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容易滿足最容易受傷

剛進家門口,就看見顧叔和小磊在院子裏洗車,小磊看著我,喊道:“姐,你回來了。”

我輕笑著點了下頭,轉眼看見顧叔,他已經站直了身體,笑著說:“回來了,剛才聽說,你周考排名第一?”

我有些驚異他怎麼知道的,再看看小磊的偷笑,我明白了。看著顧叔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他接著說:“不錯,恭喜你依依,如果一直這樣的成績下去,一年後的期末拿到前十名應該沒問題,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我看著他說完話很滿足的笑著繼續蹲著擦車,我低頭想了想,把車停好,放下背包,幾步走過去,從顧叔旁邊的桶裏拿起一根毛巾,幫著擦著車身。顧叔看著我先是一愣,然後繼續笑著擦著。我低著頭沒有看他,隻是使勁的擦著身體,突然身上一陣涼意,我抬起頭才發現小磊拿著水管不小心把水噴到了我身上,水從我頭上往下流著,身上的衣服頃刻間就濕透了。

我瞪著眼睛瞅著一旁驚呆的看著我的小磊。突然間我破口而笑,他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得無比釋懷無比開心。壓抑太久的情緒總算得到爆發緩解。他試著又把水往我身上澆來,我連忙躲避著背對著他,他見我並沒有生氣,就一直拿著水管跟著我攆,我一邊躲著一邊喊:“小磊夠了,夠啦,你再澆我就不客氣了。”

小磊並沒有被我嬉笑的喊聲製止,反而更加的放肆,顧叔也跟著我受害,身上也已經濕透了,我忙從地上抓起顧叔手裏放下的水管,衝著小磊那邊澆去,瞬時,他本來已經濕了的全身更濕了,我們徹底變成了三個水人。顧叔看著我們打鬧著,也沒有生氣更沒有製止,反而還很高興的幫我們指揮著,他一邊搖著頭繼續擦車,一邊看著我們來回的奔跑,天倫之樂的笑意在臉上洋溢,我知道那裏麵全是幸福。

夜晚的安靜讓我忍不住想起下午歡樂的時刻,不經意間我的嘴角就會輕輕揚起,原來幸福可以很簡單。就這麼一個水仗,仿佛一下子把我們三個人的距離拉近了好多,就好像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樣。我又一次笑了出來,甚至還發出了聲音。

我一邊擦著剛洗完澡的頭發,一邊想著傍晚開心的事,不自不覺走到了窗前,風吹動了風鈴,叮叮當當響著,就像是為我的開心伴奏一樣。忽然間眼角被某個東西盯住,那個海邊的燈光照亮了原本迷茫的海灘。我恍然想起,那個從國外回來在這裏開了個沙灘酒吧的人,那裏開業了嗎?這個小小的海島,除了村民基本上沒有外來人,她怎麼會想起來在這裏開店呢?

懷著好奇心,我拿了件外套走了過去。我手裏提著脫下的鞋,踩在軟軟的沙子上,被海水一浪一浪衝刷過的海灘已經感覺不到白天過後炙熱的溫度。

酒吧裏沒有人,我張望著坐在了圓形吧台邊,正來回找尋著一陣怨氣而流利的英文傳了出來,我縮回脖子,頓了頓,又抬頭繼續找尋著她聲音的方向。

拉拉姐一手拿著可以移動的電話繼續嗬斥著,另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燃燒的煙,剩餘的幾根手指還握著已經喝了一半的酒杯。她猛然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後也沒管電話裏的人在說什麼掛上了電話,扔到了一邊,舉著酒杯朝著我這邊走來。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隔著還有一段距離我就能聞見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酒精味。

她喝了口酒,意外地看著我問:“你怎麼來了?”

我雖然很討厭那股酒味,但並沒有躲離,輕蹙眉頭回道:“看著這邊有燈光,就過來看看。”

她輕笑了一下,繼續喝著酒,我問道:“還沒有下班嗎?”

她疑惑的看著我,淒苦地笑著回道:“我這裏沒有時間限製下班。”

我有點不明白,問:“那你不回家嗎?”

她說:“回家也是一樣,一樣一個人,一樣喝酒,還不如這裏,至少還有大海陪著我。還能等到你來陪我說話。”

我瞧了她一眼,眼神裏充滿了落寞孤寂 ,比黑夜還深的眸子裏深不見底的蒼涼。我問她:“你一個人在這裏嗎?沒有朋友之類的人?”我很諷刺,一個從來沒有認真交過朋友的人,現在竟然關心別人有沒有朋友。

她從鼻子深處哼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是苦澀的,她並沒有回我的話,又問我道:“你想喝點什麼?”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能喝什麼,她這裏除了酒還能有什麼。我回道:“我沒帶錢。”

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像很難得開心一樣,我異然的看著她,她笑著說:“沒關係,請你喝。我這裏的東西不是對誰都要收費的。”

我回道:“那……奶茶。”

她好像沒有聽懂一樣,重複著:“奶茶?”

我點著頭,確定地說:“嗯,椰果奶茶。”

她搖晃著酒杯裏的酒,看著我,說:“等會。”

沒多一會,她拿著一大杯咖啡色的東西放在我麵前。我搖了搖吸管,看著好像很好喝的樣子,輕吸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嗯,很好喝,比佳琪帶我去的那家更好喝。

她異樣的看著我,問:“怎麼樣,還行吧?”

我回道:“嗯,很好喝,比我第一次喝的要好喝很多。”

她輕笑了一下,好像並不在乎一樣,喝了口酒,說:“現在的小女生,就隻會喜歡奶茶這樣的東西,其實,還有比奶茶更好喝的東西。”

我看著眼神木訥的她,問道:“哪是什麼?”

她回過神,把手裏的酒杯在我眼前一晃,說:“這個。”說著又是一口酒。

有些茫然,因為我並沒有喝過,所以,我沉默的看著她。拉拉姐笑看著我,說:“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我驚惑的看著她,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笑了笑,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喝完,回道:“沒有抵觸,敢喝我這裏的東西,還敢一個人晚上待這麼久。”

我心裏默想道,比起上次和她說話,今天是沒有抵觸她,現在也並沒有想走的意思,至於奶茶,我想我的確不知道她的酒吧還有這個東西。我點了點頭,笑了一下,她說:“有什麼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這個不開心的人開心一下。”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說:“我是這裏借讀生,念高一,如果高一這一年的期末考,九科我沒有七科全優,就會被勒令退學,要嘛我回來家繼續從頭開始讀,要嘛就輟學進入社會,可是,我還是想念書考大學,所以,為了證明我的實力,進班級的第一天,我就對全年級第一名班上的班長宣戰,半期考如果我贏,他辭去九年班長的職務,如果他贏,我就在全校大會上公開道歉。”

拉拉姐見我停了下來,用手撐著頭,醉意朦朧的眼神看著我,問:“接下來呢,應該還沒有半期考吧,什麼事就那麼開心?”

我回答道:“你不會覺得我很狂嗎?第一天上學,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宣戰,而且是學校的公眾人物?”

她笑了一下,說:“沒什麼,驕傲而又有實力的人,本來就該鞏固自己的地位啊,挑戰最強的對手就是最直接的方法。”

我很認同的看著她,沒想到,我的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但,從她遊離的眼神中,看不出來是安慰我,好像曾經經曆過一樣,坦然。我接著說:“他的條件是組成三人小組,每組搭配一名成績不理想的同學,這次周考,我們小組的成績拿第一,而我也跟他並列第一。”

她放下了手臂,扭頭看著黑夜中的大海,它並沒有因為夜的寧靜而安靜下來,仍然一浪接著一浪,衝擊著沙灘。微風吹來,撥動了她的卷發。她說:“你的開心,就這樣?”

我嗯了一聲,她又說:“你還真容易滿足。”我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她,她的話讓我頓時明白,原來我真的很容易滿足,一個周考而已。她又說:“容易滿足的人,最容易受傷,你一定要學會索求,這樣,就不會為了一點點的優越而滿足、開心。”

我還是沒有說話,她也沉默了下來,我想著她的話,真的很難懂,不過傷感的語氣很對我的口味,但,我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傷感。我低頭喝了口奶茶,濃濃的奶香暫滿了我的味覺,配合著我心裏的歡喜,這一瞬間,讓我覺得這麼甜的東西,也不是很難適應。