剛才那番話。”

夏飛身體往後斜著,怔怔地盯著麵無表情的我,摸不著頭腦地疑惑問:“為什麼?”

我想了想,回道:“因為……你們不是一直都有很多話聊,誰知道會為什麼這樣。”我還是沒有勇氣告訴他因為什麼。因為她從小就和我攀比,因為我身邊的所有東西包括人,她都要相處而且會相處得比我好,盡管很多時候她自己並不願意,可為了表現得比我優越比我好相處,她會努力的忍耐個性,因為她外在條件的確比我好,不可能和我相處的人不和她相處,因為她自以為隻要自己喜歡誰,誰都會喜歡她,因為她害怕自己不被人接受,因為她心裏其實很自卑,很可憐,很落寞。

夏飛回道:“欸,我是看她是你妹,才會一直和她說話的,你看學校裏的女生,我和誰說過那麼多話。”

我反駁道:“哼哼……那你夏大人的意思是,能跟你一直說話,而且是全校女生中最多的人的我,應該感到榮幸……”說著頓了一下。

他馬上回道:“才知道。”

我沒好氣的接著後麵的話說:“還能活著。”

他瞬時肅麵道:“喂……,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好不好,和我說話還能有生命危險啊。”

我回道:“不是有危險,是隨時都會沒命,而且是被口水淹死的那種,所以,對於你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安全。”

他白了我一眼,愣了一會,又說:“學校女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欸,就不能好好的學習嗎?我又不是明星,有必要那麼崇拜我嘛。”

我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加重怒火,已經受夠了他自以為是的說話方式。回道:“拜托你要表現你的影響力,不要在我麵前表現好不好,你在學校為什麼會成為偶像人物,你為什麼要煩惱這點,我都不想知道,如果你再說一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他被我的話徹底的堵住了,呆若木雞的表情愣看著我,過了好久,他輕咳著嗓子,說:“那……不要岔開話題,你妹剛才為什麼突然發飆,為什麼你說不應該當著你的麵說那些話,你們關係不好?還是……”

我抬頭瞟了一眼前麵,發現已經快到家門口了,真的已經沒有心情再說下去了,轉身截過話,說:“好了,到了家,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十點別遲到了。”

夏飛立馬說:“等一下。”

我轉身盯著他,不耐煩地喊道:“要幹嘛?”

他收縮著表情,晃動的眼神,走近幾步,說:“那個,一直想說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他的前提鋪墊話讓我煩躁的心突然緊顫起來,現在的氛圍,現在的語氣,他要說什麼。“……就是,如果你再想去那個同學家裏,記得先問我。”

我緊張的肩膀慢慢放鬆,又一次胡亂期許後的失望。回道:“你支吾半天,就是為了說這個,為什麼,幹嘛我去哪裏都要先告訴你啊,給我一個理由?”

他說:“班上所有同學我都比較了解啊,這樣我可以先告訴你一些狀況,有心理準備就不會手忙腳亂啊,也不會像佳琪家一樣,害人擔心。”

最後的一個詞,是說他擔心我嗎?這樣前後矛盾的做法,真的讓我搞不懂了,他的說話方式比我還複雜,為了躲避這種複雜,我忙回道:“哦,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他怔了怔身體,眼神透著些許失望的說:“沒有了,晚安啦!”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的心,它開始不安的躁動起來,就像廚房裏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混在一起,什麼味道都有,就是沒有本來該有的味道。

那一句,不會喜歡別人,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